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初试身手1-5
不知何处传来的野兽嚎叫声在林深处响起，耳边的虫鸣声也变得分外抓心，似是有什么未知的存在隐匿在黑暗之中悄然接近。
“我们真的不跟那些人一起待在芭芭拉教官身边吗？”
里奥折了一根枯树枝抛进火堆里，注视着离他们不远仍在聚拢着更多人的圆，看起来像是夜空下的篝火晚会，如果没有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也许会更像。
“不用，就算我们跟着过去了，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时候，芭芭拉教官也不可能全部照顾的到，何况我们离他们也不远，随时可以呼救。”
经历了前半夜的混乱之后，在净化魔法下恢复正常的艾达展现出了她的沉着，冷静地判断道。她本想询问一下威利的意见，但却注意到了他的异常。
他蜷缩在树下，双手环抱着膝盖，无神的双眼盯着地面，但给人的感觉却是穿透了土层，望向不知什么遥远的地方。
——净化结束后他就维持着那样的姿势和状态。
任他们怎么叫喊招呼，他都始终没有任何的回应，吃一堑长一智，无论是露营地的选择还是溪水的异常，能够察觉出问题的他，能耐远比年轻的外貌看起来更靠谱。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艾达还是体贴地选择了谅解，即便是她也会在疲累的时候偷偷地找个角落避开妹妹独自冷静，里奥也很是配合的保持着缄默，但想起在河水中遗失的补给品还是会感到一阵惋惜。
河水依旧湍急不见半分减弱的趋势，漆黑的水面之下浮起一道道阴影快速地沿着河流游动，于黑暗中探出似蹼似爪的肢体，悄悄靠近一个正在河边解手的冒险者。
哗啦的落水声突然响起惊动了所有人，霎时间便出现了数道吟唱声，片刻后便飞出了三四颗光球，照亮了岸边的景象。
湍急的河水依旧流淌，一摊水迹从河中延伸到岸上染湿了一大片，水中染着猩红的血色，一截残肢露在水面上，水面下不少的漆黑阴影快速游动，露出与鲨鱼相似的鱼鳍。
“是陆鲨鬼！”
有人惊慌地呼喊道，芭芭拉当机立断，决定让所有的学员每人拿起一支火把远离河边。
里奥跟艾达一把将仍旧失神的威利拉起拖着离开了岸边。奇怪的是直到所有人都离开了岸边，几只陆鲨鬼依然只是露着鱼鳍在河中绕圈，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巨剑你在前面，飓风我们俩断后，现在必须带着所有学员马上离开这里！”
面相粗犷的青铜巨剑应声而起，招呼着收拾行装的学员跟上他的脚步，数十人举着火把排成的长龙在深夜的林里蜿蜒，芭芭拉和银白飓风缀在队伍的最后方，始终警惕着没有动静的水面。
光球短暂的光芒很快消散，在周围落入黑暗的短暂片刻，哗啦的泼水声响起，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岸边的地上，迈开了拖沓的步伐，某种像是拍打地面的声音响起的频次逐渐增加。
它们，追上来了。
青铜巨剑心神不宁，一只手始终搭在肩头的青铜大剑上，不时回头张望紧跟在身后的学员，作为教官，他有义务保证这些学员的安全。
他有些后悔当初同意将公开课的授课地点设在了距离城镇十多公里之外迷雾森林之中，说到底当初谁也没有设想到会在深夜发生这样的危险事情，尽管迷雾森林的外围危险性不大，但是深夜笼罩一切的黑暗为所有的一切都加上了不确定性。
他的脑海里始终浮现出那颗面目全非的头颅，可以说那就是他所有不安的来源。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太过敏感，他感觉今天的林子比以往来过的时候要更加的寂静，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连半点虫鸣的声音都没有。
