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出谋划策
柳择絮细声细语地问许青，“不知婆婆是否知道过程详细？”
“虽然隔得远，但是也瞧见了。”
许青讲起上个月月初，老钱不知为何到处买马车，但是不要新的，要别人家用过的。县老爷有一辆马车已经闲置很久了，老钱去打听，但是县老爷要三十两银，老钱一个老光棍，哪有这么多钱，只得放弃。
老钱也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香云镇的赵大叔靠一辆破马车拉货赚钱，赵大叔这马车是昔年从东家那里干长工，东家最后没有银钱发他，就拿马车抵了他十年的工钱，赵大叔就用这马车又拉了十年的货，靠着这马车养家糊口。
老钱这杀千刀的却打听到赵大叔为人实诚、没心眼儿，最是好骗，于是就打起了赵大叔家马车的主意。先是碰瓷儿赵大叔，之后略显仁慈地说如果打赌赢了就给他十两银，如果输了就把赵大叔马车赔给自己。
赵大叔并不懂这些。老钱是在市井混过的，跟着镇上又借读过半年，坏心眼儿多，镇上的人多数被他坑过，也并不喜欢他，只是这个人没有为非作歹，大家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赌的也十分简单，就是把手放到热油里这种老生常谈的乡野把戏，还有三仙归洞这种障眼法，以及鸡兔同笼计算，看上去三局只需要两胜十分公平，但是赵大叔这种没上过学的，就是吃亏，三局全输了，只好将车给了他。
柳择絮听完这来龙去脉，不由得好笑，在哪个年代哪个时空，老实人就是容易被骗，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也有婆婆所说的“输在不上学”的因素，但是如果没有老钱这种恶徒来招惹，赵大叔一样过他的日子，也不必“输在不上学”上。所谓的“好人”就是因为被这些“恶人”所害，所以才显得“恶人”的恶是那样的过分。还是人的本性不同，有的人上了学就学好，像付临危一样去考取功名，为国为民；有的人就算教给他礼义廉耻，他也是不肯学的，就好比老钱这样的恶徒。
“婆婆，”柳择絮朝许青甜甜一笑，“择絮想个主意，不如先请赵大叔前来一叙。”
“好，我这就去请他，他最近闷在家，头发都快愁白了。”许青说着就往赵大叔家走。
“择絮，你为什么要这么帮赵大叔？”
“就说你是个傻子。”柳择絮飞一眼付临危，“婆婆这么关心赵大叔，他两个关系不一般。”
“择絮，休要胡说。”
“你啊，就是呆，这两个人非亲非故的，婆婆为什么这么惦记这件事，而且说起老钱就一副气愤的样子？”
“这……”
柳择絮叹气，这傻子，估计这个世界也就他一个人对这种事一窍不通。
柳择絮还要再说两句分析的话，许青却带着赵大叔来了。
赵大叔一看就是个老实人，人也很纯朴。见了柳择絮除了惊讶之外，也就夸了夸，说自己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娃娃，知道柳择絮的来历以后，又夸付临危有福气，找了这么漂亮的娘子，反倒让柳择絮不好意思起来。
“赵大叔，择絮想帮你把车赢回来。”付临危直说了，“只是不知道，为何要将二丫卖给县老爷呢？”
“咱们这个地方，如果不卖给县老爷，别的大户人家都不肯要咱们这丫头，嫌她笨。”
柳择絮疑惑，这里也有柳家的产业啊，如果说去柳家的店铺，干点粗活也是可以的，当下问起：“这里难道没有地方要伙计、绣娘？”
“哎，打听了，都不要。”
“那赵大叔有没有去别的镇上打听过？”
“就是这样奇怪，邻镇上也都说不要。”
柳择絮轻笑，“县老爷都能这样只手遮天？”接着转头问付临危，“这种事情，你们管不管？”
付临危有些为难地摇摇头，“这要是真的有问题，也要吏部报上去，监察司查过属实，再下发到刑部，之后再分下来……但也归不到我管。”
柳择絮摇头，不满道：“这么繁冗的处理机制，也不知道你们陛下是不是猪脑子。”
付临危一听，连忙示意他噤声，“可不要乱说，隔墙有耳。”
“不是猪脑子干嘛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所有案件直接上交大理寺，然后由大理寺来决定是否交给刑部，不严重的就直接给顺天府去办，哪儿就有这么多层层叠叠的东西了？那个监察司贪污腐败的人肯定不少，大理寺如果去查，这个东西能不能保得住还说不定。”
柳择絮这么分析着，付临危却觉得柳择絮要是当个官，肯定要把朝里的人都得罪死了。但还是带着疑惑小声问：“你确定监察司有贪污之人吗？”
“不确定，但是历朝历代，这种地方贪污的人还少吗？”
付临危点点头，这种事可以让刘大人试着跟其他几位大人上奏，大理寺不能直接插手这种事，查一查，这下面的乡镇里还有多少这种官员。
