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事故
到了商场，厉斟行将金丝眼镜别在西装口袋里。
他总是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威严不可靠近。
一进商场大门，两侧的工作人员就朝他们鞠躬，傅行寒还在想这里的服务也太过了，一般顾客进来都是轻轻颔首就行，这里居然每个人都鞠躬。
厉斟行似乎对这里很熟悉，他还在东张西望找麻辣小龙虾的店面时，厉斟行直接带他径直到了。
接待礼仪像是在门口等着厉斟行似的，他一到就带他去了唯一的包间。
这种地方吃小龙虾一般都是在大堂，因为味大好通气，所以包间并不多。
带他们进到包间后，那人就出去了。
傅行寒还没来得及叫住他，便转头问厉斟行，“不点餐吗？”
“已经点好了。”厉斟行平静地说。
“什么时候？”
“来接你之前。”
难怪厉斟行说要吃小龙虾，原来之前就安排好了。
磨磨蹭蹭地从七点吃到九点，两人看电影差不多要开始了才上去。
“喝可乐？”傅行寒在售票处回首问厉斟行。
厉斟行颔首，旁边的收银员看到厉斟行倒是吃了一惊。
“两杯可乐，再加一大份爆米花。”
旁边的服务生将可乐和爆米花递给了傅行寒，傅行寒拿着手机一直在等着给钱，但收银员却一直没反应。
“多少钱？”傅行寒问。
收银员笑着说：“厉总会打点的，您就甭管了。”
这厉斟行在这个世界还真是出名，还是说……
“这电影院是他家的？”傅行寒问。
收银员说：“整个商场都是他的，您说这电影院是不是？”
“……”
没想到随便一张电影票都能正好撞在厉斟行的地盘上，厉斟行见他半天不过去，边走过来问：“怎么了？进去。”
厉斟行端过两杯可乐，傅行寒抱着爆米花，跟在他后面。
林婉婷给他的这两张电影票位置不错，是第七排中间，整个电影厅属于大厅，差不多有二十来排。
坐下后，厉斟行又将金丝框眼镜戴上，他的鼻梁很挺，头顶的灯光打下来，在面部也没有什么沟壑，堪称完美。
傅行寒吃着爆米花，问：“你平时看这种电影吗？”
“偶尔。”
“那你平时一般看什么电影？”
“忙，不怎么看。”
得了吧，书里面虐吕竹皎的时候也没见得你有多忙。
傅行寒仔细回想，自己在厉斟行家里面的这段时间，他似乎每天晚上吃完饭就会回房去处理工作。
“不过，”厉斟行说，“你要是想看，我可以陪你。”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肉麻……傅行寒脑中一闪而过一个念头：厉斟行不会对自己有意思吧？
当然他只是随便想想，毕竟他知道厉斟行的白月光是吕竹皎。
虽然这俩人还在冷战，傅行寒最近也很识趣地没有帮他们俩牵线，上次那一折腾太废人了。
电影开始了，周围的灯光暗了下来，不知道是否是金丝镜框会反射电影银幕上的光的缘故，傅行寒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被吸引过去。
轮廓分明的侧脸，冷峻的下巴，高挺的鼻梁，微启的薄唇，上挑的眼睛，纤长的睫毛。
厉斟行长得真好看。
他抿了下唇，轻轻晃了下脑袋，他在想什么？干嘛像个老色批一样悄悄盯着人家看？
他是直的！但心跳还是有一丢丢加快。
傅行寒觉得是因为电影情节太过紧张刺激，又是尸体，又是残肢，又是血液，证人变成了加害者，受害者变成了帮凶，几经反转。
爆米花放在傅行寒怀中，厉斟行看着看着就会将手伸过来，抓几颗吃。
他的眼神又会不自主地落在这双修长冷清的手上。
厉斟行怎么哪哪都这么好看？！
不自觉又联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时，厉斟行的身材，流畅的肌肉线条，宽肩窄腰，还有……
傅行寒你清醒一点！你兄弟长得再好看也是你兄弟！
傅行寒吐了口气放松，喝了口可乐。
电影情节也来到了高潮部分。
“怎么了？”厉斟行偏头在他耳边轻声问。
耳边有些麻酥酥的，他侧过头，却正好与厉斟行隔着金丝眼镜对视。
离得很近，他还能闻到麻辣小龙虾和可乐的味道。
他逃一般地赶紧偏了下头，在厉斟行耳边轻声说：“我在想谁是凶手。”
厉斟行悄声说：“我已经知道了。”
“是谁？”
“你猜。”
两人轻声耳语，厉斟行一时觉得，在电影院看电影似乎也没那么糟糕。
从前，他就算要看电影，不是在家里面的电影院，就是直接包场，因为他觉得有旁人在，说话做事都不自在。自己看电影，想吃就吃，想喝就喝，想接电话就把声音调小接电话。
可如今看来，这种不自在也未必是件坏事。
“是不是安警官？”傅行寒小声问。
厉斟行摇了摇头。
不是安警官，那会是谁，根据他多年看的推理小说判断，这凶手一定藏得很深，难道是已经去世或者被肢解的受害者？
他傅尔摩斯今天一定要在真相揭晓前将凶手揪出来！