漆黑的树叶忽然剧烈地晃动起来，簌簌的声音刺激着青铜巨剑敏感的神经，直到树影里窜出一只乌黑的鸟胡乱地拍打着翅膀朝天边飞去，他才稍稍放松紧绷的神经。
斜刺里猛地飞出一只泛着幽光的利爪，青铜的大剑格艰难地挡下来，却被可怕的巨力推出数米开外，心有余悸地盯着那只半身隐在阴影里的恶毒小鬼——暗黑魔猫。
两条后肢直立的暗黑魔猫双眼在黑暗中如同两盏小小的青色灯笼，幽幽地上下晃动。
后面跟着的学员脸色发青，强自撑着摆出一副迎战的架势，手里握着的武器却是连连颤抖，就在此时，队伍的后方也爆发了一阵金铁相交的战斗声。
“混蛋，这些鬼东西果然按捺不住追上来了。”
巨斧砸落掀起一层厚重的泥块，灵活的陆鲨鬼高高跃起避开了这一击，银白的流光乍现，轻松刺破墨黑的身躯，将方才跃起的陆鲨鬼挑落一旁，蹦跶两下后彻底沉寂。
“该死，怎么这些恶心的家伙这么多，杀也杀不完！”
芭芭拉刚用巨斧将一只陆鲨鬼一劈为二，又有两只不要命的冲了上来，银白飓风手中的细剑不断抖动，残影在虚空中连成一朵残忍的花，无情地收割者陆鲨鬼的性命。
陆鲨鬼长得像是扒光了皮毛的猴子，浑身没有半点毛发，哪怕眼前倒着不少同类的尸体也依旧奋不顾身地扑上前去，试图越过冲向两人身后的学员，而那些濒死的陆鲨鬼则用着怨毒的眼神瞪着横跨在面前如同铁壁一般的两个人类强者。
“怎么回事，前面怎么停下来了？”
部分惊慌学员开始四散逃跑，将队伍冲撞的四分五裂，艾达四人艰难地在混乱中抱团。
芭芭拉突然退无可退，旋即意识到队伍的前方可能同样遭到了攻击，若是拖得时间长了，只怕青铜巨剑一样会遭遇危险，她捏碎了自己身上携带的定位器，破碎的定位器中窜出一道灼眼的光芒飞向高空，一个硕大的魔法阵在高空中成型，隐隐透出危险的气息。
“净罪的光矛，亮起吧！”
沉默中不知是谁低喝一声。
虔诚的信徒纷纷跪下瞻仰这无与伦比的神迹，口中念诵着经书上流传的颂文，眼神中是狂热的信仰与敬畏。
无穷的光芒自魔法阵中凝聚，朝着下方的密林中投下无数锐利的光箭，穿透前后夹击队伍的魔物，而后消散。
磅礴的光元素像是最为灼烫的烈火，将威利从失落的深渊中猛然烫醒，恰好见证了无数光矢宛如流星般坠落的一幕。
长长的队伍再度移动起来，耀眼的魔法阵照亮了半边天的同时也是在向冒险者公会发出求救的信号，这样强力的魔法道具可不是人手一件的，三名授课的教官中只有芭芭拉持有，一旦使用了，就没有其他的底牌了。
“飓风你先带学员离开这里，我断后！”
银白飓风郑重点头，眼中闪过异样的光，认准队伍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头也不回地留下芭芭拉收割地上鬼哭狼嚎的陆鲨鬼和后续来的追兵。
尽管净罪的光矛拥有着十分可观的大范围攻击，但却并非每一支箭都能够将目标置之死地，有些陆鲨鬼只是被贯穿了手脚钉死在地面上，走过这样行动受限的陆鲨鬼面前时的芭芭拉面无表情地抡动巨斧，断绝它们最后的生机，随即拖动着巨斧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好像有点不对劲。”
威利终于再次出声，对于已经有过前车之鉴三人立刻打起了十二分的注意，警惕着随时可能发生的危险。
“前面的队伍怎么好像突然间消失了？”
里奥注意到了不对劲的地方，在方才的混乱之中他们落后了队伍一段距离，但也始终能够看到队伍末的那几个熟悉的人影，现在却像是被人硬生生地抹去了痕迹一般，无论前后左右都是同样的景色，让人难以辨识方向。
“恐怕我们被人盯上了。”
威利给出了结论，他清晰地看到一股庞大的、从未见过的灰色能量覆盖了周围数十米的范围，将他们笼罩在其中，他望向神情紧张但却依旧算是保持镇定的两姐妹，感觉先前的糟糕预感正在逐渐变为现实。
“几乎可以肯定，现在还没有出场的幕后黑手目标就是姐妹俩了。”威利暗自猜测，口中念念有词佯装念动咒语，实际上他有些厌倦这样掩饰的操作了，得尽快找个方式省去这步多余的佯装操作，否则情急之下极有可能会暴露自己。
