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雷雨天
“轰隆隆～”
天微蒙蒙亮，下了一夜的雨，越发显的凄冷。
而，在这份凄冷的雨幕下的小城，起了炊烟，起了叫卖，可却也起了幽深。
也正是在这份幽深之下，有着一抹不同，一抹格格不入，一抹凶冷，一抹困锁于小城西北偏僻处的独门小院内那略显瘦弱的少年体内不被察觉的嘶吼。
“这种鬼天气，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此刻，那少年推开窗户，瞥了瞥外面的天气，口中牢骚不断。
“再这么搞下去，我都要没衣服穿了！”少年轻轻合上窗户，转身取了把油纸伞，推开起了缝隙的木门，踏入了雨幕之中，向着远处那位于小城正中位置的威严之所，缓缓走去。
“王富贵，早啊！”只是，少年刚刚合上院子大门，身后便传来一声略显讨好的男子声音“这种天气，还每天这么早便去衙门点卯，不得不说，袁大捕头都没有你这么敬业！”
“要是能不去，我也不想去啊！”少年微微瓜子型的脸上，唯有眉目显的清秀，此刻少年听到声音后，转过身，无奈的看向不远处那说话的男子。
那男子，看相貌约着应该有十六七岁，露出的皮肤呈现着小麦之色，身材略显精壮，只是个头不高，仅仅五尺左右。
而这五尺左右的身高，偏偏顶着一个大大的脑袋，衬托着那双不安分的双眼，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做正经行当的人。
“可是，又没法不去！”王富贵轻轻捋了捋胸口绣有“捕”字的衣服，脸上无奈更重“别说袁捕头很晚才会去衙门，就算他今天不去衙门，我也不敢迟到一息啊！不然，都不知道本就稀少的月俸，还能剩下几钱！”
王富贵轻轻叹了一口，略微心疼的看了眼脚上穿着的黑色筒靴，小心翼翼的踏入积着浅浅水滩的街道上。
可，就算王富贵再小心翼翼，脚上的靴子依旧在触碰到地面的一刻，依旧被溅起的泥土，沾染了鞋面。
“该死的鬼天气！”
王富贵眉头微皱，口中低低的咒骂了一声。
“对了，李大嘴，你这么早来我这，不会就只是单纯的打个招呼吧！”王富贵甩了甩脚，可泥土依旧黏附在上面，最后只能无奈的放弃。
“哈哈，不愧是有望成为下一个捕头的人！我这点小心思都被你看出来了！”李大嘴笑着恭维间，从怀中掏出一柄样式古朴的匕首，递向王富贵“我家祖传的这柄匕首，送给你也算不被蒙尘了！”
“大嘴，你这是做什么？有事说事，整这么多劳什子做甚！”王富贵看到李大嘴递过来的匕首，眼中泛起光亮，一把拿过之后，小心翼翼的擦拭了下匕首表面“下不为例知道不！”
“王哥说的是！”李大嘴见王富贵收下匕首，脸上讨好之意越发浓郁。
“别，别叫我王哥。我十六，你十七，你这声哥喊的，我可承受不起！”王富贵小心的抽离了一点匕首，便看到满是寒意的剑身“有事快说，我还赶着去衙门点卯呢！”
“是！是！”李大嘴小人样的点了点头“富贵你也知道，我一直对裁缝铺老刘头的女儿翠花钟情，可老刘头总是以要招一个当差的女婿为由，将我拒之门外！
可衙门里的官职哪那么容易考取。
思来想去，以我这一身子的力气，也只有考取捕快一职有那么点可能。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礼没少送，可袁大捕头总是在最后关头，将我刷掉。
所以，我想请富贵兄弟帮个忙，帮我在袁大捕头那边多多为我美言几句！”
“这事，可以是可以！”王富贵合上匕首，犹豫着是不是要把匕首送回去，可最后还是不舍“不过，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跟袁捕头的关系，可没有表面上看上去的那么亲密。
所以，这件事我只能说尽力去帮你。
至于成与不成，还是两说！”
“自然！自然！”李大嘴脸上笑脸盈盈“只要富贵兄弟肯出面，不管最后成与不成，这柄祖传的匕首，我都送给富贵兄弟了！”
“好，这件事我会放在心上，尽力去帮你！”王富贵小心翼翼的收起匕首，脸上表情略显严肃。
“有劳富贵兄弟费心了！”李大嘴脸上乐开了花。
“还有其他事没？要是没有的话，我可就要去点卯了！”王富贵看了看天色，语气缓和的说道。
“没有了！没有了！”李大嘴立马摇了摇头，随后朝着一旁的巷子走去，同时口中还不忘说道“富贵兄弟且去忙，我改天再来叨唠！”
“嗯。”王富贵看了看走入巷子的李大嘴，点了点头。
随后，王富贵忍着心痛，向着小城衙门方向，一路小跑而去。
而，就在王富贵跑出去没多久，那条李大嘴走入的巷子中，出现了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进来的李大嘴。
“事情都办好了？”
高大身影隐藏在油纸伞下，背对着李大嘴。
“袁捕头放心，一切都按您吩咐的去做了！”李大嘴看了那人背影一眼，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嗯～既然事情办妥了，那你便没有继续活着的意义了！”身影缓缓转身的同时，一抹寒光乍起。
“噗～”
寒光一闪而过，带起了一丝血腥。
“你～你～”
李大嘴双手捂住自己的脖子，鲜血顺着手指缝隙快速滴落。
