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我同样死过很多次
叶司不知金色花瓣为何，神云黎歌倒是看出真相，斜视看向金色花瓣的来处，正好看见躲在雪堆后怯生生的白不聆。
对上视线的一刻间，白不聆橙瞳慌张，神云黎歌不解，她可太清楚白不聆是个什么脾气，怎么现在的白不聆那么怂？
神云黎歌将心思全部写进那双翠绿的碧玉眸里，心中不明白不聆怎么会赶来救她？
白不聆仅仅与她对视，笼罩在身上的恐惧阴云逐渐散去。
白不聆冷静下来后，望向神云黎歌，咽了咽口水，心中只觉得映入眼帘的银发少女，特别又特殊。
出落的似莲清丽脱俗，可眼神玩味的明显，仅瞧上一眼便知深沉如蛇蝎。
因此，心泛波澜，惊涛骇浪。
好一个天真稚丽、不谙世事的心狠美人。
“”
大概是看懂白不聆眼神背后隐藏的意思，神云黎歌回首继续盯着叶司，说一段匪夷所思的话：“你可知自己到底是谁？”
神云黎歌确实害怕天罚紫雷，因为她曾经被天罚紫雷折磨得瘦如骨柴，可现在有白不聆保护她，倒是无形之中令她短暂忘记那种痛苦，直面硬刚叶司。
果不其然，神云黎歌此言一出，叶司脸色大变，有些紧张地说：“什么意思？”
叶司没想到神云黎歌突然说出这种乱他心的胡言乱语，奈何是真的。
他的过去是空白的。
过去怎样，叶司不知道。
他只知道有记忆时，睁眼第一眼见到的就是素素青衣的东王公。
“”
一直以来，叶司很好奇他究竟是何许人也，但东王公却对他过去一字不提，只叫他安心留下沧海之境，做东华宫司刑。
东王公对他很好，衣食住行皆是最好之最好。
可他依然好奇他的过去。
心中有股直觉告诉他，这世间还有人在等他。
神云黎歌淡淡说道：“我比你更了解父神，他恪尽职守，绝不会插手世间红尘。可若你与我君母存上一丝联系，那么，冷漠却痴情的父神自会坏了规矩。”
白不聆一听，心中警铃作响。
神云黎歌所言，相当于透露未来天机。
可此时，雪山天空除去风乱，并无其它变化。
叶司思绪全乱，震惊神云黎歌话语，道：“你口中的父神是东王公？”
叶司陷入自我怀疑，分神之际，神云黎歌才慢慢变回最初的她，亦正亦邪。
双手并列，随后交叉，舞动十指。
蓝色莲花铃铛发出激烈的响声，叶司来不及做出反应，被铃铛发出的声波击倒，倒在雪地。
神云黎歌见状，立刻换上嚣张跋扈的面孔，双手抱胸，说：“本神姝若不是恐惧天罚紫雷，岂会让你欺负到我头上！我便让你尝尝惹了本神姝的后果！”
就在神云黎歌想要再次催动铃铛之时，白不聆快步走出，拉住神云黎歌抬起的手，神云黎歌十分不解地转头看向白不聆。
她不懂白不聆拦自己的目的在哪里？
叶司思绪回拢，原本想再做法教训神云黎歌，但白不聆现身，令他发懵。
他实在不会忘记，那个乌发橙瞳的小仙子见他就害怕成鼠惧猫。
白不聆边看叶司边看神云黎歌，瞪圆了橙色眼眸，说：“你若伤他，便是罔顾人伦。”
神云黎歌瞧白不聆这副样子就知道心中别憋着好事，也是丝毫不给面子，无所谓说道：“我本来就不是恭敬良顺的性子！他真是我谁，照样死里整！”
说完，甩开白不聆，力气之大，直接将人甩在地上。
随即不管不顾，继续做法，四只铃铛不约而同的松开了系紧的丝带，并排位列于胸前。
