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镜子
傅行寒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栽在平平有奇的草莓蛋糕上。
他只知道他叫了那声“阿行”后,意识逐渐模糊地不听使唤,一开始吃的草莓还有籽,鲜嫩多汁,吃到只剩下一颗草莓的时候,他发现这草莓没有籽,不仅鲜嫩多汁,还很光滑黏腻。
也就是这颗奇奇怪怪的草莓,他从头吃到尾都没吃完。
后来这草莓尖尖居然还会打发奶油,喷了他一嘴。
接着他好像来到了实验室,像个好奇的学生一样趴在沙发上注视着眼前氤氲的热气,感受着液体的流动以及固体的碰撞。
他疯了而不自知。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昨晚有多主动,只知道自己现在是菊残二重天。
在外面喝酒断片他就躺着,安安静静地睡着一动不动。
在家里面醉了,他就张牙舞爪撒着酒疯。
然后被人收拾。
对不起,是狗。
就算意识模糊,他也记得厉斟行大概对他做了什么。
他咽了下口水,叹气都懒得叹,嗓子疼。
昨天他还在说做男人好难,要流血流汗不流泪。
吕竹皎这才离开两天,他就把女主该流的流得差不多了,血,汗,泪,哈喇子……
除了流产,他办不到,当然他也流了女主没办法流的东西。
他今天醒得早,扭头看了眼他的白眼狗,还睡得香甜。
分分钟想锤爆厉斟行的狗头。
三年前厉斟行被人下药,他都是给他猛喝水,来缓解药物作用。
而他昨夜不慎跌入陷阱,一口水不给他喝就算了,这狗还给他猛塞毒蛋糕。
塞也就算了,为什么要那样塞?
塞了上面就算了,为什么……唉……
傅行寒心中叫苦连天,升华的灵魂在翌日清晨得到苏醒。
苏醒了,猎杀时刻。
身后那人动了动,傅行寒知道厉斟行醒了,赶紧闭上眼睛装死,哦不,装睡。
“早安,”厉斟行俯身撑着他前面,落下一个吻在他耳朵上。
傅行寒一个激灵,没忍住轻轻缩了下脖子。
要死了~大哥你要折腾到啥时候啊……
厉斟行轻轻笑了下,在他耳边悄声说:“一起洗澡。”
傅行寒依旧闭着眼睛装睡,厉斟行这应该是没开灯,把他借机当做吕竹皎来宣泄一下情绪。
“行行。”
他刚才那个想法还没想完,就听见厉斟行温柔地叫他名字。
别叫我,已死,勿扰。
傅行寒手中攥紧了被子,心中毛耸耸起来。
厉斟行打开灯,就这样撑在床前看着他。
傅行寒紧张地睡觉,眼前明晃晃的,但他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厉斟行现在是什么表情。
他能感觉到面前塌陷的床褥还没弹回来,厉斟行还撑在他前面。他甚至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
但厉斟行现在并没有触碰到他,他腿前被褥也没有塌陷的感觉。因此,傅行寒判定厉斟行现在是以一个侧身俯卧的姿势撑在他面前。
这种姿势一般坚持不了多久胳膊就会酸,到时候厉斟行就会走。
但过了许久,周围都没有动静,傅行寒怀疑自己是不是感觉错了。厉斟行会不会刚才叫完他的名字就走了?
他半信半疑地微微睁眼。
一张俊美的脸庞,露着邪性的笑容。
“啊哈哈……咳……”傅行寒一时间尴尬地哑着声音笑了下,嗓子实在疼。
厉斟行你可太行了,这持久力简直方方面面都杠杠的。
“你……要洗澡就去洗啊……”
傅行寒不是很想继续说话,他现在声音又沙哑又微弱,怎么没听都没力气,像是在做不正经的事。
“一起。”厉斟行说,他的声音听上去有力得多,微微刻意压低的音调让人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以及迷惑性。
“昨晚不是洗过了吗?”傅行寒说。
昨夜太过疲惫,主要是傅行寒被折腾得疲惫,坐在浴池里面的时候,厉斟行让他一手搭在浴池边,一手搭在他肩上,可傅行寒好几次靠着厉斟行差点睡过去。厉斟行怕他手腕滑进水里,就只简单冲洗了下。
“你觉得昨晚那算洗?”厉斟行反问,接着说,“快起来。”
傅行寒摇头,却眼神往下瞥见那性感的喉结,结实流畅的肌肉,以及……
操!他怎么没穿裤子!
