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下山
他看到了丹华等人疯狂攻击的样子，也看到了王礼青那浩瀚的一剑，自知如果没王礼青护法，这护山大阵和姜七阳怕都要消失在世上。
群衍宗内部早已经腐朽的不成样子，自西灵祖师入荒，宗门内部就开始出现裂隙，只是碍于掌门的面子和实力，没有人敢在明面做些什么动作。但是各峰头已经听调不听宣了，近年来更是连宗门下达的分内任务都草草了事。
顿悟峰下的一座安神脉，是宗门的稀有资产，每年矿产不足十两，但仅需两钱入药便可炼制安魂丹，对道明境修士修炼时出现的心魔癔障颇有奇效。因此其他几个峰头的也曾提议过矿脉由各峰共同把守，但是由于在顿悟峰之中，又在姜七阳极力反对之下，掌门就将此事含糊了过去。
但是随着逐年开采，矿脉产量也不甚稳定，引起其他峰头的质疑，此事也多次闹上宗门大殿，但顿悟峰的脉象同产出都对的上，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其他峰头因此嫉恨，觉得姜七阳在中生事，大大小小的摩擦不断，总会寻些借口欺压上门，实在闹大了，姜七阳偶尔也会贴出点安神石的边角料息事宁人，虽然效果不及安神石，但终究还是有些作用的。
如今姜七阳踏入道明境，以后他们再欺压顿悟峰，怕也没那么容易，这到手的边角料都要飞了。所以哪还顾及同门颜面，先杀上门再说。
据说当年一块二两重的安魂石在海华国镇水城的拍卖会出现，经过大大小小宗门的争夺，最后拍出天价。只不过买主不知怎得走漏风声，还没出镇水城就被人寻上门，一夜之间灭杀七人，安魂石也随之不见。
柳牧攥了攥拳头，喃喃道：“修道讲究顺天而行，难道最后真的要抛弃所有情欲吗？同门的情谊在宝物面前居然显得如此单薄。”
“柳师弟又必为此苦恼，这种情况不是早已经预料到了？”忽然，姜七阳睁开双眼虚弱的说道。
他虽然在全神破境渡劫，但是峰外的事情还是能感知的清清楚楚。直到王礼青挥出那一剑后，他才真正的放下心来抵御道明境的雷劫。
姜七阳停在聚元期大成已经许久，这次破境渡劫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反而因为事先准备了诸多抵御雷劫的法宝奇物，倒也是有惊无险。
在渡劫前他就吩咐柳牧去找王礼青，拿出五两安魂砂，请对方帮忙护法，事后再补四钱安魂石。
这剑修之路的心魔是凶狠无比，就算不为自己考虑，王礼青也要为自己徒弟考虑，所以当即就答应了下来。
柳牧当时还觉得肉疼，此刻却觉得赚大发了。
又过了一个时辰，姜七阳打坐调息的差不多了，便起身同柳牧一同来到峰外。
此刻观劫的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剩下王礼青一行人和芒令峰的梦江南。
见姜七阳来了，王礼青微微颔首，接过安魂砂便不再逗留，带着徒弟就回了望剑峰。
梦江南见王礼青走了，脸上的笑意忽地一敛，冲上去就朝着姜七阳肚子梆梆两拳，气呼呼道：“你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早说！害我在外面白白担心，要不是这次王师兄惊走他们，你这条狗命怕都要没了吧！”
话还没说完，梦江南双眼就蒙上了水汽，看着着实楚楚动人。
姜七阳捂着肚子哎呦道：“别打了别打了，下次不敢了，是我的错行了吧！”
梦江南原本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一听姜七阳这话，顿时怒火直冲，揪着姜七阳的耳朵就质问道：“啊？是你的错行了吧？你说着话什么意思？难道还是我的错？你知不知道刚才多凶险，那么多人……”
柳牧见两人吵起来，一脸尴尬的悄悄后退，一溜烟回了顿悟峰。这两人每次争论起来最后都会让他来评理，无论怎么评，自己都里外不是人，所以还是趁早溜的好。
姜七阳在众多弟子的注目下，在峰门外整整被训斥了大半个时辰，最后梦江南实在没词了才罢手。而姜七阳的两个耳朵已经被揪的生红，仿佛两个辣椒挂在脸上。
顿悟峰的弟子这时才明白，一直以来总是找茬的芒令峰主居然和自己的师父是地下情缘。