神云黎歌闭上碧玉眼眸，沉声说道：“悠悠清歌，闲闲悦扬，铃动！”
顿时，整个琼山的冰雪灵气以神云黎歌为中心，自四面八方奔赴而来，一瞬间漫天冰雪仿若海面惊涛。
比起那日萦书的寒气过之不及。
纵然是见惯大阵仗的叶司也不得不害怕起来，他实在没看出那个小仙子居然有这么强的聚灵能力，尤其是她所修本非冰雪。
白不聆吓得魂没了，抱头瞬移跑路。
先前围绕在神云黎歌周围的金色花瓣被冻住，粉碎成冰沙，渐渐地，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冰雪，形成一个巨大龙卷。
神云黎歌正处雪色龙卷中心，再睁开眼，她的眸变湛蓝，发呈薄荷蓝。
雪色龙卷外，叶司起身，警惕地看着不远处的巨大雪色龙卷，方才从其中感觉一丝神息，虽微弱，也确实为神气息。
神云黎歌踮起脚尖，摆动双臂，随之翩翩起舞，裙角飞扬如纷飞在雪地中的蓝蝶。
慢慢地，湛蓝眸前浮现一幅幅未来画面，男人征战四方，女人指点江山。
男人与叶司眉眼相似，不同的是，他黑发紫眸，女人则是与萦书如今一般模样。
舞毕，神云黎歌变回以前模样。
她样貌随父神多一点，血脉能力也是此理。
她若预言，便是以舞祭天，才可窥见未来。
“”
神云黎歌哪怕思绪乱做一团，依旧理智清醒，眯眼望去，叶司正蠢蠢欲动，她作势将雪色龙卷托天，随之化为无数冰锥，同时朝叶司所在落下。
叶司从最先开始躲得游刃有余，到后面躲得越来越吃劲，速度越来越慢。
神云黎歌不禁嘲讽道：“主神境单挑真神境，亏得你想得出来！”
琼山冰雪与沧海水源一般，沉淀亿万年岁月，经她聚灵，其中灵力浓厚可想而知。
她原本不想与叶司纠缠什么，可如今她发动预言得知未来，也成为了这段历史的参与者。
叶司诧异：“你是真神境？”
神云黎歌看上去最多是金仙，怎么会是真神？
九天仙境有这么年轻的神灵吗？
神云黎歌翻白眼：“你真聪明，浪费了我的时间。”
亏得她还以为他会再用天罚紫雷反击，谁知叶司心甘情愿被她拖延。
神云黎歌瞬移离开，她要找白不聆问个清楚！
叶司究竟是谁！
不找白不聆，她也该知道叶司是谁？
既知结果，何必在意
白不聆回去时，萦书已与晏北茵结束谈话。
看见萦书，白不聆转身就走，偏不凑巧，萦书回头正好注意到她鬼鬼祟祟。
萦书冰蓝眸疑惑，喊道：“不聆。”
白不聆顿住，回头时萦书说：“过来。”
闻言，白不聆硬着头皮走过去，希望萦书不要看出什么。
毕竟她刚刚消融了天罚紫雷，现在身上还有一股若隐若现的糊味。
白不聆一靠近萦书，她立刻闻见白不聆身上的糊味，捂住口鼻，眯起冰蓝眸，垂视打量心虚的白不聆。
晏北茵见状，拉起白羽，说：“既然定好交易与代价，本宫也就告辞，萦书司茶。”
萦书漫不经心地说：“回吧。”
晏北茵与白羽离开后，她细心替白不聆拂去肩上白雪，关心问道：“去哪玩了，慌慌张张的。”
绝口不提白不聆有糊味一事。
萦书打心底里知道白不聆是个什么性子，可她不想与白不聆撕开脸皮，没想到这一日如此之快来临。
白不聆心虚，随便编出谎话道：“没去哪儿，只在琼山之巅內四处逛逛。”
萦书直白道：“不聆，你瞒不过我。”
