第15章 师父(终)
我其实知道老头还是留手了不少,他的功力真得是宛如一头擎天巨兽,仿佛爆发之后随时都能将一个正值壮年的大汉轻松撕碎。“老头你当年是不是比我还累?你这身体素质,一把年纪了还这么持久,耐力是不是有点恐怖了?你这白头发是不是染上去的?”我随意打趣道,“那可没你那么辛苦,我当年还不上学,只用继承屋里的家业罢了。我只是钟爱武术,所以就去练习。我其实远远没有你有天赋。若是你说不定能超越那个绝代天骄,不过这会他估计也老了。不知道他会不会收徒。”老师父也是随和,就这样我们一边对练,一边说道,“那你这么说,你是不是折磨老子?卧槽天天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鸡早,你妹的。老子感觉阎王爷的牢房都没这么难受。不过你说的那个绝顶之人叫啥呀?你们很熟吗?”“那倒是很熟,他当年就是我的一生之敌,那个时代的武人无人能出其右,我当年只是一招之差输给了他,至于他的名字叫凌昊。你这辈子估计都不会见到他了,他所习的拳法是南拳。一种早已失传了的拳法,据说是集众多拳法为一体的拳法,极难练成,需要不断地去感悟,还要更强的身体素质。以我当时的话估计是无法追上他了。他当年才18岁就已经超越我30岁了,真是京都的妖孽。不过比起你嘛,我感觉还差点意思,你这家伙是天生的武人,从一开始继承来的血脉里就有充足的气脉,任脉督脉都已经开络了。真不敢想象你到30岁是个什么恐怖的地步。”“得了吧,你少吹牛逼了,我自己都不知道什么任脉督脉玩意的,那不是武侠小说的东西吗?你在跟我扯什么鬼淡。就算是开脉,这种事也是很难的。”“你还是太年轻了,知道的少很正常,所有的武学小说所说的或多或少都有借鉴武家书籍的意思,你以为的小说里的开脉,内功,都是有迹可循的。就比如所谓的内功就是气功,所谓的开脉就是利用血胞活性化到极限然后去冲撞那些血胞流经少的血脉而形成的独特的脉道。你还好,你是得天独厚,你身上血管比一般人要粗不少,而且还不缺少血液,血液极多,心脏十分少见的比正常人多了一根主动脉,一根静动脉,心脏比一般人还大了几圈,真就是离谱中的离谱。简直就是生理学上的奇迹了。不过你这种就属于天生短命了,活不过四十岁了,除非你能在四十岁之前能够达到所谓的气随心动去控制你体内的血液。一切要看你后期的努力了。”老头既惊喜又惋惜的说道,“你是真无聊,人活一世不过是花开花谢众生之冢,如若活不出意义,多长时间也不过行将就木,还不如英年早逝的孙伯符。至于你说的那些我没有考虑过,不过可以试试,但不会强求。那么我们继续吧,你不许用气劲,单纯比试招式。”说罢,我们又扭打到了一起,不多时我已经累得起不来了,等了一会,我又站起身来,“来呀,老头,你现在是不是虚了,才多长时间你就累得起不来了。”“你小子想累死你师父我呀,这特么都已经过了8个小时了,神仙也没你这么能折腾,唉走吧我们去吃点饭,上回那碗杨春面我都没吃完怪可惜的,做的确实不错。”“你这回还吃不完我tm直接塞你鼻孔里。”“你这是要欺师灭祖吗?哎呦,小小年纪心这么狠,那我肯定吃完呀。又不是牙齿掉完了。”说着说着,我们便到了这个老地方。点了两碗面,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你这么个年纪就没有父母照顾你吗?”“我不知道唉,反正小时候妈妈经常给我讲故事,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了。只是时不时就会给我的银行卡里打点钱过来,老爹嘛,我都没见过,也从来不知道在哪,就知道妈妈说过一回,他在很远的地方只不过对我来说已经见不到了。何况我只依稀记得他带我来过一次这里,后来就一直没有见过他了。”“啧啧啧,你家可真够复杂的,这父母当的是真不错,你才几岁就撂这不管了。”“那你又是怎么回事,光知道说我,你倒是说说你嘛。”“那要从很远的时间说起了,我的父母早就去世了,我二十那年拿到全武大赛冠军,回到家时,自家老头就断气了,老娘也是出生时就走了,我连她到底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只是知道她去了彼岸花盛开之地,过得很幸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这一辈子跟老天爷过不去,生活里的那些零零碎碎总是那么无聊,也总是那么令人怀念,就好像一边喝着散伙酒,还一边装着高高兴兴的。