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天道无情却有情
骇人的雷鸣电光在苍茫大地爆发，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犹如地狱之门被撕裂开来。满天乌云弥漫，电光闪烁。
这一刻，世人惊惧万分，面如死灰，瞳孔剧缩。所有生灵似乎都感受到天地将崩，末日将至的深深无助。
凛冽的大风骤然而起，势如破空，呼啸作响。那股风势犹如万马奔腾，势不可挡，凛然无匹。
它轻易地拔起高楼大厦，仿佛这些人造建筑在它面前不堪一击。在狂风中，人影飘飘欲仙，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随风起舞。
它们被卷上苍穹，被吹上云霄，生死未卜。
人命在天灾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无助。
一声声凄厉的惨呼和哀鸣在狂风中悠悠传开，仿佛孤魂野鬼的哭嚎。它们穿透乌云，穿透风声，在苍茫的天穹回荡不绝。
子书陵倚立于虚空之上，双目如隼般锐利，眺望天际，一场场浩劫在远方上演，他的胸中一股无名之火骤然燃起，灼热而汹涌。
他握住九尺的手，指节用力到发白。
他缓缓踏空而上，迎着那诡谲的天道旋涡，杀机毕现的独眸。
他的每一步踏出，流火天幕为其践行。
道道缠绕着流火的椿花，破幕而出，绽放出绚丽光芒。这些流火椿花飞舞不止，为天际飘零的每一道身影护航。
它们轻轻裹挟着每一道身影，犹如羽翼，缓缓下行。
一时间，人间遍洒流火椿花，如烈日下飞舞的火焰之羽。
子书陵所行如流水，步步轻盈地踏在虚空上。他两眼中只余下那神秘而深不可测的独眸，那眸光中蕴含着浩瀚的天道神韵，似有万古以来的时间在流淌。
仅一眼注视，人就仿佛被吸入其中，如入无底深渊，万丈淳深之中，思绪被万古长流冲散。
时间的巨轮如滚滚洪流，吞没了人的精神与灵魂。在那浩瀚天道的反扑下，心魄仿佛被撕裂般痛不欲生，如同身处炼狱，灵魂深受煎熬。
子书陵不为所动，口中呢喃细语，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天道无亲，天道无私，天道无情。”
子书陵浑身气势陡然爆发，浑厚浑浊的精妙气势如惊涛骇浪般席卷而出，直指那只独眸。
“天道，这千百万年来你竟容不得一点私情，好一个大道无情，天道无情……”
那股浑然天成的玄浑气势，与眼底万古时间凝练而成的神韵撞击在一起，顿时激起惊天动地的气浪，神秘而深不可测的眸光中，似有天地修罗交战的场面一幕幕浮现。
“我子书陵今日，管你什么狗屁天道。”
“我所行之事，神佛无阻。”
“你是高高在上，我偏要你做那地地道道。”
子书陵手中九尺镇国尺缓缓挥动，伴随着他的动作，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又一幕的场景。
那是他的过往，千百万年的岁月。
……
“我曾做过人间帝王，终结乱世流年，统御六合大地，天下万万民心心相从也……
创立千秋盛世，繁荣绵延千载，外无敌寇蚕食，内无奸佞作乱。百姓安枕无忧，繁华照世恒久……”
……
“我曾做过王朝丞相，辅佐天下君王，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繁荣昌盛之局，万家烛火照亮长空，百姓安居乐业之境……
终，鞠躬尽瘁而死……”
……
“我曾做过边陲将军，独挡万千敌寇，守护身后一隅，万重山水，天下江山，不让铁骑肆意践踏……
护我身后，百万百姓安详宁静，万家灯火照彻漫漫长夜……
终，战死沙场……”
……
“我曾做过……”
……
“我曾做过……”
……
“我曾做过……”
……
……
……
“我曾做过寻常百姓，深知在天下大大势面前，百姓只不过是风中落叶，微不足道；
深知在王朝的更迭当中，百姓只会沦为历史车轮上的无名痕迹，黯然无闻；
深知在王侯将相统治下，百姓只能勉强苟延残喘，不得自由……
我知民生之多艰……
终，抵不过宿命……”
……
子书陵望着那天道独眸，怒吼道，
“天地浩然滋生大椿，我子书陵这一生无愧天地浩然，千百万年岁月流转，一千六百年一轮回，轮回千载演绎种种人生，方知众生百态，你天道容不得我，你高高在上，可你懂什么浩然？懂什么情爱？不过是乳臭未干的孩童，以为看破了红尘？”
“今日，你天道无情也得有情。”
“太虚归湮——”
话落，犹如沉寂许久的封印瞬间崩碎，九尺长的镇国尺突兀地剧烈抖动起来，如惊雷般震撼着天地。
一股股宛若天河垂落玄妙无穷的道意喷涌而出，弥漫在苍穹之间。
这是子书陵的道。
是他演绎千种人生，悟出的道。
……
这时，惊慌逃窜的人们莫名停了下来，他们感受到一股玄妙的道意与自己紧密相连，缓缓涌动，仿佛这道意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
内心开始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勇气和力量，使他们无惧飓风来袭，坚定地面对末日的景象。
他们的眼神充满敬畏与崇拜，望着天际那一道身影。
……
他的道，不是虚无缥缈的大道，而是众生。
……
那代表“众生”的道意，紧紧将子书陵与九尺镇国尺笼郁其中，与天下万万人形成了一种无形的联系。
道意澎湃如同汹涌的海浪，翻滚着无穷的蕴意。虚空在这一刻崩溃，无边的黑暗如同深渊的巨口一般吞噬了一切。
子书陵的身影如闪电般跨过深渊巨口，瞬间穿越了虚空的黑暗，来到了天道独眸的内部。他置身在疯狂旋转的旋涡当中，周围满是强烈的道意涌动，形成了一股股无形的天道吸力。
他猛地挥动手中的九尺镇国尺，两种不同的道意，剧烈地接触碰撞在一起。这一瞬间，恐怖的波动带着闪电般的光芒，将整个天空撕裂成无数碎片，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
这一刻，天塌了，碎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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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被时间所遗弃，被空间所驱逐，沉浸在无尽的虚无之中。这里是一片被混沌所统治的大陆，没有任何秩序和规则的存在。
一道年老沧桑的身影缓缓转头，凝视着时间的乱流和空间的残骸。他的眼神透过它们，仿佛能穿透虚无的表象。
他低声喃喃自语，
“天地本无情，竟然有人能让天道生出情来，果然后生可畏啊……”
“不过，因果缠身太大，饶是天道有情也无奈何。”
“看来是无缘见上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