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佳人相救 情愫暗滋生
就在钮清行将被射成刺猬之时,突听一声清亮的长啸从前面的峡谷中传来,啸声未毕,闪电般地现出三条人影,当先一人腾空飞至钮清上空,身形回翔,捷如飞鸟,双袖飞舞,或扫或卷,纤纤玉指,或拍或弹,那些射来的暗器、利矢被击得四散纷飞,竟无一支射中钮清。
随后的两条人影分别向两边高地腾空飞去,在空中连接了五、六支劲矢,同声娇喝:“还给你们!”四手连甩间,已有十来个强弓在手、怒箭上弦,还未及射出的大汉已中箭倒地。
忽听那二护法惊呼道:“噫!她怎么来了?快撤!”霎那间,所有埋伏的贼人已走了个干干净净。
此时,左右腾起的两条人影已落回地面,现出两位身穿翠绿衣裙的艳美少女。这两个女孩子确是美,粉面桃腮,琼鼻玉雕,樱唇白齿。难得的是她们都有一对远山柳眉,和那双深潭也似而又散发出温柔可亲的柔和眼神。这种美中含有英武的气质与恬静的风华,令人敬慕而不敢亵渎。两人一般的高矮,站在一起,犹如两朵杜鹃花,只是站在左首的稍胖些,眼中也不时闪过机灵刁钻之色,相对而言,站在右手的少女就显得沉稳文静得多。
替钮清遮挡利矢的人影也坠落地面,乃是一位身着玄衣的绝代佳丽。
那稍胖的绿裙少女落地后即惊叫道:“小姐,是二﹍﹍”突见那玄衣少女冲她一皱眉,赶紧将未完之言吞了回去。
钮清死里逃生,心中尤有余悸。他静静地躺在地上,呆愣愣地望着突然现身相救的三位少女。那玄衣少女面如新月,浅画黛眉,一双深邃明亮的眼睛似画里点漆,樱桃小嘴似喜还颦,秀发垂肩,梳成一条大辫子,束以红凌。肤色如羊脂白玉,映月生辉,端的是绝世容颜。刚健婀娜,兼而有之,气度高华,赛似画阁仙女。
他为她的绝代风华惊呆了。他的母亲“五绝仙子”、女伴花姑,均可称得上是大美人了,然与此女相较,尤逊色三分。不由脱口惊呼:“你是下凡的仙女么?”
那玄衣少女也一直在悄悄地打量着钮清,看他虽是衣衫破碎,头发凌乱,满身血污,脸色苍白,却掩不住他那种非凡的气度,尤其是一双深邃而清澈的明目,睿智横溢,光彩逼人。嗬!好一位俊朗的落难公子,多象自己久蕴心中的白马王子呀!一想到“白马王子”,不由心头鹿闯,脸上没来由地掠过一丝羞涩。陡闻钮清冒昧之言,更感脸上一阵火热,不自然地侧转身去遮住羞颜。
那稍胖的绿衣少女抿嘴一笑道:“依你看,我家小姐是仙女还是凡女?”
钮清呆愣愣地说:“我想,应该是仙女吧。”
那稍胖的绿衣少女“嘻”地一声,道:“不错不错,我家小姐正是仙女,你还真有眼光。喂!人家救了你的命,你连谢都不谢一声,只是老盯着人家看干吗?”
钮清猛然从愣怔中清醒过来,也立时意识到站在面前的并非是下凡的仙女,而是三位活生生的人间大美女,赶紧收回目光。只觉心中一阵“砰砰”直跳,苍白的脸上竟莫名其妙地泛现出一片红晕,低声道:“多谢三位小姐救命之恩,请恕在下无法起身,不能行礼,还望多多包涵。”话一说完,赶紧闭上双眼,再也不敢多看玄衣少女一眼了。
男女之间,一个“缘”字似乎主宰了一切。有些人会一见钟情;有些人要经过长久的接触,方能产生爱念;有些人即使将他们放在一张床上,也不会撩起爱意,甚至还互相怨恨。
钮清对玄衣少女是一见钟情了,虽然他还只是个十六岁的大孩子,还不能完全明了情为何物。
当男人发现他钟情的对象时,在正常状态下,有两种常见的表情流露。一是目不转睛,贪婪地盯着她;一是没有勇气面对现实,只用心灵去揣测她的一举一动。钮清属于后一种,想多看她一眼,却没有多看一眼的勇气。
那稍胖的绿衣少女看他发窘的样子,又“嘻”地笑道:“救你的是我家小姐,你可别谢错了对象呀。”
钮清脸上火辣辣地发热,尴尬地不知说什么才好。好在那玄衣少女低低的银铃般的声音及时为他解了围:“举手之劳,何必言谢。小翠、小娟,还不快给这位公子看看伤势如何?”
“是!”两位绿衣少女同时恭应一声。稍胖的绿衣少女小翠悄悄地对同伴说:“娟姐,小姐今天﹍﹍好象有点不对呀!”
