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终云晚眼里划过怔然,尝试着推了推车门,没有推动。他回头瞪过去,不敢相信奚厌竟然不让他下车。
“开门,我要下车。”
明明是想要做出凶巴巴的神情,但那双眼睛红得像兔子,嗓音又软,气势顿时就削减了一半。
奚厌只想着不能让终云晚再跑走,没有松口:"不开。"要是让终云晚从这里离开,估计又会躲到不知道哪里去,许久都不肯见他一面。
终云晚没想到他这么不讲道理,气得声音都在抖:“你的话不是说完了吗”
他觉得奚厌这个人很奇怪,之前不肯对他透露半点自己的事,还总是那样耍他玩,现在他不想听了,又一定要说给他听。
难道是又想要骗他吗
奚厌沉默一瞬。他原本只是想跟终云晚解释清楚,如果终云晚不想听他的解释,那他也确实没理由再留终云晚。
可是就这样让终云晚离开,他们的关系只会一直这样僵下去,到最后说不定会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光是想到那个结局,奚厌心口都疼得无法呼吸。
“你不想听,我就不说了。”
终云晚长睫一颤,抬眼看去。男人深邃的眼眸微垂,敛起周身的气场和锋芒后,竟显出一点落寞。
终云晚从未看到过这样的奚厌。他抿起唇,轻轻蜷了蜷手指。"那我可以走了吗"
奚厌下颚线微微绷紧,深吸了口气:“我还有其他事跟你说。”终云晚看过去,安静地眨了下眼睛,等他的下一句话。
“我前两天去看望了伯母,你学校的地址也是她告诉我的,她让我过来看看你过得怎么样。”奚厌垂眼看着无名指上的戒指,声音低缓。
听到这句话,终云晚神色有一丝紧张。
他前段时间回到家里,并没有告诉宋漪他和奚厌闹了矛盾,更没敢提离婚的事。虽然宋漪并不会说他什么,可他怕爸妈会因此担心。在这件事真正解决之前,他都不想让宋漪发现端倪。
“我过得很好,你也看到了。”终云晚声音微微紧绷,生怕奚厌会把他们的事告诉宋漪。
奚厌低低地“嗯”了一声。
他看到终云晚气色很好,显然不在他身边的日子也过得很舒坦,没有挂心的事。“我知道。但我就这样回去,
伯母可能不会相信。”
终云晚眼睫茫然地眨了下,才明白奚厌是什么意思。他轻轻“哦”了一声,问:“那你打算怎么办”在奚厌的角度来说,实在没必要帮他瞒着宋漪,与其这样费功夫,还不如直接跟他离婚更方便。
奚厌沉声道:“我在这边待一段时间再回去。”
终云晚朝他投去讶异的一眼,又低头捏了捏手指。他大概能猜到奚厌为什么不愿意跟他离婚。
以前他对其他家族的事不太了解,这段时间梦到好几次剧情,才知道奚家是怎样势力强大的家族。
而奚厌竟然是奚家的掌权人。
那天他从梦中醒来时,在床上呆呆坐了许久,总算想明白为什么奚厌平时总是十分忙碌,订婚宴上那些人为什么不敢靠近奚厌。
身处这样高的地位,一举一动都会被所有人密切关注着,离婚这种事当然要尽量避免。
只是终云晚还有一点不明白。奚厌当时为什么会答应跟他结婚不管是家族地位还是其他方面,他都比不上别人,奚厌不可能不会权衡利弊。
终云晚想着想着就走了神,直到车子启动才回过神。
他眼睛微微睁圆,边慌张地系安全带边问:“你要带我去哪”哪有谈到一半就把车开走的。
“回家。”奚厌没什么表情地注视前方,像是在做一件很正常的事。
终云晚愣了一下,问:"回谁的家"
仍然是淡定的语气:“我们家。”
终云晚着急起来:“不行,我的作业都在家里,今晚还要赶进度呢。”他满心都是自己的作业,完全没注意到奚厌用的措辞。
奚厌嗯了一声,问他:“你住的地方在哪里”
眼看车子就要经过回家的那个路口,终云晚顾不上其他,赶紧给奚厌指路:“就从这里进去。”奚厌朝右边打方向盘。
终云晚住的地方就在学校附近的豪华公寓,步行只需要十分钟,车子很快就开到了楼下。在停车场停好车后,车门锁“咔哒”一声打开。
终云晚推开门下车,转头发现奚厌也下来了。在他不解的视线中,男人淡定地从车后座拿出一个小行李箱,神情坦然地朝他走来。
终云晚低头看看那个行李箱,又抬起头看向奚厌,
圆润的眼眸里写满困惑。
奚厌看到那双眸子里过于直白的情绪,薄唇轻抿了抿:“我还没找好住的地方。”
终云晚露出意外的神情。
在他的印象中,奚厌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一丝不苟的,能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妥当,从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但这次出现在他面前的奚厌似乎真的很匆忙。连司机也没请,房子也没找,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跑到万里之外的异国。
终云晚心里划过一丝异样,片刻后才“哦”了一声,转身在前面带路。从电梯出来,他拿出钥匙打开门,侧身让奚厌进去。
奚厌走到玄关,目光在公寓里环视一圈。
公寓的装修风格精致清新,到处都是终云晚的痕迹。无处不在的毛绒玩偶、散落的设计草稿、堆在茶几上的漫画书,还有阳台上铺着软垫的躺椅。
这里是终云晚独自住了几年的地方,如同他的小天地一般。奚厌不愿错过一点细节,把每个角落都细细看了一遍。
