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好，夏尔先生
“喂，你在哪儿？”路依依刚从酒吧出来，路洋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怎么了？”
“一块儿回家给妈拿点东西？”
“啊，哦！”
“明天，家里见？记得带钥匙！”
路洋没说几句就着急忙慌的挂了电话，路依依拿着手机，好像想到什么，又打了回去。
“怎么了？”
“我，明天有事，今天吧，你等会儿去车站接我一下。”
路依依摸了摸包，还好那天从兴义回来，钥匙就一直在包里放着。
“矿泉水！”路依依站在长途汽车站的超市门口，骄阳下，紧身的运动款连衣裙勾勒出她美好的身段。
拿着矿泉水，刚要拧开，包里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路依依吗？”
“是我。”
“我是青城市公安局化工路派出所的民警，胡方泽警号632707。昨天我们见过。”
“哦，记得。”
“上周，就是本月3号到8号期间，你是否入住过漓城市美山酒店？”
“是的。”
“请问你现在在青城吗？”
“在，但马上要走。”
“可以耽误你一小时，去趟医院吗？”
“啊？”
……
“怎么才到啊，不是说五点半吗？”路洋开着车，路上显然已经有些拥堵了，所以他有些不耐烦。
“有点事耽搁了。”
“每次都是自己去，今天怎么非要我来接你。”
“不行啊？”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晚上要去接毛毛啊！”
“快点开吧！”
……
“艾希，青城那边有个叫胡方泽的在系统里给你传了照片。”
“好的，谢谢！”艾希放下手里的文件，打开桌上的笔记本电脑。
……
“干嘛，等我呢？”路洋在小区楼下停好车，看到路依依还站在原地。
“你走前边。”
“自己家，不认识了？”
“这么多废话！”
“开门啊！”路洋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二楼。路依依跟在身后，把钥匙递给了他。
“切，你现在什么毛病啊？开门都得我来！真是大小姐！”
打开门，一股“家”的味道扑面而来。
“嘿呦！咱妈这是干嘛呢，厨房怎么都馊了！”路洋快步跑到进门左手边的厨房。
“路依依，你又让妈给你包饺子来着吧？”
厨房里虽然开了扇小小的窗户，台面上一盆饺子馅儿全都变质了，白色的霉菌泛着阵阵酸臭，旁边是两排包好的饺子。
不用问，这一定是那天早上接到路依依的电话，慌乱之中马玉芬顾不上收拾就匆匆离开留下的残局。
“这钥匙，你收好了！”说着路洋把那串钥匙还给了路依依。老式的钢圈上栓着三把钥匙，一把是刚刚路洋用来开大门的，另外两把？
“哎，对了，正好，这把我拿回去。”路依依拿着钥匙串正在发呆，路洋忽然一把抢了过来，从钢圈上拆下来其中一把大一些的。
“哎，你……”
“哎呀，这是我家里的钥匙，正好我媳妇那把丢了。省的配了。”
“给你！收好了，等妈，醒了，还给她。”
“她什么时候能醒？”
“怎么这么问，你不希望她醒啊！”
“胡说！”
“这把钥匙？”钥匙串上有一把很小的钥匙，路依依举起来，看着路洋。
“你都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了！”
……
“艾希！检验科吴老师找你呢。”艾希刚从警车下来，就有同事站在漓城市公安局洪池分局的大门口喊她。
“怎么不接电话呀？”实验室里，一个三十五六，法医模样的女警坐在那。
“哎，在开车！着急？”
“前天是谁呀，大半夜把我从家里喊过来，说着急！”
“哈哈，好啦，我们吴大警官，最棒了，是咱们漓城最棒的法医！”
吴泳珊是北方医科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的确是漓城最棒的法医，在全国也是叫的响的。工作十年，参与破获过不少的大案要案。
“你啊！”
“怎么样，头骨能行吗？”艾希站在吴泳珊身旁。
“不是我说啊，这个头骨虽然浸泡时间不是很长，但是损毁的有些严重了！”
“那怎么办？”
“怎么办，我们艾警官的第一个案子，当让是竭尽所能了！”
“哼，那就是肯定没问题，我看好你！”
“怎么感谢我？”
“嗯……让我哥带你去吃菌菇火锅！哈哈哈！”
“嘿！那是花我们家钱，好不好！再说，等他回来还要一年，你的案子难道要这么久？”
艾希虽然已经工作四年了，但是作为刑警她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那个暴雨的夜晚，她没想到，自己作为巡警的最后一天竟然碰上了如此血腥的场面，并且和自己的新身份完美交接。
