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撞车
傅行寒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傲气地说：“滚就滚。”
说完，头也不回的夺门把手而出，苏煜城追上去，傅行寒把手捏得紧紧的，“你别拦我！”
“我不拦你，你把门把手还来。”
“……”
傅行寒缓缓松手，刚刚没控制好力度，这会正在气头上，把门把手交给苏煜城后，扭头就走了。
“诶，小傅……”
傅行寒没有回头理他，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他也不知道要去哪。
明明厉斟行都已经和他没关系了，现在他们俩就是毫不相关的两个陌生人，就算搅黄了订婚宴，他和厉斟行也再无可能。
厉斟行已经不记得他了啊……
这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他不后悔。
真的不后悔吗？
只有他自己那纠结的心才知道。一开始来订婚宴他是觉得无所谓的，离开黎苑，仿佛将魂魄也留在那，只带回一副躯壳。
他本以为自己可以无情无欲地继续生活，可当厉斟行的名字再一次出现在他耳边，即使没有见到这个人，他也会情不自禁地泛起涟漪。
可这又如何？这些都不过是他一个人唱的独角戏罢了，他刚才说他喜欢厉斟行，但不久后所有人都会知道厉斟行并不喜欢他，甚至不知道有他这样一号人。或许会知道，那是傅家刚刚被赶出们的二少爷吧。
骂爽了，打痛快了，剩下的不过是一片笑话。当初在国外他还时不时劝苏煜城要拿得起放得下，现在他却因为一个男人，比苏煜城当初更加五迷三道。
他不想继续设想自己走后，宴会厅剩下的那堆烂摊子，要骂就骂吧，至少也是和厉斟行一起骂，比他在旁边听着一群人对厉斟行指手画脚好多了。
流通不了的钱如同一堆废纸，得不到交换的感情亦如敝履。
傅行寒自弹自唱，不过是举樽空对月，自己作践自己罢了。事到如今，他难道还希望事情有什么转圜的余地吗？
真的就是个智障。
说起智障，他就想到了“滞胀”，美国上世纪大萧条时期的一个经济现象，其中有一个理论，叫作流动性陷阱。
他现在无疑也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欲望的陷阱。
就像人一开始运气不好的时候，会说自己最近水逆，等过了水逆期，运气就会变好。
如果运气长时间不好，也会自己给自己加油打气，说“黎明前最黑暗”。
可渐渐的，当希望为零时，一切鸡汤，自我安慰都变得麻木。欲望就这样成为了无底的黑洞。
随着分别的日子渐长，傅行寒对厉斟行的思念日久弥新，欲求不满。他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开始，怎么去接受下一段感情。
厉斟行或许能找到一个和他相似的女孩，在家人的祝福下步入婚姻的殿堂。
他不可能，厉斟行让他知道了他喜欢的是男人，尽管这方式方法一开始太过混蛋。
傅行寒吐了口气，管他的，反正现在也算出柜了，总比一直藏着掖着强。
他沿着街道走，没注意脚下，脚下一个踉跄他差点摔倒。之前没来过海市，现在也不想回江城，那里到处都是他和厉斟行的回忆。
宴会厅就在市中心，傅行寒走了没一会就看到一家酒店，现在也没想清楚接下来去哪，刚才杯酒下肚脑子发热，就被赶出了傅家。
本来以为随便吃顿饭，银行卡什么的也都没带，手机也不知道还剩多少钱，他要是猜得不错，傅斯彦这会应该已经把他的卡全部冻结了，不然让他滚不滚出傅家有什么区别？
但他这时候懒得思考那么多，等两天去找份工作，养活自己还是不成问题。
办理好酒店入住，果不其然，银行卡被冻了。曾经的巨额财产一下变得屈指可数。
傅行寒喝了酒脑子发热，因为刚才厉斟行的事一搅脑子又乱，现在忽然没那么多钱花了他又有点伤心。
各种情绪堆上，傅行寒就埋在被窝里狠狠捶床。
………………
虽然很想堕落，很想颓丧，很想一蹶不振。但是没钱，这些傅行寒一个都实现不了。
要不把那五个亿拿回来？这个念头在傅行寒脑中一闪而过，当初他瞧不起的五个亿，现在简直就是闪闪发光的金饽饽。
当然也只是想想。
穿好衣服，收拾利落，也不用整理领带什么的，他穿的一身休闲装。买衣服的时候没注意价钱，买完了一看余额才觉得肉疼，但富三代的骄傲让他没把衣服退掉。
他之前几天也去打了几份工，工作挺争气的，一日一换，求钱没赚。
倒是坐地铁，找路弄得他晕头转向。
既然要找工作，总不能出门随时打车吧？虽然落魄，但也不能太寒碜了，买不起车还买不起摩托车吗？买了车后天高海阔任鸟飞，山宽路远任君走。