他转身埋进被窝里,像只鸵鸟一样躲着敌人。
腰酸,腿疼,哪哪都疼。
肌肤的撕扯与被褥的接触让他意识到他自己也没穿。
厉斟行伸手碰了下傅行寒的肩膀,微微冰凉的触感让傅行寒↑。
他待傅行寒平静后,伸进被窝将傅行寒直接抱了出来。
五分钟后,经过短暂的折腾,傅行寒站在洗漱台前,指尖撑着洗漱台上,微微踮着脚。
“厉斟行……我说你真是人干的事一点都不做啊……”傅行寒埋着头,他一抬头就能看见镜子里面的自己,他可不想对着自己这副样子照镜子。
“我现在不是做着人事吗?疼吗?”
“你说呢?这特么洗不洗根本没影响……”
“那我慢点?”
傅行寒憋了口气,埋着头说:“赶紧弄完滚蛋……”
厉斟行笑出了声:“洗干净好上药,老管那天给我那药,我用不着,正好给你用。”
“我又不是得痔疮……”
“功能主治里面有,我看了。”
“操……赶紧的吧,奶油又没什么坏处……啊嘶,慢一点……疼……”
傅行寒其实每句话都想加一个掷地有声的感叹号,但无奈现在只能是省虐号,这么有力的话他说不出来。
原书里面虐女主的时候也没见他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时候家里随手一掏都能震碎傅行寒的认知。
马应龙大法好,柔和的触感涂抹上去丝毫不刺激,不一会就变得冰冰凉凉抚慰着火辣辣的伤口。
厉斟行总算干了件人事。
但这个想法还没想完,傅行寒就发现他想多了。
狗,可能会成精,但一定不会成人。
即便他干着成人的事。
他总算知道厉斟行为什么非得洗已经不知道深化去哪的奶油了,厉斟行之前已经说了,为了更好上药。
只不过傅行寒理解单纯了,他以为药就只是单纯地涂抹于患处。
这能怪谁……他已经不想说厉斟行了。
都怪马应龙是粉红色的。正经的药谁会长成粉红色?
这冰凉的感觉,这生电的原理,简直是冰火两重天。
傅行寒低头思考着物理问题。
厉斟行捏抬着他的下巴,“看镜子。”
镜子能自动加热,沾不上雾气。
看个毛线,他不想,身体上的折磨也就算了,做什么要折磨他的心?
这就像考试成绩出来后,明明只要知道成绩就行了,但班里还非得弄个排名,弄了排名也就罢了,安安静静地贴在墙上,让想去看的人自己看就行了。
但总有些不干人事的,非得让学生在班上报出自己的名次。
这让倒数第二情何以堪!
为什么不管倒数第一?
你觉得倒数第一还会在意这?他就是那个不干人事儿让报名次的人。
傅行寒别过头,“不看……”
厉斟行两指捏着他的脸颊,中指抵住他的下颌,将他硬生生给掰了回来。
恍然间傅行寒瞥见镜子后面厉斟行那一副赏心悦目的神情,和凌乱的他自己。
“好看吗?”厉斟行问。
操……
倒数第一问倒数第二“你考了这个名次满不满意?”
倒数第一自然是满意的。
但你让倒数第二怎么说?
傅行寒闭着眼睛,掩耳盗铃。
有些东西,让别人看比自己亲眼正视简单地多。
真的猛士,敢于直面惨淡的人生,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
对不起鲁迅先生,他不是,猛士在他后面。
“行行怎么都好看。”厉斟行将他往后抬,枕在他耳边说。
我谢谢你还知道我是傅行寒。
傅行寒已经没有力气,他不管骂什么,听上去都不想是骂人。而且嗓子疼,口干舌燥的。
他感到脖子一阵酥麻,湿软,他想别开脖子,但动不了,就听见厉斟行在他耳边说:“我要在你身上种满我最爱吃的草莓。”
“……”
操!
这是要把他彻彻底底当做吕竹皎的替身吗?
“阿行……”傅行寒沙哑着说。
“嗯?”
他在想什么?
他想问厉斟行是不是把他当作吕竹皎的替身,想问厉斟行喜欢谁。
可他不想知道答案,确切点说,是不想知道自己不想知道的答案。
如果厉斟行回答“是”,如果厉斟行回答“吕竹皎”。
那又该怎么办?
他还这么犯贱地留在这吗?
就像是薛定谔的猫,谜底揭晓前总有无数种可能,无数种猜测,他只要幻想着自己所期望的那一种就行了。
倘若谜底揭晓,那便只有两种可能——好的或者坏的。
如果是好的,又能好到哪里去?他们有家族联姻,这是早晚的事。先不说自己,厉斟行是独生子,他不娶其他千金难不成娶个男人回家?
如果是坏的,又该怎么办?乖乖回去和陆氏联姻吗?厉斟行会放他走吗?
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前两天是因为药物作用,那今天呢?难道是因为马应龙?
但马应龙似乎没那效果。
他好像……有点不太正常了。
而且一想到现实的问题,心口总是隐隐难受。
“阿行……”
他没有问,只是一遍又一遍缱绻地唤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