那天夜里，刚刚发现床垫上的血渍，听到对讲机里的呼叫她和组里的其他同事就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另外一个事发地点，也就是洪池水库76号井下。到了没一会儿，环卫人员就通过抽水泵把那个井下清理干净，虽说76号井是水库里的，相对干净，但毕竟地下常年潮湿且密闭，加上尸体腐烂混杂水中的其他杂物，味道综合在一起，还是让艾希饱受了刑警的“第一吐”。
和路洋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了，错过了回青城的高铁和长途汽车。
“回家住一晚，明天再走吧？”路洋站在出租车旁边。
“明天还有事，你送我去车站吧，肯定有拼车的。”路依依并不想在兴义多待片刻。
“行吧。”路洋看她如此坚持，想着她恐怕也不想一个人去住那房子。
“姑娘，你是去青城？”到了车站果然就有识相的人，上来招呼。
“多少钱？”
“400一个人。”
“要等吗？”
“上车就走。gl8。”
“这么贵？”一旁的路洋，瞪着一双不大的眼睛。
“我走了，你回去吧。”路依依果断跟着司机上了车。
“到家告诉我！”路洋看着她的背影，多少有些不太放心。
兴义距离青城不到三百公里，但晚上开车，还是让人有些担心，况且一个女孩子。
可路依依，今晚必须赶回家，她要换上新买的床单，把家里好好打扫和装饰一番，明天是个特殊的日子！
……
7月23日
“唏……啊……”路依依对着镜子，把从漓城买回来的三对小小的银饰耳圈戴到了耳朵上，但很明显，耳洞有些发炎，但她还是强忍着疼，狠狠的扎了进去。
……
“喝什么？咖啡、可乐？”
“矿泉水就好。”夏尔坐在餐桌前，并不拘谨但足够客气。
路依依租的房子是七十年代建的，没有独立客厅。而且从住进来那天起，路依依就从来没想过会有客人来，她是个不需要社交的人。
“可以参观一下你家吗？”
“当然！”
为了迎接这个“特殊”的客人，路依依昨天深夜回到家，第一时间就把这里重新布置了一番。
“这是……你的卧室？”
“嗯，进去吧没关系。”
看到夏尔站在门口，停下脚步，路依依笑了笑。
“还兼具画室？”夏尔看到了那幅“九重塔”。
“你去漓城，就是为了散心？还是？”夏尔背对着她问道。
“哦，”路依依看不到他的表情，此刻的心思也并不在画上，只是含糊的敷衍了过去。
“你很喜欢白塔和洪池？”
“嗯！”路依依不自觉的用手撩了下清汤挂面的长发，不小心碰到了耳朵，一阵钻心的疼痛，让她情不自禁的倒吸了口气。
“怎么？”夏尔很敏感。
“哦哦，没事……”路依依非常紧张，在那个周五之后，他们彼此之间，仿佛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洪池的颜色，很特殊！”夏尔走近画前，弯着腰仔细欣赏。
“是吗？！”关于这幅画，路依依似乎并不想多说。
“你很喜欢厚涂？”夏尔转头看了一眼路依依，
“你不也是？”
路依依的家很小，只有四十几平，但是对于夏尔充满了神秘，他仿佛不想错过这里的每处细节，想要通过这个家更多的了解路依依的一切，每个角落他都看的那么仔细。
“这么多泡面？你平时就吃这些？”夏尔回到餐桌前，拿起一盒泡面看了看问道，
“嗯，一个人，不想做什么，我也不太会做。”
“不健康……晚上你想吃什么？我们出去吃吧？”夏尔眼神中充满期待。
“楼下有几间餐厅，火锅？”路依依把手放在鼻子下边，思考了片刻。
“好啊！”夏尔声音听上去很兴奋，但表情依旧是那么冷峻。
铃……
“抱歉，我接个电话。”刚要开始吃饭，路依依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慌忙起身，走出了餐厅。
“喂……”
“你人呢？怎么也不回家？”
“什么事？”
“钱没了，你赶紧回来，王亮他们家来催了！”
“你怎么知道？”
“人都死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
“知道了。”
“知道了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在哪儿？”
“我知道就是知道了，现在有事，回头再说。我过几天会回去的。”
透过餐厅的玻璃窗户，夏尔能看到路依依的背影，今天她穿了件polo衫和一条牛仔裙，看上去充满活力，这似乎不是他原本印象中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