小娟低声道:“翠妹,你可别乱说,小心小姐刮你。”
小翠扭头看了眼仍侧转着身子的玄衣少女,舌头一吐,作了个鬼脸,低笑道:“小姐平日那么眼高于顶,天下任何男子也不放在眼里,可今天倒好,竟好象有点害羞似的,你说奇不奇怪?”
二人边说边蹲下身来,伸手欲替钮清解开满是血污的衣衫。
钮清耳听她们的轻声悄语,心中鹿撞,却不知该如何才好。待见她们欲解自己衣衫,不好再装聋作哑,赶紧羞急地说:“不敢有劳两位姑娘,还是让我自己来吧。”边说边吃力地抬起双手。然刚一动弹,即牵动了伤处,一阵剧痛,令得他不由自主地“哎哟”出声。
那玄衣少女闻声,忙斥道:“你们手脚轻点好不好?”
小娟委屈地说:“是这位公子不肯让我们动手,硬要强行挣扎着自己动手,才牵动伤口的。”
小翠“嘻嘻”一笑:“如何?别再逞能了,还是乖乖地别动,让我们来吧。”又附在钮清耳旁悄声道:“我家小姐真的好关心你的,就看你有没有这福气了,好好地把握住机会哟。嘻嘻!”
钮清脸一红,呐呐地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只好默不作声,任由她们摆布。
“哟!还真行,中了两支甩手箭、一支透骨镖、还有三枚白虎钉,竟还没事似的。啧啧!” 小翠惊叫道。
“伤得重不重?可有生命危险?” 玄衣少女紧张地问。
小娟应道:“还好,未伤及筋骨,只是皮肉之伤,生命似无大碍。”
玄衣少女随手抛过一个玉瓶道:“把这药敷上,多敷点。”
“嘻嘻!小姐,您这‘乌龙回天膏’平日那么珍贵,轻易舍不得用,今儿个可真大方呀。” 小翠打趣地道。
“贫嘴!死丫头,还不快点上药。” 玄衣少女口中轻叱,心中却是忐忑不安。暗忖:“今儿个怎么啦?对他竟是如此的关心、牵挂,难道真个是对他一见钟情了?”想到“一见钟情”,不由得脸红到了脖子根,全身都燥热起来。好在光线昏暗,也没人去刻意注意她,否则可真叫她无地自容了。
小翠、小娟小心翼翼地将钮清身上的暗器一一取出。每拔除一枚,钮清的身躯就微微地颤动一下,但他始终咬牙忍住,未发一声。好不容易取完了,两个俏丫头也累得汗透香衫。仔细清洗好伤口,小心地涂上“乌龙回天膏”。
嘿!这药还真神奇,一涂上去,只感伤口一阵清凉,痛楚立时大减。
“哎哟,真累死我了。” 小翠一边擦汗一边喘着气说。瞟了眼仍背转身去的玄衣少女,又作了个鬼脸,咕哝道:“娟姐,你说我们如此累死累活地救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为的啥呀?”
一直默不出声的小娟也禁不住被她的怪模怪样逗得窃笑起来。
钮清悄悄挣开一线眼帘,将她们的神情瞧在眼里,不由尴尬万分。挣扎着站起身来,对两人拱手一礼道:“二位救助之恩,小可没齿不忘。今后﹍﹍”
“别,别,别。千万不要谢我们,我们是奉命行事。要谢,你就谢我家小姐好了。” 小翠双手连摇,边赶紧避过一边,边故作神秘地向那玄衣少女的背影挤眉弄眼。
钮清脸上一红,尴尬地转身,低着头遥对玄衣少女一揖,道:“小姐救命之恩,在下永铭心间。有生之年,容图后报。”
玄衣少女赶紧回身还礼:“出门在外,互相救助,本是应该,况仅举手之劳,公子何必如此客气。”说完偶一抬头,二人目光乍然相触,不自然地双双脸一红,同时偏过头去。
小翠又是“扑哧”一笑:“喂,我家小姐救了你,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哩。”
钮清忙道:“在下钮清,不敢动问小姐与两位姑娘芳名?”
小翠道:“我叫小翠,她叫小娟,我们俩是从小跟着小姐长大的丫头。我家小姐呀,来头可大啦,她就是﹍﹍”
玄衣少女叱声截住她的话:“就你多嘴。”沉思稍顷,转对钮清轻声道:“我叫﹍﹍黎玉。” 声音细如蚊呤。
钮清喃喃地道:“黎——玉——晶莹如玉,人美,名也美。啊!果真是名副其实。”
黎玉闻言脸上羞红,谦然道:“公子过奖了,小妹﹍﹍愧不敢当。啊!对了,公子现在感觉如何?”