“世上能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所以，为了秘密不被泄露，就只能让你去地府呆着了！”袁捕头微微抬起油纸伞，露出他那刚毅且冷酷的脸。
“你，言而无信！”李大嘴眼中神采快速涣散。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在双眼神采散尽的前一刻，李大嘴似回光返照，口中大吼了一声。
只可惜，吼声刚起，便被滚滚雷声淹没。
“嘭～”
李大嘴双眼涣散，满脸不甘与怨怒的朝后倒去。
最后，在滚滚雷声下，重重的砸在了小巷的地面上，激起了一阵的雨水。
“呵呵，诅咒我？你可不是第一个啊！”袁捕头将手中的长刀插回腰间的刀鞘内，满脸的不屑。
“好徒儿，这回，看你还死不死！”随后，袁捕头走到小巷入口处，转头看向那道已经微微不可见的身影，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嗯？”
与此同时，正在小跑中的王富贵，突然觉得背后一凉，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
“怎么回事？”
只是，王富贵入眼所见，只有凄冷的雨水与模糊的街道。
“错觉？”
王富贵满脸疑惑，摇了摇头继续朝着衙门方向小跑而去。
“嘿嘿，不愧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差点就被发现了！”小巷入口处，袁捕头贴着巷壁，脸上有了一抹残忍。
“嘿嘿，哈哈哈～”
袁捕头转身向着巷子深处走去，身影渐渐消失在巷子的昏暗之中。
随着袁捕头身影消失在小巷中，一场针对王富贵的杀局，已经展开。
而，这一切，作为杀局的主人公的王富贵，一概不知。
此刻，王富贵仅有的，只是刚得了一件心心念念之物的喜悦，以及对于即将快到点卯时间的焦急。
而，就在这份复杂的情绪中，王富贵眼前慢慢浮现出了一道满是威严的建筑。
那里，便是这座小城的衙门！
此刻距离王富贵，仅仅只剩下不到两里地。
可也正是在这不到两里的路程，王富贵迎来了人生的第一场血拼。
因为，此刻，王富贵那灵敏的嗅觉，嗅到了空气中隐藏着的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气。
“嗯！有血腥味！”
王富贵停下脚步，鼻子微微耸动片刻，转头看向右边。
右边，有着一条仅够两人并行的小巷。
小巷深处，仅有着一户人家。
而，此刻，那股血腥气味，便是从这条小巷之中传出来的。
此刻，于这大雨中，飘散在空气里，还能被王富贵嗅到。
可以想象，若是深入小巷之中，血腥气味有多浓烈，可想而知。
而，如此浓郁的血腥味，可不是屠宰家畜那么简单。
毕竟，小巷深处的那户人家，向来以素斋为食！
“看来有命案发生！”王富贵双眼闪烁，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先去衙门点卯后再上禀，还是先去查探清楚？”王富贵看了看衙门方向，又看了看小巷，满是犹豫。
“算了，人命关天，况且那边还是张大叔家的方向，就不管什么流程不流程的了！”王富贵咬了咬牙，丢掉手中的雨伞，快速掏出李大嘴送的匕首，利索的拔出后，朝着小巷冲去。
更是在冲向小巷的一刻，王富贵心里唯有暗恨与庆幸。
暗恨的是衙门的规矩。
凡是捕快，一率在当日工作结束前，需将佩刀交还库房，方能结束当日工作。
翌日，点卯之后，再到库房递上签条，方能再次领取佩刀。
因此，自己此刻手中没有用惯的长刀。
庆幸的是，李大嘴为了让自己帮忙，将自己一直惦记的那柄匕首当礼物送给自己。
此刻，自己手头也算有武器，在面对突发情况时，总比自己靠拳头来的有几分自保之力。
“好重的血腥味！”小巷深处，一座宅院门外，王富贵微微收紧鼻子，尽量不让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味，冲入鼻腔。
“张大叔，在家吗？”王富贵看着紧闭的大门，张口喊道。
然而，宅院内异常安静。
“张大叔～”
王富贵一脸警惕，右手用力的握紧匕首，左手缓缓抬起敲响大门。
“吱呀～”
可，看似紧闭的大门，在王富贵左手落下时，悄然打开一道缝隙，随后一道黑影从缝隙中一冲而出。
“嗯？”
王富贵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更是于后退时，右手举起，格挡在身前。
“噗嗤～”
瞬间，王富贵便觉得右手微微一沉，紧接着耳边便听到一声如破革般的声音，鼻子更是闻到一股血腥味。
“这～”王富贵低头一看，便看到一只黑猫分成两半的躺在地上，微微抽搐了一下后，便没有了动静。
“你这小畜生，有你这么送人头的吗？”王富贵摇了摇头，甩了甩右手，将匕首上沾到的猫血甩掉后，皱眉的看了一眼身上的衣袍，胸前也侵染了一小片血迹。
“该死！这下又得花一大笔钱从袁公鸡那边买差服了！”王富贵低声咒骂了一句后，再次小心的推开张大叔家的大门。
然而，下一秒，王富贵便彻底楞在原地，小脸瞬间苍白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