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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万事俱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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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虎惊恐万状,“瘟神”二字差点破口而出,却被他一把捂住了嘴。

    他道:“走吧,随我一同,回大梁。”

    那声音沙哑至极,在这漫漫风雪之中,却清晰无比。

    阿虎有些懵,他会说话?他会说话!

    传说那国师之子,不是个哑巴吗?他竟然说话了?

    难道,此人不是那瘟神,而是另有其人?

    阿虎不能确定,可眼前这男子就是给他一种感觉,他,真的就是那个人……

    他转身,飘然下了屋顶,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阿虎并没有跟上来。

    那张银色面具缓缓转过来,透出一双阴沉冷漠的眸子,他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阿虎,又说道:“我来月满楼办些事,没想到会碰到你,既如此,那就一起走吧。”

    那声音还是沙哑的,就像是喉咙里放了细碎的砂石,声音被这些砂石割碎了,才从口里发出来。

    阿虎惊疑不定,连忙问道:“走?去哪?”

    “大梁。”

    什么?大梁?

    阿虎听罢有些惊讶,他要回大梁,现在是来月满楼办事?

    又结合方才听到的话,原来月满楼的楼主也是为他人办事,因为他提到了——主人。

    那也就是说,月满楼真正的主人,其实另有其人!

    而且少主那日在月满楼遭遇的刺杀,其实并因错杀了那楼主夫人,这不是偶然,而是早有预谋了!

    那月满楼真正的主人,不会是眼前这人吧……

    阿虎想了这许多,便对眼前这人更加警惕,问道:“你与这月满楼是什么关系?为何要……”

    那人微微蹙眉,“你话太多了。”

    说罢便直接要越过他往前走,阿虎不死心,还要问什么,抬起头,瞥见那比雪还清寒的利刃,才忽然记起这人可是瘟神,便不敢再多问什么,只跟着他默默地在风雪中前行……

    宸王府。

    昨夜的雪停了,大地一片莹白。

    苍岚轩内,一张温暖的绒垫上,洛九天、元子宁分别跪坐在两侧,萧琮坐在中央,三人在说着什么。

    洛九天随便向后一躺,神色懒洋洋的,手里把玩着一柄兵器,正是萧琮那夜假扮国师之子用的那似刀似剑的兵器。

    他瞧了一眼神色平静的萧琮,不禁道:“还有啊,明日可就是第三天了,最迟到后日,你就要被定罪了,我说,你到底想好该怎么办了吗?”

    萧琮回道:“我在等一个人,等他来了,这件事便可解决了。”

    洛九天问道:“他是谁?”

    萧琮目光忽然看向他手中兵器,洛九天也低头去看,又想起了一事,疑惑问道:“对了,我还没问你,这玩意儿你是从哪来的?”

    萧琮瞧他这般认真,忽然想逗逗他,于是故弄玄虚地说道:“你方才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洛九天随即反应过来。

    “你是说,给你这东西的人,正是你要等的人?”

    “是。”洛九天不知想到了什么,手忙脚乱地把这兵器给丢到了地上。

    萧琮瞧他这神态,轻笑一声,然后重新将那兵器收了起来。

    这时,元子宁打断了他们:“那现在,我们就这么等着吗?”

    萧琮开口:“我们自然也有事做,我戴罪之身,不便出府,就你们去吧。”

    二人齐道:“去哪儿?”

    萧琮先对元子宁道:“你去找柳庆的家人,然后偷偷把他们带过来。”

    元子宁不大明白,但没有多问,应声便去了。

    然后萧琮又对着洛九天道:“你去柳家找一个张柏的管事,然后把他带过来,他是个证人,等那日定罪时我要用,你用些手段,我要听他说真话。”

    洛九天好奇了,追问道,“啊?你要干嘛呀?”

    萧琮压低了声音:“此事不宜走漏风声,你去办就好。”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洛九天不满地盯着他看了好半晌,才终于起身,慵懒的声音响起:“好吧,谁让你是我表哥呢。”

    萧琮心绪稍定,正要轻舒出一口气,忽然听到有人匆匆赶来的脚步声。

    他坐直了身子,目光投向脚步来的方向,是那个侍候在赫连欢身边的侍婢。

    屋子没有关门,她便在门口行了一礼,恭敬地说道:“禀王爷,郡主请您过去一趟。”

    “她怎么样?”