钮清感激地说:“好多了,这药真灵,一涂上去就不痛了”
小翠插嘴道:“这‘乌龙回天膏’可是上古仙品哩。是我家老太爷费尽了心血,方在一个古洞里寻得了两瓶,只因过于钟爱小姐,才分了一瓶给小姐。小姐平日珍如性命,任何人都别想动用,今天倒好,一下子就用去了大半瓶。”
钮清愧疚地说:“为在下贱躯,糟蹋仙家珍品,实在愧煞小可了,但愿有生之年能有机会报答小姐的大恩。”低头看看身上伤口,嘿!就这一会儿工夫,伤口竟已开始结痂了。
黎玉轻声道:“身外之物,何足挂齿,公子何必放在心上。”突又似想起什么,从贴身处掏出一个精致的锦囊,慢慢地打开,取出一颗深黄色的蜡丸,一边握在手心轻轻地揉搓,一边低头沉思。
小翠见状,惊叫道:“小姐,您﹍﹍”
黎玉一挥手打断她的话,迅即将蜡丸放回锦囊封好,随手递给钮清道:“公子伤口虽已无大碍,然失血过多,元气大伤,若不及时调理,日后恐有大害。这颗‘先天紫气丸’功能固本陪元,公子快服下吧。”
钮清见了她与小翠的情状,估计这“先天紫气丸”必又是一颗稀世难求的珍品,赶紧双手连摇,惶恐地道:“不,不,不。小可受惠太多,何敢再受灵丹,小姐快收回去吧。”
黎玉诚恳地说:“公子人中龙凤,它日仰仗公子之处必不在少,公子如能看得起小妹,又何必着眼于区区俗物?”
钮清忙道:“它日若能为小姐效劳,必万死不辞。只是,在下已然复原完好,又何必糟蹋灵药?”
黎玉幽幽地说:“小妹与公子一见如故,有心高攀公子为友,公子既如此推脱,莫非是看不起小妹么?”言语神态间竟流露出一股似幽似怨之情。
钮清乍睹神情,心神一震。他从她的眼神中似看到了一种令他的心灵震撼、但又说不明白的东西,一时间竟呐呐地说不出话来。
黎玉上前两步,将锦囊塞入钮清手中,黯然道:“公子请多珍重,但愿后会有期,小妹先行告辞了。”率二婢转身离去。
钮清在她转身的刹那,看她神情惨然,眼中似有泪光隐现,心中陡然一阵冲动,抬手张口欲叫,但舌头似已僵硬,终于没有呼叫出来。
黎玉内心虽不愿这么快就离钮清而去,然思适才伏击钮清的领头之人竟然是本教的“二护法”,不知钮清与本教究竟有何恩怨?
想到这点她的心中就揣揣不安,这对她似乎很重要,她必须要弄个清楚明白。她本想向钮清探询,又恐交浅言深,更怕刺激到钮清的某处隐痛,一个不慎反而闹成僵局。所以,她只有尽快地找到那“二护法”,以期查明真相。
钮清呆愣愣地目送着三条人影渐渐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一股无可名状的空虚、失落、惆怅、郁闷感紧紧地悃饶着他,令得他有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虽仅是短短的相处,但黎玉那楚楚动人的风姿,温柔甜蜜的声音,尤其是那情深似海的眼神,却已深深地铭刻进了他的脑海。
久久,他始回过神来,低头看看手中的锦囊,睹物思人,伊人已远去。他长叹一声,缓缓活动了下手脚,感觉气力已复,身上已无大的妨碍。他沉思少顷,即慎重地将锦囊收藏于贴身之处,这可是伊人流下的唯一之物呀,别说他现在已无大碍,就算确有需要,他也舍不得将它吃掉,他要谨慎地将它收藏,以便将来“睹物思人”,永远铭记。
仰望漫漫长空,天边已现微明。空山寂寂,伴随着他的是无边的空虚和寂寞。
乍一回头,看见那匹早已气绝多时的坐骑,心中又是一阵凄凉。此马尚是义兄冯立所赠,哪知道跟随自己才不过短短的几天时间,就不幸死于非命。唉!它驮我逃出火海,它为我挡住劲矢,我却不能保护它的安全,实在是愧煞呀!
他冲着马尸深深地一鞠躬,默哀片刻,毅然掉头而去。他知道他还没有脱离危险,因为那些伏击他的贼子们随时都有卷土重来的可能,他必须尽快地离开这恐怖的是非之地。
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约莫转了十七八个弯,来到一处险峻的山径。左面巨石欲塌,盖顶而悬;右面一条四五丈宽的绝涧,深不可测;隔涧奇峰耸翠,怪石参差。幽径斜行向下伸入山腹,既窄且暗,阴森可怖。
处身如此绝险之境,令历经危难的钮清心神格外紧张。然既已到此地步,也不得不谨慎地硬着头皮,一步一步地向前推进。
忽听“呼”地一阵风声,从左边怪石上纵下一条人影,飘然落在钮清身前三丈之外,“呷呷”一阵怪笑:“小子,本座已恭候多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