终云晚拿了双一次性拖鞋给他,又把沙发上的毛绒玩具都搬到地毯上,空出一些位置来。
奚厌往里面走了两步,想象着终云晚在这间公寓里生活的场景。这样娇贵的人,在外面能照顾好自己吗
门外响起钥匙开门的声音。奚厌一怔,锐利的目光扫过去。
门打开,一个中年妇女走进来,惊讶地看着房子里的两人。"云晚,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阿姨还没做好饭呢。"
奚厌肩颈的肌肉放松下来。
原来只是做饭的阿姨。
终云晚朝奚厌瞟了一眼,对阿姨露出一个笑容:"今天学校没什么事,就早点回来了。"
阿姨笑着点点头,又看向一旁的奚厌,打趣地问:"这位是朋友还是男朋友呀"
“男朋友。”
“朋友。”
两人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阿姨微微一愣,眼里的笑意更深了。看这样子,两人应该是在暖昧期,还没捅破那层窗户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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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
阿姨应了一声,提着食材转身进了厨房。
等她走远,奚厌才垂眼看向终云晚,回想起他刚才的那句“朋友”。终云晚眼神闪躲地看向另一边,跑回房间里去了。
晚餐很快做好。
考虑到终云晚才刚回s国几天,应该还没开始怀念国内的饭菜,阿姨没有做中餐,而是做了牛排。
终云晚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奚厌已经坐在餐桌前,慢条斯理地切好了牛扒。等他在餐桌前坐下,就把那份切好的牛扒推到他面前。
终云晚看了奚厌一瞬,低头安静地吃起来。
阿姨收拾好厨房出来的时候,看到终云晚把盘子里的蔬菜都挑着吃完了,牛扒还剩了一大半。坐在对面的男人直接把终云晚的盘子端过去,然后把自己面前没动过的蔬菜端给终云晚。终云晚眼神往男人脸上飞快扫了一眼,低头又像兔子一样啃起蔬菜来。
阿姨笑着摇了摇头,去客厅打扫卫生了。
晚上,终云晚在书房里做作业,奚厌待在客厅里。
一想到奚厌就在外面,终云晚连出去喝水的频率都变低了。他想不明白自己和奚厌现在是什么关系。
明明已经打算离婚,却又住在一个屋檐下,相处方式也跟之前一样。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
到了睡觉的时间,就算终云晚再不想出去面对奚厌,也不得不面对了。
这间公寓一直以来都只有他一个人住,除了一间卧室之外,另外两个房间都被他改成了书房和工艺室,没有可以睡的地方。
终云晚走到客厅,犹豫地看了眼不算宽敞的沙发,和阳台上的躺椅,有些说不出口让奚厌睡在外面。
踌躇半晌,还是闷闷地说了句:“你跟我进来吧。”
奚厌从善如流地跟在他身后。房门推开的那一刻,侵略性极强的目光就在少年的卧室里扫了一圈,像是想将一切都刻入脑海。
终云晚没察觉到身后男人的视线,毫无防备地走到床边。
温暖的灯光中,少年的面容柔和漂亮,给男人指了指那张勉强能睡下两人的小床。"不介意的话,你可以睡这里。"
奚厌盯着床上属于少年的枕头被子,指腹微痒,低低“嗯”了一
声。
终云晚在衣柜里翻出一个枕头,跟他的枕头并排放在一起。想了想,又拿了件衣服放在床中间,像是一道分割线。
“你睡这边,不可以越界。”终云晚顿了下,欲盖弥彰地补充,“这张床太小了,越界的话会把我挤下去的。"
奚厌指尖微微绷紧。
曾经在床上粘人地抱着他,问他怎么不多亲亲自己的少年,在这一刻对他就像是一个普通的朋友。
甚至还不如普通朋友。
似乎他们以前之所以能够那样亲近,都是终云晚给的机会而已。
奚厌沉默片刻,点头:“知道了。”
洗完澡,终云晚钻进舒服的被窝,刚顺手把毛绒熊抱到怀里,就想起等会旁边还要睡人,只好又把它放到铺了一层地毯的地上。
身旁的床铺往下一陷,不属于他的体温传来。
终云晚后背轻轻一僵,若无其事地把手机放下,脸埋进被子里睡了。
奚厌也似乎真的听了他的话,只躺在分割线的另一边,没有半点越界。终云晚放下心来,很快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清晨,终云晚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那件被他当成分割线的衣服。他含着水雾的眼睛茫然地眨了眨。分割线怎么跑到床的边缘了
终云晚盯着那件衣服看了一会,动了动身子,才发现身后是滚烫的胸膛,腰间还扣着一条结实的手臂,
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却整个人都被抱在了怀里,如同被野兽守着的珍宝。
终云晚的睡意顿时跑了。他又看了眼快要掉下床的那件衣服,慢慢反应过来。
奚厌确实听他的话没有越界,只是把分割线都要扔下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