自从那天与阿尔管家切磋过后，他便被莫桑子爵每天抓着去训练场进行锻炼，从他们的口中得知，原来兰多皇家魔法学院的魔法师们一直在研究如何提高施法的效率，其中无吟唱施法便是他们重点研究的课题之一，只是一直没有重大的突破，王国自建立以来到如今，最杰出的研究成果也不过是根据超古代魔具之中蕴含的残缺魔法式的解析改良现代魔法而得出的精简咒语，依旧无法摆脱吟唱咒语。
由此可见，能够无吟唱施法的威利一旦被暴露，必然会成为珍稀动物一般的存在。
人一旦习惯了更加便捷的操作，哪怕过往的操作只比【便捷操作】多一步也会成为淘汰的对象，而对于从未尝试过无吟唱施法的这个世界的人来说，无吟唱施法就是他们追求的目标，一旦他们达到了这个目标，又会追求更快更强，这是无止尽的。
但眼下这种伪装确实极大程度地限制了威利的发挥，他急需拜托目前的窘境。
流水凝成的箭矢咻的飞了出去，落在了某处的虚空荡起一阵水一般的涟漪，随即被一道剑风扫成水花溅落在地面上。
“哦？没想到还有感知力这么强的新人啊，这届的新人可真不好带，一不小心可能我就要成了沙滩上的沙子了，还真是危险。”
耀眼的金发加上一身银白的披风，还有他手里那把银白色的细剑，若是长着一双长耳朵，以他那张还算过得去的脸庞，倒也算得上是漫画里的那种经典金发帅哥，这样引人注目的装扮连打招呼的环节都省去了。
“你也算是大费周章，有所准备了。”
威利收起弓，仿佛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语气轻松地像是在跟一个朋友聊天，这反倒让银白飓风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哦，你知道我为何而来？”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银白飓风轻哼一声，眼下这个少年年轻的样貌跟他从容淡定的举止产生了极大的撕裂感，那些魔法造诣高深的老不死利用炼金术炼制出返老还童的魔药的故事他也听过不少，可没想过自己会亲身遇上，由此不免谨慎起来，阴沟里翻船并不是什么好笑的事情。
“你们两个丫头即使找了他当保镖又如何？你们难道觉得就凭他能够阻止得了我吗？即便是老不死的也无法抗衡光明教会，小姑娘，你还是老老实实带着你的法杖跟我一起回教会吧。”
狠话虽然放了出去，但银白飓风却依然谨慎地没有迈出脚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片刻后，他便开始焦急起来。
结界的力量并不是永久性的，每分钟都在变弱，时间越长，他暴露的风险就越大，一旦暴露，冒险者公会必然不能容忍他这样的行为，就连光明教会那边也不好交代。
他摆开架势，全力以赴，肆虐的风在他的身侧乱舞，看到他的架势的同时，里奥和艾达也冲上前架起武器严阵以待。
“我们是绝不会跟你走的！”
长枪刺出，迅雷缠绕其上，破开一道青色的风刃，迅速回身横扫，再度击散一道风刃，却已经显现出疲累之态，身后一声狮子怒吼，里奥挥舞着单手剑从后方大步踏出，速度快的惊人，迅猛的雷电凝成一只半人高的狮子协同出击，朝着银白飓风扑杀过去。
“你们就这水平？喂，老不死，你再不出手这些小鬼们可就要结束了啊。”
银白飓风讪笑一声，却依旧防备着始终没有出手的威利，银白细剑向上一挑，轻易挑飞扑杀而来的狮子后一脚踹出，将逼近而来的里奥踹翻在地。
艾达将他往后拉回，柔和的光芒迅速落在他的身上，恢复他的伤势。
“抱歉，我没有战斗的技能，没办法帮助大家战斗。”
艾琳心感内疚，默默地吟唱着治疗的咒语恢复着里奥的伤势。
“没关系，当初说好的，战斗有我和艾达就够了，艾琳小姐在后方为我们支援打气就好了。”
“喂，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搞定这家伙？”
艾达将威利拽到了身边，在他的耳边低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