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只找苦命人
曾经,每当有人说起人生意义的时候,孙磊都觉得那是在装逼,那些人是在瞎逼逼。
人生有tm鸟的意义?
就那么短短几十年,我怎么爽,我就怎么来。
我喜欢看美女,那我就看美女;我喜欢喝两口,那我就喝两口。
让自己潇洒自在的活着,就是人生最大的意义!
然而,现在……
……
“阿磊,对不起……”
江城,一家咖啡店内一角,一对青年男女相对而坐,女孩正满面愧疚的和男孩说着什么。
“我们分手吧!”
女孩心中纠结好久,说出了那句话。
男孩好像并不意外,可他却又没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着女孩,眼神里似是悲哀,又似是怀念……
女孩看到男孩的眼神,心底闪现了一丝不忍和痛苦,但又很快被她抑制住。
她终究是狠下了心来……
“阿磊,对不起,忘了我吧……我知道我现在的行为不对,是我伤害了你,可是我们不能不面对现实。
你现在的情况……
唉……
我没有勇气和你一起面对,对不起,阿磊!
我也不奢求你能原谅我,我们之间就这样算了吧……
我妈又找人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我答应了。
……
就这样吧,阿磊,我们之间结束了。
你家给的彩礼钱我已经打到了你的卡里,我们以后就不要再见面了……
对不起……”
女孩起身,深深的看了男孩一眼,看到男孩麻木的眼神,女孩心底再次闪过一丝愧疚,但也只是一瞬。
一瞬过后,硬起心肠的女孩决绝地转身离去,再没有回头看男孩一眼……
男孩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怔怔的看着女孩离去的身影出神。
良久……
终是有一滴泪流进了男孩的心里,但也仅此会有这一滴,毕竟往后的生活里还有很多事等着自己去扛。
如果不坚强,又软弱给谁看?
男孩名叫孙磊,是江城的一家省属二本医学类院校的学生,刚刚和他说分手的女孩,正是和他定亲不久的未婚妻——白兰。
白兰和孙磊是邻居,自小一起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孙磊的家境还算殷实,父亲是跑长途大货车的司机,母亲是民办小学教师,还有一个哥哥,虽然初中便辍学,惯与人好勇斗狠,但是对孙磊,那是没话说,绝对是一个好哥哥。
而且,这几年孙磊的哥哥孙鑫渐渐开始收心,先是承包村里的农田赚到了钱,接着又承包村里的后山和水库,搞起了养殖,发了财。
所以,孙磊从来就没什么烦恼,性格也比较跳脱,常常自诩是“一生不羁放纵爱自由”的孙大圣,在学校时旷课逃学更是家常便饭。
尽管他性格跳脱,但是他和白兰的感情真的很好。
况且他家庭条件还可以,父母都能挣钱,还有一个发了财又愿意贴补弟弟的哥哥。
再加上两家是邻居,也算是知根知底,所以高中毕业之后,两家人就给他们俩订了婚,彩礼也只象征性的收了一万一千块钱。
然而,人有旦夕祸福,天有不测风云。
同村的村霸看上了孙磊哥哥承包的后山,想要开发旅游,但孙鑫不同意,因此结怨。
为了逼迫孙鑫转让后山承包权,村霸先是找人毒死了孙鑫在后山养的鸡鸭,水库养的鱼,后面更是对孙鑫灌溉农田的设备动了手脚。
最终,因为灌溉设备的电缆漏电,电死了在孙鑫包的田里做工的同村林大叔,孙鑫赔偿了一百万。
后来,气不过的孙鑫去找村霸理论,却因失手伤人,被以故意伤害的罪名判处了七年有期徒刑。
知道了大儿子入狱消息的孙父一阵心神恍惚,又着急开车往回赶,在路上出了车祸,被送进医院抢救,手术后在icu住了一个多月,最后却还是因为病情恶化而撒手人寰。
经过一系列打击的孙母,在孙父死亡的当天突发脑溢血也被送进医院,最后尽管抢救了过来,但还是落下了半身瘫痪的后遗症,余生可能只能躺在病床上。
短短几天时间,孙磊家便已是家破人亡。
父亲去世,哥哥入狱,母亲卧病在床,身后还欠有一屁股帐……
起初,在哥哥孙鑫刚入狱的时候,孙磊还天真的去找村霸一家理论,在经过理论不成反被打之后,孙磊又选择上诉。
然而,村霸之所以能成为一霸,原因就是因为他身后打的伞足够大。
所以,根本没有任何人搭理孙磊。
后来,父亲又发生车祸,身为一名医学生的孙磊却除了对着医院的院墙虔诚祷告之外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父亲的生命一点点流失消散。
医院的院墙比教堂听过更多虔诚的祷告,在自己曾经最引以为傲的领域,也救不了亲爱的人,这是最无能为力又心痛的事。
孙磊几近崩溃,却又不能崩溃,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了有人说过的人生的意义,不单单是自己过的爽就行,还有责任……
自己崩溃了,母亲又该怎么办?