    “王爷放心,郡主好多了。”

    萧琮舒了口气,淡然回道:“好,我知道了。”

    说完便起了身,向赫连欢住着的地方走去。

    萧琮一进门,便瞧见赫连欢坐在院子的葡萄架下,面前摆了茶具。

    他瞧着她气色还不错,心里更宽了几分,落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上。

    他看见桌案上的茶壶,随口问道:“喝的什么茶?”

    赫连欢一边给两人倒茶,一边回道:“天尊贡叶。”

    她突然笑了一下,“当初我们府上的茶叶,是你做的手脚,对吧?”

    虽然是个问句,但她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萧琮没有答话,算是默认了。

    “是谁?”赫连欢端起茶水,随意问道。

    “她叫芙蕖。”

    赫连欢愣了一下,她只是随意一问,根本没指望萧琮会说,可他就这样答了,一点不防备着她的样子。

    她轻轻点了点头,开玩笑似的道:“嗯,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的,她也是听命行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人,我就发个善心,给她条活路……”

    萧琮想说点什么,却没吭声,只默默地喝着桌子上的茶。

    “好了,说正事。你只说让我帮你,却又没说具体要怎么做,让我怎么帮你呢?昨日你说,我做什么都要先知会你,我这不长教训了,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赫连欢又想到昨日,不禁道:“对了,这些日子你让人盯紧柳庆家眷,最好能拿住物证,尤其是银契。”

    萧琮点了点头,回道:“巧了,我刚让九天和子宁去一趟柳家,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大梁的银契,是每个官员府内都有的,上面都有自己的官印,不管做什么都要拿银契去换铜钱和金银,所以那背后人若想封口,必得动用银契。

    说完这个,萧琮顿了顿,回答道:“至于我让你怎么帮,这个你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赫连欢一听就不高兴了,“萧琮,你别老拿这个来敷衍我。”

    她望着萧琮,面色凝重:“你跟我说实话,把我带到大梁,究竟是为什么?你说担心我会阻拦你回大梁,可现在你既然已经回来了,我总不可能带兵来大梁帝都抓你,那么如今,我可以走了吗?”

    萧琮果断答道:“不行。”

    “为什么?我并不觉得你需要我的帮助。”

    赫连欢很纳闷,她作为大周的人,对大梁一无所知,也并无根基,她并不觉得她哪里能帮上他。

    至于她父侯的事……

    她原本是打算信一次萧琮,可经过沂城之事,她就彻底清醒了,还是自己去查更靠谱,更有保障些。

    不过方才,她问他是不是在府里有细作的时候,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并没指望他能回答,所以当他说出芙蕖的名字时,赫连欢是很诧异的。

    萧琮沉默了良久,久到滚烫的茶水都已经凉透了,才道:“我回大梁,是为掌权。刑司,财务司都是我的目标,只是我不想牵连洛府的人,有些事可能需要有人去做……”

    赫连欢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她又低下头,摩挲着凉了的茶杯,“财务司司长,你有人选吗?”

    “有。”

    “你想从财务司下手?”

    “嗯。”

    “也是,我记得梁帝吩咐了,要给我建府邸,可不就是财务司的事儿?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赫连欢说罢便起了身,走出几步后,她回头,对他道:“柳庆之事了结后,我帮你拿下财务司,然后就离开,可以吧?。”

    明明是问句,却给人一种笃定的感觉。

    萧琮没有回答,只是看着赫连欢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视线之中……

    夜幕慢慢落下来,冬日的寒风飒飒作响,吹动了宸王府前的照路明灯,差点连灯罩里的火烛都要被吹灭了。

    昨夜就在下雪,今日还是一直在下,不过这雪怎么都不大,稀稀落落的,除了看着赏心悦目些,就是地上微微一层莹白,除此之外,似乎也就没别的影响了。

    夜里,宸王府的书房还燃着通明的烛火,里面三个人影透过窗户,映在外面的雪地上,勾勒出三道俊秀挺拔的身影,正是萧琮、洛九天与元子宁。

    三人坐下,面前放着红彤彤的火炉,上面正温着一壶酒,此刻正向外冒着白烟。

    他们的面容在这白雾中若隐若现,叫人看不分明,外面还在纷纷扬扬地下着雪,雪花轻然落地,似乎发出了声响,又似乎没有,正如远远飘来的轻淡花香,若有若无。

    待酒煮好了,三人围坐喝着,洛九天啧啧赞道:“哎呀,我表哥的手艺就是好!我说,你以后要是不当王爷了,去卖酒倒甚为合适,那时我必时时光顾。”

    萧琮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道:“哼,只要你来,我必要在你酒里掺水,叫你回回都喝不痛快。”

    洛九天一急,也回击道:“那我以后要做大夫,你回回来我这看病,我都给你药里放软骨散,非叫你一连三日不得动弹才好!”