一生坎坷,儿子刚出生,我的媳妇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她有一头很美丽的长白发,不过可惜至极,她很善良也很傻,不过老天爷就是看她傻吧,所以才要欺负欺负她,所以就将她的头发染成雪白色,将她的基因缩短了,她的基因就好似独行桥中那块断崖。怎么也连不上,怎么也不顺畅,就这唯一一条出了问题,才导致她如此,若是她不生下孩子,说不定还能活着,可是她最后还是选择让孩子睁开眼睛,我当时就在想若是我当年狠下心来,不去追逐她的身影,或者那座桥上我没有去救她,结果是不是不一样了。唉,没有重开这一说,我相信如若让年轻的我再选一次我依然还会如此选择去救她。毕竟她就像人中的蝴蝶一样,那么美丽那么善良,可惜她不止继承了蝴蝶的美貌,还继承了蝴蝶的弱小。”“师娘当年得是有多惊艳才会让你如此说。我将来说不定也会遇到个我毫不犹豫就会去搭救的女人,不过嘛,也不知道会不会遇到。”“傻小子,你会遇到的,不过时候不到罢了,就像朝露未凝,花儿未果一样,没有一个过程是不会有一个结尾的。如果有,那就只能叫做没有结局的开始。”“老头你说的什么玩意,听都听不懂,就像天上的星海嘲笑地球的渺茫一样,所以能不能说人话。”老头爽朗一笑,就不再说了,好像一瞬间就释怀了,仿佛就像在讲一个主角不是自己的故事一般。吃完之后,我们又像往常一样习武玩闹。直到五年后,“老头现在怎么说?我现在已经可以和你掰掰手腕了,气劲我也会了,力量硬抗四百多斤毫无问题,如若加上气劲,一拳足以让三百斤壮汉倒退数米,我是不是练成了?”“老头表示,你就知足吧,我在你这个年纪还不能达到硬拉四百多斤,你现在有个一百四十斤了吧?浑身的肌肉也是长硬了,差不多了。我也没什么可以教你的了,剩下的这些功夫你要自己去完善,师傅说过我们的拳法一直都可以去创造去超越,你要走出你自己的武道,这样才能继续让我的功夫不负有心人。”说罢,老头仰天长笑,“来吧,出师之战,我只用三成不过的力道,你尽全力,只要能过三成武力的我那么你就出师了,我也该走了。”“什么你要走?你走了,我还得自己做饭做家务,你也没钱呀,你往哪里走,你不能走,你走了谁去叫我起床呀?”“说得你好像离不开谁一样,我都一把年纪了,也该去见见我的妻儿老小了,他们等急了可不好,你会记得我的对吗?”“这还用说,化成骨灰我都能认出来。”“那就对了,只要你还记得我,你后辈还记得我那么我就不算真正意义上的死亡。不过临走之时希望你把我葬在那九灵山上让我和我的妻儿葬在一起。你能办的到吧?”“你如果这么说那我也只能照做了。”我含着泪水,默默地点头,好似诀别一般,如若结果并非所料那么便在尘埃落定之前奋力拼搏一次,至少不遗余力,不留遗憾。结果也不出所料,我赢下了这场真正意义上的对决,但我却并不开心。老头这回却说“临走之前我希望你能叫我一声师父,毕竟你这臭小子从来就没礼貌。可不要懈怠练武。不然我会在梦里敲打你的。记住在九灵山顶,我会在那里迎接最后的晚霞。”说罢,老头便是走了去往所谓的归途。我扑通跪下给老头磕了三个响头“谢师父知遇之恩,我林路遥必定赴约,赌上名字与未来。”“老头的身形顿了顿,还是默默地走了,那一刻我才发现他的身躯这么瘦小,仿佛一个风年残烛的病人一样,但步伐却是那么坚定,毫不犹豫。“离别之时我记得我让你埋着的那罐酒还在那桂花树下是吗?我想喝了,你去给我弄来。”“好,我马上去,你等着我,我快得很。”说完马不停蹄的赶过去,到后院那棵桂树下不停的挖,不停的挖,挖到三丈之时我才发现什么都没有。当我回去,老头早已不见了,只留下一个地址还有一篇短章,“徒弟,师父已去,酒我早已带上,记得将我的尸体埋下那个碑上面写着韩颖颖的墓,她是你师娘。去了要上三炷香,放在棺材旁即可。”“我会记得你的,师父,等我我这就去找你。”我毫不犹豫,快马加鞭的去往列车站,在去往长安的路上,没有丝毫耽误,不过两天我便到了。再打了辆滴车,过了二十分钟有余,我看见了那座神山,宛如一个雕像一般静谧又伟岸,从这里看就像巨人一样,我来到山脚下的饭店中坐着,“服务员,来三瓶白酒。”我拎着三瓶白酒,独坐一桌等着,一边喝着酒,一边看着天色慢慢变得明朗。“你一看就不是本地人吧?这个年龄喝酒是不是不太好”这时走过来一个男人还有个女孩子,男的十分俊俏,女孩也十分漂亮不过年龄小了,估计只比我大上两岁。不是没有位子坐,估计也不会坐在这里。“我确实不是本地人,不过,年龄不是喝不了酒的理由,何况我是来送行的,没有什么年龄能决定我的意志,喝不了酒,就和小孩子坐一桌去呗,和他们扯淡。”“你这小孩确实不一样啊,你这个年龄不应该有这般见识与魄力,就像眼里藏着一头噬血的猛虎一般,说实话,你是武人对吗?”