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豢养之灵
“你看，它就在那儿。”
随着李厌歌所指，空间尽头的寒冰之中，隐隐现出一个庞然大物。
庞大如山丘的头颅上，一双火红的双眼宛若熔岩正在翻腾，弯曲缠绕的肩背上浓密的长鬃丝丝分明，身躯上波光闪闪的鳞片，有着寂如寒铁的光泽。
但它的整个身躯，此时依旧裹着厚厚的坚冰，像极了一座被封存的标本，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啊，那是什么？”
落歆儿吓得一声尖叫，她完全想象不出，这头颅之后的身躯究竟会有多么庞大，“它是死的还是活的？”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被南宫师祖锁住的那条龙？
传闻说它早已经死了，但看它眼里有光，难道它依旧活着？
落歆儿心头再次涌起一阵寒意， 如果它还活着，李厌歌和她今日怕是难逃一劫了是，她死死抓住李厌歌的手臂，甚至不敢多看它一眼。
“不必害怕，那是墨龙，它吞吐天地精华而活，此时处于蛰伏状态，又因为它是冰属性龙，才会形成这些寒冰。”感受到落歆儿瑟瑟发抖的身躯，李厌歌出言安慰道，“而我，就是冲它来的。”
落歆儿稍微安心了一些。
“原来关于不死龙渊的传说是真的。”
她看着李厌歌说道，心中的恐惧逐渐被好奇所取代。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李厌歌来找墨龙是何目的，但落歆儿听得出来，他的每一步都有自己的计划，这令她坚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当然是真的，不过有些出入……”
李厌歌的记忆回到了很多世以前，一些尘封在他记忆中的故事，回想起来依旧清晰。
天星宗人才辈出，曾经就有那么一位惊才绝艳，容颜倾城的宗主，名叫南宫笠，她就像一颗璀璨星辰，在大炎这片大陆上，留下了永远难以磨灭的名字。
她出生在大炎最为动荡的年代，有史书记：“数以百万计的外族侵入大陆，过炎梵，血刀之下无活口；经荒流，亡镰起处万骨枯。”
而皇朝分崩离析，无力抵抗。
她以一己之力连斩五国国主人头悬于国门，生生吓退百万大军，顺带一口气灭了浑水摸鱼祸害大炎百姓的一十七个外域宗门。终于，大炎被保住了。
这也是为何至今，大炎各朝各宗以天星宗为尊的原因。
但南宫笠在她最为辉煌的时候选择了激流勇退，最终不知去向。
临走前，她将一条盘踞在神地止秋，与她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诞生的黑色小龙，锁入了这座深渊，并取名不死龙渊。
除了李厌歌，至今没有人知道她的用意何在。
千百年以来，龙渊锁龙的故事已随着岁月流逝而逐渐褪色，有人猜测那条黑龙早已经死了，有人甚至怀疑这个故事纯属虚构，目的只是为了神话天星宗，因为龙只存在于神话里，当世无人见过，何来制服一说。
但，李厌歌知道，这都是真的。
他明白南宫笠的目的，他知道墨龙一直活着，他曾站在南宫笠身后，三川五岳，四海八荒不过是他的棋盘，南宫笠大杀四方时挥洒的道道剑雨，落在那些为祸人间的恶人头上，那只是他为天下苍生讨回的一个个公道……
正是他成就了南宫笠的一世风华。
当然，这些关于自己的部分，他不会向落歆儿提及，他明白，一旦牵涉到自己的过往，那就再有三千年也讲不清。
“这么说，这便是被南宫师祖锁住的墨龙？”
落歆儿望着眼睛一开一合，浑身如墨，散发神秘气息的巨龙，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敬畏，她从没见过如此神奇、美丽的生物，天上浮图，天下大炎都没有。
因为有李厌歌在身边的缘故，她鼓起勇气，打算走得更近一些，去将它完全看清，哪知就在此时，寒冰轰然破裂，凛厉严寒之意横扫龙渊。
墨龙骤然抬起了它的头颅。
