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尸体气化
地下基地，陆一凡与工作人员看到桌子上的罗盘指针凌乱地转动。
不，不是转动，而是四面八方都有力扯着指针，把指针扯向不同的地方，从而导致我们看上去它是在不停转动。
这也是指南针与罗盘的原理，引力方向仅限始于且仅限于北极。
“陆工这是？”
陆一凡没有回答工作人员的问题，死死盯着罗盘的指针，此时他大脑是一片空白。他的恐惧来自于这个超出自己预判范围的变量。
陆一凡束手无策。
与此同时，熟悉的摩擦声再次出现
“咔嚓咔嚓”
循声看去，门口的的八卦镜再次转动。陆一凡与工作人员缓缓走进八卦镜。只见八卦镜在六边形凹槽里左右扭动，当乾、坤顺时针移动到九十度的时候，快速逆时针往回扭动九十度，不停循环着。
而凹槽上的六个边角因八卦镜不停的旋动，导致没了棱角，甚至无限接近圆，八卦镜的边位也出现不同程度的磨损。
凹镜的裂痕多了几条，很深。
陆一凡突然大吼：“我要看到地上的情况！”
工作人员差点没反应过来：“哦陆工地上被洪水淹没了，死伤无数啊！对不起陆工，我这就安排！”
说完工作人员跑向操作台，长摁通话按钮对玻璃外的车间说：“马上修复灯源，用天眼反馈上面的实时画面！”
车间里三个工作人员随即行动起来。
细看一下，罗盘上的指针已经变形
梁部与朱队的处境极其尴尬。他们意识里没有任何想法，刚刚商量好多的放手一搏也已被眼前的画面冲刷到九霄云外，人类的求生本能往往就近一致。而目前，他们唯一有意义的就只有大口大口呼吸着稀薄的空气。
他俩明显感觉到每吸一口空气，身边就少了一部分空气，从而需要更大的力气把较远的空气吸到鼻孔和口里。
每呼出一口气，这口气就马上被什么抽走，他们需要不停吸气呼气来保证嘴边有能吸的空气。
在他们停下呼吸轮动而停顿的一瞬间，梁部和朱队的嘴脸就会膨胀，包括身体和手，都会膨胀。现在他俩看上去肿了一圈。
他们身边出现瞬时真空，也就是说，他们体内气压把他们身体自内而外撑开。体内大气压大于外界大气压了。
梁部和朱队并没发现，只知道自己头开始晕，眼睛开始胀痛，出现耳鸣。
持续地“嗡”。
朱队奋力尝试发出声音：“梁梁”
梁部没有看朱队，只是艰难地对他摆手，示意他不要说话。
突然，漆黑一片的空间出现了一股强光，如同太阳照耀在洪流中。
梁部与朱队艰难地眯着眼睑，也努力不闭上眼。他们一定要看着这道强光，这道可以在流水中倒映的强光，尽管他们要保持快速呼吸的状态。
他俩仅存的理智告诉自己：“这并不是闪电的电光，这并非一刹那的光辉，这是确确实实的光，具有持续性的光！
这道强光能使他俩激发潜能，用更快速的频率与更大的肺活量去呼吸这几乎没有的空气。
然而，当他们适应强光，自然地睁开眼睛看清眼前这一幕的时候，震惊、不解让他们本有节奏的呼吸出现停顿
强光不但打在黑夜，不仅照耀着洪流，不单单照亮旧船厂，同时也打到一股又一股密密麻麻的气团上。
这些气团从黑压压变成透明无形，却能清晰看见气团里居然包裹着本是尸体的活人
“他们复活了吗？死人复活了吗？”
梁队与朱队的脑子里艰难地蹦出这个疑问，这个疑问让他们几乎窒息。
朱队抓着梁部的衣服摇晃起来，梁部不希望朱队浪费不必要的力气，因此不想理会他。这种时候集中精力呼吸才是王道。
眼前，气团在强光的照耀下没有了轮廓，但能清晰辨析出这是透明的薄膜般的气团。
气团包裹着一个个身穿长袍，脚踏长靴，或腰间别刀，或手执长矛。
“他们”有的束发成髻，有的头戴钢盔。“他们”成列，“他们”成行，“他们”成千上万，“他们”昂首挺胸
“他们”共同瞻望着一个方向——旧船厂顶层。
“他们”表情呆滞，眼神空洞，只有嘴巴一张一合，不像在吃东西
是的，他们在说着什么，所有活过来的尸体同时朝着旧船厂顶层说着什么话。
梁部不太习惯朱队不烦着自己，他扭头看向朱队。一具尸体飘在自己身旁，尸体的手仍然死死抓着自己的衣袖
朱队已经没了呼吸，梁部尝试摇晃朱队，拳打朱队臃肿的脸，朱队也毫无反应。梁部像揪尸体一样把朱队揪到脸前，朱队完全没了生命体征。
朱队死了，窒息而亡。
然而朱队并未解脱，梁部苦苦挣扎，继续大口大口呼吸着仅有的空气，梁部不愿意放弃，不甘心放弃，在他的生涯中，哪怕只有一丝机会，他也从不放弃能活。
这让他亲眼目睹着朱队从头部开始，两只耳朵喷血，眼框里爆出两颗血球，脸部和脖子胸腔和腹部，五脏破体而出。
由于朱队停止呼吸，体内气压把他的身体撑爆，他爆炸了。血肉喷洒到梁部的脸上，但他仍要大口大口地呼吸。恐惧与不甘，让他流下了眼泪。
朱队的肉酱残肢立刻出现气化现象，很快就完全挥发。在梁部身边，甚至在整个水面上，我们再也没能看到朱队存在过的痕迹。
顺着那些活过来的尸体面对的方向，梁部一边奋力呼吸，一边抬起头，这个身影是个小孩。
此时梁部的脑神经元尤其活跃，他想起袁局下午说看到小孩，也联想起销售中心里袁局最后所说的他看到小孩。
梁部脑海里浮现着袁局咧嘴的画面，袁局嘴巴和脸皮撕裂的情景，他深深吸了一大口气，这口气振动着他的声带，发出嘶哑的响声
呼不出来了，梁部这气一吸，呼不出来了。
他松开了抓着电缆的手，整个人掉进水里，他双手扯着衣领，用尽一切力量伸长脖子，他开始在水里挣扎，他逐渐沉下水面，最后，他双手不再舞动，他脖子把头往天空延展。
强光持续照耀世界，梁部最后的目光仰视着站在自己上方的小孩。
强光照亮下，他看着小孩嘴巴张合着，并不屑于看他一眼。小孩正在看的是眼前无数的气团，无数气团里的活过来的尸体。
在强光下，梁部看到小孩身穿金黄色长袍，其表面图案有龙，有凤。
小孩双手举起，猛然往下同时一甩
气团里这些活过来的死人双膝下跪，双手向前，低着头，缓慢弯腰。
他们朝着小孩五体投地。
现在，梁部看着“人群中”，朱队目光呆滞，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股气团里。
梁部开始膨胀，他沉入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