我震惊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一般人的血脉肌体没你这么离谱吧?你这身体上的气是无法盖住的吧。”男人倒为自然的说。“那他和我谁更强?”旁边女孩开口道,“你和他没法比,我都不觉得能赢他,估计师父有可能赢,不过难度极高。”男人说道,“小兄弟如何称呼?”“我叫林路遥”“那方便说一下师承何门吗?”“家师李嘉年。”我轻描淡写地说道,“你说谁来着?你在说一遍?”“李嘉年。”我还是那副样子。“你居然是那个人的徒弟,我不记得他只收一个徒弟的吗?”男人吃惊的说“你知不知道他是武家宗师,万中无一的天才。”“一个固执的糟老头子,有多值得惊讶的。”我还是轻描淡写的说,不带一丝烟火气,不知不觉间已经喝了一瓶了。“再问别人名号时你不应该报上自家名讳吗?”男人爽朗一笑“我叫秦凤隆,师妹海雅轩,师承海梦泽,兄弟你大老远来这里是看望师父吗?我也会喝点小酒,还请小兄弟不要嫌弃,一起畅饮好酒,服务员来两瓶九五至尊。”说罢,服务员恭敬的拿来两瓶华贵的酒,一开瓶,就闻到那不亚于百年佳酿的香气。“哦,你会喝酒?可别喝醉了,不然没人给你扶回去,我早已说过了,我是来送行的。”说罢,我又是开瓶直接吹,喝完,慢慢等待中日升起。“你个死老头真固执,若是你自私一点,怕死一点,说不定我们还能一起再看几次春晚,再打几次拳皇。唉,你去死吧,你奶奶的,你可真是个矫情的人。”我自顾自的说着,不知不觉间眼睛留下几滴凝露。“小兄弟,你的师父要西去吗?”“对,这个糟老头子要去了,我也要走了。”说罢,我拿着这最后一瓶酒,去往了那座山。一边喝一边说“你奶奶的,等我,我这就来了。”“以后说不定还会见面的,小师弟。”男人笑着说道,望着我远去的背影。走到上山的路口我仿佛看见了师父的背影一样,可仔细一看只是树影罢了。“唉,你奶奶,我这是怎么了,会了气是不会醉的,我怎么会醉呢?”我自言自语着踏着师父走过的路不断前进。不知不觉间,烈阳开始消退,天空逐渐开始泛着霞光,我也走到了山顶。这时我看见了那个极为熟悉的身影,他就静静地靠在那棵常青松旁,慢慢的喝着酒。“师父,我来赴约了。”说罢我便走到师父旁坐下。“这是我最后一次饮酒了,再过一个时辰我就会西去了,呆在这里的时候我已经吃了不少毒药,现在纯靠气力和酒劲撑着。唉,不说这了,你看看这晚霞可真漂亮,以前我也经常和我儿子一起在这里看晚霞。今天的你勉强有资格和我一起饮酒,这些年来我从不敬酒给任何人,除了师父,今天我就为你敬杯酒,感谢你最后的送行之礼。”说着老头慢慢从包中拿出两个碗,倒满后,和我一碰,一饮而尽。这时他眼里那股锋芒之气早已没有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双浑浊的双眼。就如同一个风年残烛的老人一般,怎么看都不像一个武家宗师。我默默的喝着酒,师父点燃一根大重九,慢慢的吐出一口气,慢慢的说“小子,记住今天4月18号。来年这个时候记得给我带瓶好酒,浇在我的坟头,还有5年后的全武大赛记得拿上这张劵登上那最耀眼的擂台,报上你师父的名字,然后夺下首魁,向世界证明我们的拳法才是最强的。”“好好好,都依你。”师父将那张布满金色花纹的证劵给了我,“来,再走一个。”师父说罢,将酒又倒满,慢慢的喝着,最后眼睛缓缓闭上手里还有那一根没有点燃的大重九,“喂,老头你tm别睡呀,起来继续喝呀,你tm给老子起来呀,你tm快起来,起来呀。”我颤抖的伸出手,伸到他的脉搏,慢慢脉搏已经停止了跃动,我不敢相信,这么个怪物就这么狼狈的走了,我拼命的想要摇醒他,可最后无一例外的失败,终于我也接受了现实,擦干眼泪,默默地将他手里的烟点燃,最后将我们一起酿的酒也一并埋下,不断将他埋在那个大坑中。直到路面平缓,我也再也看不见了师父的一点影子,这时我把碑使劲一手拍下,碑也立好了,我看着快要消失的晚霞,也点燃了师父给的大重九,不知觉间,泪水爬满了我的脸庞脖颈,默默地在碑前磕了三声响头,一边喝着酒,一边抽着烟,踏上下山之旅。一步一步地走着,直到我看见山下的城市,我才意识到我已经走到了离师父很远的地方了。我望着山顶那棵大松树,没有多言,默默祷告。“老天爷,下辈子可别让老头子这么苦了。”我走了,此后,每年4月18日,我都会带上一瓶桂酒,带上大重九,走到他坟前,与他诉说着我有好好练武,如何改善招式技法。从来不抽烟的我自从遇见了老头,便不知不觉间也开始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