随着坚冰坍塌零落，它那漆黑如墨的庞大身躯逐渐展现，鳞片寒光闪耀间，长长的龙须无风而动，散发出不可一世的威压，仿佛下一秒就要将落歆儿撕碎。
落歆儿吓得连连后退。
李厌歌却上前几步伸出了手，并触摸着它的美丽鳞片，嘴里发出了落歆儿完全听不懂的声音。
但墨龙似乎完全能听懂，它慢慢的抽身，然后顺从的低下了头颅。
“厌哥哥对它说了什么，它竟然这般听话？”
落歆儿惊异地望着李厌歌，似乎对他又有了新的认识。
“我只是告诉它，它的主人回来了。”
李厌歌抚摸着墨龙头颅，像是在安抚自己的宠物。
“它的主人不应该是南宫师祖吗？”
落歆儿愈发不解了，传说中不是南宫师祖将它锁在龙渊里的吗？
“是，也不是。”
李厌歌回答得有些含糊，他在想该怎么告诉她，自己曾经身处九重世界，身边有一条灵宠叫做逍遥游，某一天，逍遥游生了一颗黑色的蛋。
这颗黑色的蛋，是李厌歌唯一带入这一重世界的东西。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要将它放出去吗？”
落歆儿歪着可爱的小脑瓜子，想象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出世，会不会搅得大炎天翻地覆？
又或者，被师祖困住的它，还能不能出去？
“你南宫师祖虽然在这里设置了空间法阵，但本意并非要困住它，只是给它搭建一个容身之所，它是自愿留在这里的，否则以龙类天生掌控空间属性的能力，即便是你们天星宗天启大阵，也休想困得住它。”
李厌歌完全猜到了落歆儿所想，“至于要不要放它出去，我们到时候可以问问它的意愿。”
说话间，他足尖轻点，在地上踩出一道神秘的符文，倏忽之间，四周的百丈坚冰如遭烈焰席卷，轰然消融。
墨龙庞大的身躯，终于得以完全舒展开来。
在它辗转游走间，一股沁人心脾的清风，瞬间涌入落歆儿的四肢百骸，顿时让她觉得神魂舒畅无比，不由得发出了呼声，“厌哥哥，我是不是落入迷魂阵啦？”
“别忙着说话，现在是你千载难逢的机缘，这是最为精纯的灵气，对你大有裨益，就看你能吸收多少了。”
“啊，灵气……这就是灵气？”
落歆儿睁大了漂亮的眼睛，开心得直打转。
耀气修身，而灵气养魂。
修炼者都知道，在这一重世界，灵气早已稀薄得形同于无，落歆儿曾问过师尊冷瞳如何收集灵气，还被批评说胡思乱想呢！
“这些灵气是由墨龙吞吐天地精华蕴育，经过数千年的积累，冷凝成了寒冰，是这一重世界难得的灵气，是墨龙造就的真正宝藏。”
在更高阶的世界里，即便是神裔，也喜欢豢养墨龙这类天生能够蕴灵的神兽，用来滋养神魂，奈何在世人和上界的荼毒下，一重世界早就没有了可以蕴灵的生灵，又何来灵气一说？
“呼……”
随着灵气灌顶，落歆儿原本漂亮的大眼竟然更加神光熠熠，光彩照人，“不行了，不行了，歆儿感觉目眩神迷，像是喝醉了……”
眼看她额间红晕扩散，李厌歌知道她已达吸收灵气的极限，一指点在她眉心上，顿时便有一股暖意传遍她全身。
“这是扩展魂窍的秘法，可以帮你最大限度的吸取灵气。”
“太好了，厌哥哥，你也快用这秘法，多多吸收灵气吧！”
落歆儿只知道吸收灵气对蕴养神魂有好处，但具体是什么样的好处她并不清楚，既然李厌歌都说了，她便毫无质疑的听从。
“对我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啊，为何这样说？”
“这么说吧，人的神魂好比一盏灯。而相较于其他人的那一盏灯，我的神魂就像太阳，别人的神魂微风可灭，而我无惧风暴，势可滔天。”
若非如此，怎能够在天星宗宗主大殿上，冷瞳面前横行无忌；若非如此，怎会在十三位强者的九宫连环阵面前，谈笑自如，全身而退；若非如此，怎能无视三千灭神弩，长笑入龙渊？
落歆儿终于知道了李厌歌的可怕，她庆幸自己那奋不顾身的一跳，她庆幸自己不必与他为敌，她庆幸自己与他相识。
这个世界有些人的名字，光是听见，就让人热血沸腾，她坚信，李厌歌必定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