错综复杂的案情让傅行寒闭目沉思，冥思苦想，不一会就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他无意识地靠在了厉斟行肩上，厉斟行侧头，这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厉斟行无奈地笑了笑，电影有些吓人的情节，周围也有人一惊一乍。
他拿出手机，发了个消息。
不一会，一群穿着西装的人悄悄进来，在每一排弯着腰，补偿，并把他们请到隔壁放映厅继续观看。
有人脾气硬，不愿意换，但最后都用钱解决了。
电影还在放映，整个影厅就剩下傅行寒和厉斟行两人。
银幕上的光忽明忽暗，厉斟行的心也忽上忽下。
他现在已经没心情在继续看电影了，反正他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他看着身旁这个罪魁祸首温润的脸庞，饱满的嘴唇，他摘下眼镜，微微虚着眼睛看了下。
侧首，俯身，轻轻吻了上去。
如蜻蜓点水般，悄悄试探。
电影中传来一声尖叫，傅行寒眼皮跳动了下，厉斟行在一瞬间离开。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喝着可乐。
傅行寒迷迷糊糊乱“嗯”了几声，睡眼惺忪，接着猛然惊醒，看着旁边的厉斟行，在看了眼周围空荡荡的放映厅。
“我……我睡着了？”
“嗯。”
“他们人呢？”
“刚刚出了点事故，都到隔壁放映厅去了。”
“什么事故？”
“电影屏幕闪烁。”
“不是好好的吗？”
“后来修好了。”
厉斟行淡然地回答着他的问题。
他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那个所谓的事故就是他自己。
刚刚在梦里，他梦见自己在吃一个柔软的棉花糖，还是麻辣小龙虾加可乐味的。正想细细品尝，就被一声尖叫打破。
傅行寒有些不好意思道：“对不起啊，我可能到点就困。”
厉斟行轻笑，说：“没关系，回去也能看，凶手想出来了吗？”
傅行寒皱着眉，说：“保姆？崔小姐？”
厉斟行摇了摇头，说：“这么明显你都猜不到？”
“明显？”傅行寒有些怀疑自己的智商，顺着厉斟行的思路看，他狐疑道，“难道就是一开始去自首的那人？”
厉斟行笑着颔首。
傅行寒一时语塞，缓缓说：“那他……他难道能预料到后面的事？”
这部电影反转颇多，而最开始自首的那人早就摆脱了嫌疑。
“他当然不知道。”厉斟行不紧不慢地说。
见傅行寒还是一脸茫然，他又接着解释，“因为他知道安警官喜欢他，即使证据确凿，他也能利用这份喜欢逍遥法外，安警官不是真凶，确切点说，是帮凶。”
“之前也没说安警官喜欢他，你怎么知道？”
“这么明显，你看不出？”
“明显吗？”
“明显。”
两人四目相对，厉斟行嘴角噙着笑意，傅行寒这才发现厉斟行将眼镜摘下了。
他看着厉斟行的眼睛，也并不是那么凌厉，仔细看看也挺温柔。
温柔得让他有些胡思乱想。
璀璨星辰也不抵这眼底温柔。
电影也来到了最后安警官的独白：
“我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笃定我不会撒手不管，他就仗着我对他的喜欢肆意妄为，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沉入了这潭荒唐的泥沼，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可自拔。”
“爱情这个东西，就像是慢性毒药，你在不知不觉间吸入，日积月累，就等毒药发作的那一刻，但却为时已晚，无药可救，只能靠给予你爱情那人的赏赐苟延残喘。”
“他的微笑，他的气息，他的味道，都是赏赐，我也逐渐在这泥潭中放弃了挣扎，变成了无药可救的疯子，失去了自我，被他操控着，如提线木偶般。”
“很可笑对吧？我居然会不顾一切去帮一个根本不爱我的人掩盖罪名，但事实就是这样，即使明明知道他不可能爱我，却依旧存着一丝丝幻想，为着这一丁点幻想放弃一切。”
“……可真是，太荒唐了。”
“我认罪，但我绝不悔罪。”
…………
出了影院，已经凌晨。
傅行寒哈欠连天。
“以后少熬夜看电影，你知道长期熬夜看电影会有什么影响吗？”厉斟行问。
傅行寒仔细琢磨着这个问题，好歹也是学过的，这么简单的问题难不倒他。
“根据供需关系可以知道，长期熬夜看电影会导致电影院晚间票房售出量增加，在供给量不变的情况下，供不应求，电影票价会上升，但根据边际效用递减规律……诶你等等我！我还没分析完呢。”
厉斟行不太想和这个傻子说话，深抽一口气，加快脚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