    萧琮好笑道:“那我不在你处看病便是了。”

    洛九天也笑道:“那我也不在你处买酒。”

    话一出口,他又想到什么,顿时垮了脸:“可是,喝了你的酒,再去喝别家的就无甚滋味了,唉,这可要如何是好?”

    话及此,他竟真的一本正经地想起法子来了。

    萧琮忽然就收敛了笑意,心中微微一凝,他怎甘心去做个卖酒的?而洛九天,又岂会真的去做个大夫?

    他看着那酒,心中蓦地一痛,那人已经走了,就算是卖酒去,独他一人又有什么意义?

    他突然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温热的酒划入咽喉,他却只觉像是在吞刀入腹,割得喉咙火辣辣地疼。

    洛九天忽然问道:“对了,这酒叫什么名字?”

    萧琮握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却没有答话,一旁的元子宁瞧他神色,试探着道:“王爷,可是杭城秋露白?”

    萧琮抬眸看了他一眼,随后就收回了目光,轻轻点了点头。

    洛九天有些疑惑,问道:“杭城秋露白,为何叫这个名字?是用了杭城的什么东西酿成的吗?”

    萧琮答道:“不是。”

    “那为何……”

    洛九天还欲再细问,忽然被萧琮打断,岔开了话题,道:“好了,这壶酒算是犒劳你们的,今日让你们去办的事,怎么样了?”

    二人便大致说了情况,倒是十分顺利,柳庆的家很好找,家里只有柳庆的母亲和妻儿,孤儿寡母的,哄哄骗骗也就很轻易地将他们三人给带了回来。

    洛九天又想起之前萧琮没有告诉他的问题,于是再次好奇凑近了问道:“哎,你一直说要等一个人来,到底是要等谁呀?”

    又是这个,来来回回多少次了,他就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萧琮被问得烦了,只好回他:“一个原来在柳家做工的。”

    洛九天听了目瞪口呆,他等了盼了这么许久,还以为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救萧琮于水火,没想到竟然是个平头百姓?!

    萧琮看着他,解释了这人的来历。

    原来萧琮说的这人,竟然就是府里管家陈叔的儿子,当初陈叔他们老夫妇是常年住在城外的,靠着唯一的儿子在柳府做劳工,以此维持生计。

    但有一次,儿子却在运送蔬菜的路上,意外翻了车,整车蔬菜都被毁了。

    柳府那边自然要追究,而一个柳府管事气急,竟一个失手差点儿把他给打死,他怕担干系,便赶紧告诉了柳相。

    柳相便命人偷偷把人丢到宸王府前,还把这事给宣扬了出去,只不过换了说法,说是宸王府给打的。

    这便是萧琮恶名盛传的开始。

    后来,这老夫妇长久不见儿子,便找去了柳府,但被告知儿子被宸王府的人打死了,一时悲愤,便上宸王府要讨个公道,可来了宸王府他们才知道,原来儿子并没有死。

    柳相也没想到,萧琮的府卫发现了这人,便第一时间报给了萧琮。

    萧琮一开始并没想那么多,只觉得不应见死不救,便请来了他舅母,也就是洛九天的母亲。

    他舅母医术超绝,竟还真把人救回来了,那人痊愈后,才告知萧琮柳府的事,他这才知道柳相的心思,但苦于没有证据,只得按下不提,而这人,就是阿虎。

    洛九天听得一愣一愣,他那时候还小,完全不知道这事。

    “你怎么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个?”

    “这有什么好说的?让你知道我当年多无能,被人诬陷却百口莫辩吗?”

    洛九天忽然觉得萧琮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可怜,正想说几句什么安慰安慰他,萧琮对上他那同情的目光,连忙道:“闭嘴,别说那些废话了,现在就等阿虎回来。”

    洛九天生生住了嘴,有些不爽,待转过头,看到那正冒着热气的酒,又给自己倒了满满的一杯,才舒缓了神色,喝了起来。

    “好了,我出去一趟。”

    萧琮说了这么一句,还未待两人开口,他玄衣入夜,转瞬便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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