……
今天,白兰也终于不出所料地提了分手,孙磊想要开口挽回,但却又怎么都开不了口。
是啊!自己这个样子,还配拥有爱情吗?
一身清贫不敢入繁华,两袖清风又怎敢误佳人?
就这样结束,挺好!
……
孙磊把母亲接回了家,又向学校申请办理了休学……
后山的承包权已经归村霸一家了,水库的鱼也都已经被毒死,但万幸的是哥哥承包的农田还没到期,还有几百亩稻米可以收割,不至于让自己娘俩饿死。
家里虽然还欠着钱,但等这茬稻米收割之后,应该就可以还的差不多了。
再说农田承包合同还有两年才到期,自己还帐的时候留够种子和播种的钱,好好伺候两年农田,说不定到时候自己家还可以翻身。
就这样,从小没吃过啥苦的孙磊,开始一个人伺候起了几百亩稻田和卧床的母亲。
转眼间,田里的稻穗都换上了金装,和人一样,越是成熟,就越懂得低头。
孙磊的心里终于泛起了一丝的喜悦,但没等他开心几天,就又是一个噩耗袭来。
没人愿意收自己家的稻米!
孙磊跑了整个市里大大小小所有的粮站,但没有一家愿意收购自己家的稻米,哪怕降价都不成。
孙磊知道,这是村霸想对自己一家赶尽杀绝了。
眼瞅着田里的稻子一天天愈发弯下的腰,孙磊心头萦绕着满满的愁绪,可是他又不敢在母亲面前表现出来,只能每天都到田里打转,叹气……
这天,孙磊照例给母亲擦拭了一下身体,防止长时间卧床生褥疮;又给母亲丧失知觉的半边身子做着按摩,防止肌肉萎缩……
“小……小……磊,不……不要……怪……你哥……”
病床上,口眼歪斜的母亲艰难的扭头,看着给自己做按摩的二儿子,努力的说着话。
孙磊动作停顿了一下,又接着按摩起来。
“我不怪他。妈,你别乱想了,好好恢复身体。”
“我……我知……知道……你每天……都……不开心,小……小兰……是个好……孩子,如……如果不是……”
“妈!别说了,都过去了。你不要每天胡思乱想,好好养着,我哥很快就会出来的,到时候你要好好的去接他。”
孙磊打断了母亲的话,伸手擦去了母亲眼角的泪花。
“好了,妈,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田里看看。”
孙磊给母亲调整好躺着的姿势,又拿来一床薄薄的夏凉被给母亲盖好。
“妈,我走了啊。”
孙磊拿起放在桌上的草帽,扣在头上。
“小……磊,别……忘了……拿……吃的。”
“知道了,妈。”
说着,孙磊又在桌上捡了两个馒头,装在一个塑料袋里系好,揣进了兜。
……
田间地头,一望无际的田野里,金灿灿的稻子成熟了,宛如一块块金子。
然而,孙磊的心,此刻却如同那垂头的稻穗一样,沉甸甸的。
到底该怎么办呢?
孙磊皱着眉头,心绪恍惚的在田野里走着。
不知觉间,他已经走到了别村的田里。
“哎呦!”
突然,孙磊一声尖叫,整个人消失在田里。
原来,他刚刚走过的地方竟然有一口枯井,心神恍惚的孙磊没有注意,一头栽进了井里。
完了!妈怎么办?
这是孙磊失去意识前的最后有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