“妈的，这也太劲爆了吧？”慧安的双眼已经燃起凶凶八卦之火，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听一听两人的情路历程。
“这……怎么会？”尘旭在一旁有些呆滞的喃喃道。
慧安敏锐的抓住了八卦的味道，立刻揪着大师兄开始问东问西。
原来当年姜七阳和梦江南都还没有成为一峰之主时，一次山祭大典中，两人联手探寻了一个秘境，那秘境颇为简陋，又没什么灵宝波动，自然被很多道明境的长老忽略过了。
不知道两人在秘境中有何遭遇，出来后大吵一架，差点就打起来，路过的同门师兄弟连忙阻拦，但是众人看着姜七阳手中跳跃的火羽，便理所应当的认为是宝物分配不均导致的。因此也就传出了芒令峰和顿悟峰不和的消息。
此刻两人在空中腻腻歪歪，其他峰头的眼线自然也看的真切，这消息立刻就在群衍宗传开了。
砰！
丹华气得砸碎了面前的石桌，此刻她脸色惨白披头散发，这次在顿悟峰踢到铁板，丢人丢大发了。
“我就说梦江南怎么不同我破阵，原来两个狗男女早就暗地好上了！”
“师姐，这次和王礼青正面冲突，，会不会被他记上，此后我们行事又要多一个变数。”典青青看了看碎成粉末的石桌，面露忧色。
丹华深呼吸了几口，顺了顺气，才恢复了神色说道：“王礼青拿钱办事，以他的性格不会因为旁的事对我们有什么偏见。”
典青青点点头，继续道：“但是‘黑昙花’被他发现，师姐真的要交给掌门处理吗？”
“掌门此次闭关不知多久,到时候怕是我双手奉上，他们也不敢收了。”
……
顿悟峰中发生的诸多事情，昆君和方宏途是一概不知，只看到了护山大阵激烈的运转，漫天的雷霆，还有那惊人的一剑，此后仿佛一切回归平静，二人便又沉浸在修行之中。
朝夕相处之中，在昆君死缠烂打之下，很多萦绕在昆君心头的疑惑方宏途才无奈的解答了。
原来碧华峰看中的是昆君的异水根，通俗讲就是变异的水灵根。碧华峰的化情功原本是西灵祖师剿灭妖修后的战利品，上面记载的功法本就有伤天和，修炼者需要同人双修，阴阳交互，金水滋生，然后在功法将成之时，夺取对方的灵根为己所用。只是这化情功隐患无穷，功法大成之时，修炼者便会经历邪魔侵蚀，若是心智大坚之人，尚有一线生机，否则轻则行尸走肉，重则走火入魔发疯而亡。
据说修炼者夺取的灵根越是稀有，在日后便能生出诸多对应神通，颇为玄妙。
“但是，异水根从本质上讲和水灵根并没有太大区别，你不是天选之子，老老实实的修炼吧！”方宏途笑呵呵的一拍昆君的脑袋，起身回屋了。
望着院墙上方漆黑深邃的夜空，昆君觉得犹如做梦，自从进入群衍宗拜入顿悟峰，似乎一切都在既定的轨道上行驶，而山祭大典时，遭遇的妖兽和那名妖族女子，现在回想来，倒也感觉不到当时的那一瞬的紧张惊恐等情绪。
“大概是修炼的有些傻了。”昆君给自己下了定义，便不再去思考，只是看着丹田处日益壮大的灵球，入定去了。
日子过的很快，两人也是临近解封前，火急火燎的将经卷抄写完成。此刻刚放下笔的方宏途满脸笑意，前两日他终于在包贱贱的指导下，突破了聚元期，体内此刻那雾蒙蒙的灵球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乌黑发亮的小小玉牌。玉牌随着方宏途的呼吸，不断的吸收精粹着天地元气。
而昆君也终于在一个月前，修成了玄水诀三层，此时已经可以化水为物，踏入了凝气期八层。
现在两人看向包贱贱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嫌弃中带着一丝崇拜。
而且两人也惊奇的发现，包贱贱虽如普通犬类一般，没有丝毫异常，但是周身偶尔会有灵气波动，只是那么一瞬间，让人难以抓住头绪。
随着阵法的解除，几面小旗从院墙四角冲天而起飞走，两人特意整理了容貌，赶去顿悟峰大殿。
结果刚出门就遇到了前来迎接的慧安，慧安又是一路声情并茂的讲述他们闭关时发生的惊天动地的大事，两人这才知道当日那一剑是王师伯挥出的，而后山的雷霆是专程赶来劈师尊的，直到听到师尊和梦师伯的打情骂俏的桥段，两人才惊讶出声，仿佛这是比师尊渡劫更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眼见快到大殿，慧安终于闭上了嘴，方宏途揉了揉脑袋，拉着昆君一起进了大殿。
“恭喜师父修成道明！”两人一见姜七阳便齐齐行礼。