柳择絮突然狡黠一笑，“相公我有个主意，虽然你管不到他，但是你可以吓唬他。”
付临危明白柳择絮的意图，“你是说让我直接拿出印鉴？”
“不用，”柳择絮问，“就是不知你有没有带官服回来？”
“有，”付临危点点头，“就在我行李包裹里。”
“那我们先去找老钱，让赵大叔和老钱打赌，我们也赌三局，不仅赌，我们还要请县老爷来给我们当证人。之后如果老钱他要耍什么花招，就请付大人交给县老爷‘秉公处理’如何？”
付临危见柳择絮这般鬼灵精，觉得好像一只小狐狸，狡黠而可爱，眼里透着一丝笑意，点点头，“那就这样，只是怎么找到老钱？”
赵大叔自告奋勇，“我知道怎么找到他，他只有上午拉车，下午就去三辉赌场给他们当荷官。”
柳择絮对付临危眨眨眼，“你要的证据来啦。”
付临危对他细微一笑，“抓现成的。不过我要给刘大人送个信。”
柳择絮立刻叫了六子来，“去把刘柯人带来，一个时辰内。”
六子有点不情愿，“是，小姐。”
“不想去就叫三和四去，只不过你轻功比他们好一点，不那么耽误时间。”
六子听了立马嗖地消失了。
付临危有点不解，“你怎么知道他不想去？”
柳择絮不知道怎么解释，“虽然……但是……哎呀，如果你跟一个人从小一起长大，他的语气有什么变化，你肯定也能察觉得到。”
付临危觉得有点儿酸。
“你又想多了吧？”柳择絮笑笑，“影卫一定是从小就跟着主子的，好培养感情，不然的话哪来这么忠心。”
付临危觉得柳择絮会读心术，没承认也没否认。
“那我们接下来做什么？”赵大叔有点坐不住了。
“准备东西。”
柳择絮想得也很简单，既然老钱可以用损着坑赵大叔，那他也用这种耍小聪明的把戏蒙过他。
不到一个时辰，六子就扛着已经快咽气的刘柯人来了。
“付夫人，我……呕……”刘柯人想说“我跟你不共戴天”，但是刚想说，又干呕起来。
柳择絮心里特别爽，故意问他：“第一次被人用轻功带着飞的感觉是不是很好啊，刘大人？”
付临危却给刘柯人倒了一杯水，“刘大人你不要紧吧？”
柳择絮哼了一声，“前半个月，六子扛了个老大夫，人家可比你强多了，根本没吐。”
刘柯人一听，这是膈应自己来了，但是自己实在是想吐，根本无法还嘴。
柳择絮得意得小狐狸尾巴都翘上天了，付临危瞧他这样子，心里好笑，面上却仍旧是往常那样，“刘大人，事情紧急，也只好委屈你一下。”
刘柯人不犯恶心了，才坐好喝了点水，“什么事这么着急？我还在海田儿家院子里喝茶吃点心，这个小黑子嗖地出现把我抓走……他是怎么找到我的？”
付临危听说过陛下的暗卫找人都很有一套，估计六子也有自己的方法。
柳择絮直接告诉他，“不是我们家的人没有权利知道。”
刘柯人气结，“付大人，你能不能管管你媳妇？”
付临危眼中带笑，“刘大人委屈你了。只是，有人在这里开设赌场，设赌局坑骗老百姓，我人微言轻，还得刘大人出面。”
刘柯人皱眉，正色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海田儿眼皮底下开赌场？”水莲城的人都知道大理寺寺丞海大人丁忧返乡的事情，就不信传不到镇子上。
柳择絮大胆猜测，“说不定跟这个县老爷也有关联。”
刘柯人不满，“这是不给海田儿面子，还是不给陛下面子？就算同为七品，这县官也不过是个地方官，大理寺寺丞怎么说也是朝廷官员，且大理寺不同于官员，这县官不可能这点规矩都不懂，也不怕丢了头上的纱帽。”
柳择絮叹口气，“只怕这县老爷懂得太多，我们不一定能镇得住他。不过，如若真的镇不住他，我就叫我的人来，吓死他。”
“夫人你不会要动用江湖关系吧？”刘柯人突然有点害怕。
“择絮，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让江湖侠客和朝廷有牵扯，会惹大麻烦的。”
刘柯人点点头，“是啊是啊，你还是好好听你家大人的话，不……”然字还没说出来，刘柯人嘴里多了个沙枣，崩得他门牙都要掉了。都不用想，肯定是付夫人给自己的。
“择絮，别闹。”付临危抓住柳择絮还要弹沙枣的手，拿起那颗沙枣自己吃了。
“叫你来是来办事的，不是来废话的，如果刘大人话很多，我可得好、好数数刘大人有几颗牙。”
付临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两个就一定要吵，连忙道歉，“刘大人也是好意，只不过择絮她……”
“只不过付夫人不想领情，我明白。”
柳择絮被付临危抓着两只手的手腕，因为手腕纤细，付临危一只手就抓的过来他两只胳膊，柳择絮当然可以挣脱开，但是柳择絮选择乖乖听话，直接忽视了刘柯人这一句。
当下也不再跟他吵，只是说了自己的计划，然后五个人一起去了三辉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