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截胡
太后不是皇帝的生母,她有一子一女。
她初进宫就是皇后,生出来的孩子是嫡出,嫡子是该立为太子的,可惜没活过五岁,宫中一场疫病夺去了性命。
宫中皇子的死哪有那么简单。
凡是参与嫡子死,曾欺辱过他们母子的嫔妃,有孩子的,那就陪葬吧。
没孩子的拉着嫔妃娘家一家陪葬。
所以十七、八个皇子里,只长成六个,夺嫡时没了两个,荣王谋反被贬为庶人,囚禁在王府,没几日就因病而去。
这是记在皇家玉蝶的,那些个没记录的,不知凡几。
太后当年也是个狠角色,不然也不会稳坐凤位,成为最后的赢家。
只是皇帝并不是她扶持起来的,夺嫡之时她谁也没站,倒是想法子弄死了两个皇子的母妃。
她自己没嫡子,争这个没意思,不论谁登上皇位,都得尊她一声母后。
后来侄女赐婚给祁彦,甭管先帝是什么意思,在外人看来,太后,永忠候就是站到七皇子这了。
其实太后清楚,当时还是皇子的祁彦也清楚,先帝这么做,只不过是想让皇子们忌惮祁彦,让皇子们合起来斗他。
斗赢了正好,斗不过,彼时之福,焉知不是往后之患。
可惜皇子加起来也斗不过祁彦。
“太后说这些做什么,用膳是正经事。”皇后为边太后布菜边说道。
“哀家说这个就是想提醒你,多为自己打算打算,哀家进宫几十年,哀家看透了这皇宫,看透了帝王,皇帝是没有心的,你不为自己考虑,往后哀家百年后,你怎么办?”
“你父亲继室的女儿可长成了。”太后最后提醒道。
皇后不想太后为她操劳,终于道:“姑母放心,我心里有成算。”
她是没有孩子,没有宠,但这后宫中,她一日是皇后,底下的嫔妃永远不能踩到她头上去,她背后是永忠侯府,是太后,皇上也不能拿她如何。
叫姑母,那就是听得进去。
太后稍安心,“你也别嫌哀家啰嗦,你不得皇帝宠爱,却要记得挑几个扶持起来,哀家听说那宸才人常往你宫中去。“
皇后点头:“她是皇上表妹,进宫后不得宠,齐淑妃那容不下她,就往我这靠过来。”
“单是皇帝表妹这点,你也知道就不能太上心,还需在底下费力挑挑得用的。至于那宸才人……好歹是皇帝表妹,你记着,将线拽在自己手里,时不时松一松,紧一紧。”太后出谋划策道。
“宸才人沉不住气。”皇后说。
太后何尝不知,这位开局一手好牌,迟早打烂。
初进宫就封为才人,给宸作为封号,宸这个字贵重,内有深意,皇帝给她这个字,是想让她沉住气,同时也在告诉她,她的身份终究与旁人不同。
只是这宸才人根本没理解皇帝的用意。
她不知所谓的往皇后这边靠,想必皇帝心中定是失望之极。
不过进宫大半年也不得宠,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再佯装老成,心思难免杂乱。
乱就容易慌不择路。
“倒是这许宝林是个能忍的,进宫这一年多不急不躁,不惹人注意,对上比她高几级的白充华,丝毫不惧,还打的白充华毫无还手之力,你看……”
太后正说着,有太监进殿跪倒,“奴才参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
“起来吧,着急忙慌的做什么。”
“太后娘娘,奴才刚得到消息,齐淑妃娘娘请了太医,又派人去乾清殿,奴才想着前来禀告。”
“齐淑妃身体不适,今日请安也告假了。”皇后这是对太后说。
太后一笑,“刚刚哀家说的话倒是不着急,且看这许宝林的本事吧,若是没本事,也不值当你费心思将人拉拢过来。”
“太后娘娘说的是。”皇后面色不变。
乾清殿。
许攸宁刚陪皇帝用完膳,祁彦问她会不会下棋,许攸宁答不会,哄着皇上教她。
底下小太监正摆着棋盘,旁边还有伺候煮茶的宫女,架势摆的差不多,两人都坐下了,皇帝还没开始讲解步骤,太监通传永粹宫来人。
祁彦让人进来。
来的是永粹宫大太监,太监跪在当下,“奴才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祁彦没叫起,问道:“你主子叫你来,是有何事。”
“回禀皇上,齐淑妃今日头痛难忍,一日躺在床上起不来身,直哭呢,说是想皇上,可皇上这儿有许宝林作陪,娘娘不好打扰,是奴才见娘娘难受,这才斗胆前来,求皇上恕罪。”李丛磕头求饶。
话不过是托词罢。
太监没有主子的吩咐,谁敢贸然往这乾清宫来。
皇帝似笑非笑道:“你倒是一惯会说话。”
李丛不敢说话,一个劲的磕头。
旁边的许攸宁捏着白子,目光落在棋盘上,仿佛在琢磨着怎么下,好像根本没听到似得。
齐淑妃截胡也不是头一回,用的借口是千奇百怪,齐淑妃盛宠,这后宫谁没被她截过胡,就连皇后那,她都敢截。
她这个宝林身份,也不好说什么。
说皇上您去看看齐淑妃,且不说齐淑妃已经记恨她了,这句话换做品级高的,都会觉得她在托大。
好似她说了,皇帝才去看的。
宫中在皇帝面前,装贤惠装大方的不在少数,她不想走这路子。
所以什么话都不说。
她不劝皇上,也不留皇上。
这种事就留给皇帝选择,等她什么时候能到可以说这些话的时候,再说也不迟。
“皇上您看,是让他回去,还是……”左讳道。
“罢了。”祁彦将手中的黑子丢到棋奁里,“摆驾永粹宫,朕去看看齐淑妃,爱妃先回去,左讳,派人给许宝林掌灯。”
“是。”左讳道。
许攸宁起身行礼:“臣妾谢皇上,恭送皇上。”
李丛还跪着,听到摆驾永粹宫,心道这后宫果然还是自家娘娘是皇上心尖上的人,天子一听娘娘身体有恙,这不就赶着去了。
左讳踢了一脚,“皇上走了,你小子还不赶紧回去禀告。”
李丛赶紧爬起来,赔笑着喊了声左爷爷,临走时看了许宝林一眼,那一眼颇有些鄙视。
许攸宁一笑,手松开,一手的白子落在棋盘上,仿若点豆成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