傅行寒来到摩托车店，他这样休闲打扮看上去很年轻，只要他不说年龄，看上去也就是个高中生的样子。
店员来他身边为他介绍不同的摩托车车型，但傅行寒脑中从始至终只有一句话——怎么这么贵？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便宜点的，只要五千，仔细一看还是辆粉红色的电动车。
算了，电动车也还行，粉色也还可可爱爱，砍一砍价说不定也能买得起。
虽然傅行寒从没讲过价，但人在这时候自然是能省钱就省钱。
“老板，这辆车能不能便宜点？”傅行寒问。
“你自己骑？”店员一脸难以言说地上下打量着傅行寒。
傅行寒不明白这个问题和价格便宜不便宜有什么关系，淡然“嗯”了声。
店员摇摇头，说：“便宜不了。”
傅行寒想来是没有给对方还价的余地，所以挥刀一砍：“五百卖不卖？”
“五百？”店员登时惊呼，被气笑了，“你抢劫呢？没钱买个自行车骑吧！卖你这摩托车头盔差不多。”店员说完随手在旁边的摩托车头盔上拍了拍。
傅行寒哪里受过这种气？堵着气走到收银台，豪气地将钞票往桌上一拍。
“结账！”
店员悻悻地跟了过去，虽然这辆电动车只要五千，但他也有提成。看见桌上的几张钞票，店员困惑地看了眼傅行寒。
“怎么？”傅行寒仰着头，“我就要那个摩托车头盔。”
“那……那头盔是1088元的。”
“你说的五百卖我，监控都拍下了。”傅行寒说，那摩托车头盔也算炫酷，前面的挡风板可以遮得脸完完全全看不清。
“那不过是随口一说。”
“你欺骗消费者？”傅行寒反问，人在穷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变得斤斤计较。
“咱们要不都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嘛。”店员笑着说。
“哦，”傅行寒说，“那你退了，我就不退了。”
“你……”店员无奈，要是真的将店长叫过来，他刚才那态度，这个月奖金一分钱拿不到。他也有些后悔，刚才说什么“摩托车头盔”，应该说个“车轮子”损人。但他仔细琢磨了下眼前这个人，倒真有可能买个车轮子，车轮子可比头盔贵多了。
“服了，算我倒霉。”
傅行寒心中默默道歉：对不起啊兄弟，确实算你倒霉，我要有钱也不会到这买摩托车。
为了聊表歉意，傅行寒买了辆一百多块钱的自行车，在找到工作前他还得靠老本吃一个月，想了想也就一个代步的东西，没必要太贵，算是稍稍弥补了下店员的损失。
出了摩托车店，傅行寒戴上头盔，骑上了粉红色的自行车。也不知道他究竟什么时候喜欢上粉红色，不过反正戴着头盔，也没人认识他。就算出了车祸被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有人知道他是谁。
路边有一群混混在打架，傅行寒本就喜欢凑热闹，之前坐车的习惯没改过来，扭头就看。
“哐——”
这嘴恐怕是开过光，傅行寒一个大跟头栽到前面车尾上，幸亏戴着头盔，否则他就得再死一次了。
车尾被头盔撞出凹痕，头盔质量不错，不仅能隔绝外貌不让熟人发现，还能很好地保护不太聪明的脑袋瓜。
“怎么骑的车？”车上面下来一个男人，语气不甚友好。
“对……对不起，我没注意。”
“幸亏车上老爷子没事，不然有你好看。”男人不留情面地数落着傅行寒。
傅行寒心中叹息，最近真是诸事不顺，好像离开厉斟行后，他就没几件顺心的事。本来今天准备重整旗鼓去找份工作，结果出师未捷还差点身先死。
“啊是，车里人没事吧？”傅行寒说，这态度像极了男朋友的敷衍。
那男人看了他一眼，走到后座对立面说了几句话，回来对傅行寒说：“两千块钱私了，我们赶时间，就不追究了。”
两千块钱……
虽然不是笔小数目，但他傅行寒就算再落魄也是傅行寒！区区两千块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算得了什么？那压根就不算钱，那他妈是命！是命啊！
眼前这个男人仿佛在一瞬间变成了苦苦等待他的阎王爷，伸手要索他狗命。
“你们还是追究吧。”傅行寒淡然的说，给完赔款，他就没钱吃饭了，还不如让对方把他送监狱里面去，没收完全部财产还能有口饭吃。
这辆车并不便宜，傅行寒认识，对方要价也确实很低，甚至根本够不上维修的零头。但他不想让对方知道他没钱，所以选择以一种最傲然的姿态去蹭饭吃。
男人有点蒙，看了眼后排座位，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