大殿上姜七阳神色在在，两人望去，却发现师尊周身的气息更加庞大，难以直视。
姜七阳见两人进来，眼睛一亮，招呼他们坐下后笑容满面的说道：“宏图居然已经聚元期了，君儿也仅差一步进入凝气大成，看来你们二人在山祭大典所遇的确有好好温习。”
听到此话，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只能顺着姜七阳的话说。毕竟没人会愿意说自己是被一条狗子调教出来的。
姜七阳满意的点点头，随后问道：“那条狗呢？可有什么异常？”
“回师尊！并无异常！”说罢，昆君将二师姐送的灵宠玉牌打开，将包贱贱放了出来。
姜七阳用神念将包贱贱从里到外扫了个遍，发现除了长大了，吃胖了，和此前并无两样，便没了兴趣，让昆君收好当个宠物养着玩。
“对了，此次有事情安排你们。”
“我们群衍宗作为长丘喜国的国宗，虽然只是名义上的，但是有些事情面子上还是要做一做的。两月前长丘皇室来信，说皇宫内有鬼魅作乱，当时派出了几名凝气期的弟子前往，但是都失去了联系。而宗门现在暗流涌动，几个峰头都不愿排聚元期的弟子前去。如今你王师伯作为代掌门，又亲自前来与我商讨此事，所以我也不好抚他面子……”
姜七阳咳咳两声，继续说道：“除了慧安，现在其他几人都有要事被我安排，刚好你们也有所突破，正好下山去历练一番，君儿平时少与人动手，这次更是要夯实基础。”
姜七阳原本打算只是让弟子走个过场，看看回来就行，毕竟眼下西离国那边的情况太过诡异，而宗门内又暗流涌动，现在碧华峰连妖物都开始用了，不得不防。
但发现二人修为有所突破，姜七阳又想将二人放出去历练一番，毕竟修为和实战还是有所区别的，多点实战经验，万一遇到变故，也有还手之力。
“对了，你们到时候可能会碰到其他几个峰头的弟子，尽量交好不要起冲突。”
说罢姜七阳拿出一柄小剑和一条手串。
“这是秋水剑，和君儿的功法相配，祭出后如无色无形，对敌时攻防皆可，上面还留有我一道神念，君儿有此剑想必遇到危险还是有还手之力的。”
姜七阳将小剑递给昆君，又把手串丢给方宏途说道：“这是赤阳链，上面的赤阳石能稳固心神，对火系功法有所增幅，宏图你习惯用符箓砸人，我左思右想，还是这个比较适合你。”
“你们出发前先去找趟你们柳师叔，多备些丹药，如果遇到强敌切记不可恋战，以自己的性命为主，不可逞强。”
姜七阳说完挥挥手，就让两人出去了。
二人领命后就回到了庭院，收拾一番就去了后山，一刻钟后，两道遁光掠出山门，朝着长丘喜国国都去了。
……
“嗖！”一柄火剑掠过昆君耳边，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随后一团火焰腾起，将树干烧了个干净。
昆君指诀一掐，一阵水雾弥漫开，把树林严严实实的遮挡住。接着一边急速奔跑一边念念有词，几柄水刃从雾气中显现，撕破大雾朝一处击去。
一声闷响，水刃落空，打在了地上，划出几道指宽的土沟。
还没等昆君反应过来，右边的树林中就飞出两只火鸟，朝着他就撞了过来。
昆君一个后撤，如蜻蜓点水连跳几下，贴着一块巨石闪到了后面，那两只火鸟紧随而来，没来得及转向，直直撞上岩石，融出个大洞。
这时，前方的树林中有着微微火焰的光芒闪烁，昆君准备从游走到侧面攻击时，却发现双脚已经被几条藤曼牢牢捆在地上，连忙挥手射出水刃斩断藤曼。
还未等昆君抽出双脚，就觉得头顶一热，抬头望去，方宏途正站在岩石上捏着个火球似笑非笑的俯视着他。
“小师弟啊，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方宏途叹气道。
接着他大手一挥，林间水雾全部散去，只见前方林间两团火焰原地闪烁，昆君见此便明白了方才为何总是攻击落空。
“这水雾你用来迷惑凝气期的或许还有用，但是你遇到聚元期的敌人，神念之下一览无余啊！反而会影响到你自己。”
“师兄教导的是！”昆君无奈的回道。
此行路程遥远，两人一路南下，哪怕一路飞行，也要个七八日才能抵达国都。
这下山第一天，方宏途在半路就找了个地方歇脚，顺便教教自己这个几乎没有战斗经验的小师弟如何对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