白不聆发懵，她没办法将方才看见的一幕幕讲述给萦书听。
要说神云黎歌忤逆不孝，竟敢与先祖动手？
她不敢想萦书得知此事后会发多大的火。
萦书温柔地看向心中复杂的白不聆，无奈一笑：“你何须苦恼，我并非一定知道你的来去。当初我为你取名‘不聆’，便是希望你新生可无忧。”
白不聆自从来了南境变化快的让萦书生疑，譬如言理清晰、灵力变强、预知未来等
这些特征完全不符合一个灵智混沌的白不聆。
听见萦书叹息，白不聆不知所措，慌张地解释：“我只是太害怕，萦书你知道‘死亡’”
不料萦书打断道：“我晓得死亡是何滋味，因为我同样死过很多次。”
白不聆吃惊，萦书是生命之神，怎么会死？
灵婴女因情而生，也只会因情而死。
可是仙神会转世，帮助下界生灵改进文明。
“过去我还为圣灵婴时，每逢转世皆会尝一遍新的死法，同样死过很多次。”
白不聆感觉萦书是故意说她死过很多次的事刺激她的，为的就是利用她的愧疚？
萦书接下来的话却让白不聆反思，“生死之事，虚无缥缈，惧与不惧，大可不必。”
白不聆愣住，她攥紧手心，震惊问：“何时你看穿我的？”
萦书轻笑，说：“不聆好像又没变聪明。”
她可是司灵之神，什么样的本源灵息都不可能躲过她感应。
除了旧年之时的灵息，随风化去，不可追忆。
白不聆无语，委屈地扣手：“我不笨！”
＊
霜月小筑。
晏北茵又似最开始那般独坐亭内，出神忆往事。
白羽手捧托盘走来，取下托盘上刚刚泡好的龙井仙茶与琼山特有的冰果，放置桌上，垂眸看着晏北茵，轻声唤道：“灵姬，龙井仙茶泡好了。”
晏北茵回神，抬眼瞧瞧白羽，便知她又漏了底。
白羽拿着托盘的手不自觉收紧，看晏北茵的眼神似乎还对古蔚南依依不舍。
她不理解，古蔚南是什么仙，灵姬又不是不晓得，伪君子一个，又当又立！
晏北茵可没什么意思想古蔚南，她是回忆与萦书的交易。
当时，红玉殿内萦书说想要她身上的“至情”，她不解萦书要那种东西做什么！
依她所见，萦书像个剑走偏锋的无情道，不是红尘作伴的有情道。
晏北茵扶额，如今她的思绪乱做一团，根本不知下决断。
白羽看出晏北茵苦恼，担心地问：“灵姬忧心何事？”
“不如说出来，让白羽听听，为您想法子渡过难关。”
白羽神情诚恳，晏北茵是极信任白羽的，奈何白羽年轻气盛，容易惹出乱子，她是不放心将某些事交给白羽做的。
晏北茵苦恼至极，厌烦地摆手：“即刻起你代替霜桐照顾古蔚南。”
白羽听闻晏北茵此番说辞，恍然一惊，依旧平静点头：“是，灵姬。”
晏北茵叹气：“白羽，本宫的心又乱了。”
白羽习以为常：“灵姬依旧忘不了司掌神官？”
唯一让晏北茵的心乱之人除了古蔚南，白羽想不到还有谁。
晏北茵闻言，笑出声：“本宫这次不是为他心乱。”
而是担心萦书提出的条件。
当时，红玉殿内。
萦书垂眸望向，冒着热气的牡丹花茶，说：“我帮你夺回原本属于你的天命荣耀，而你则自愿被我抽离爱古蔚南的情意，另加一个无条件的心愿许你，如何？”
晏北茵同样垂眸，目光落在那盏热气腾腾的牡丹花茶，只要她喝下这茶，便是默许交易成立。
萦书见晏北茵摇摆不定，索性出了一个主意，“如果晏北茵公主取舍难分，最好就是寻回封存你二人记忆的那颗七彩琉璃。”
“只要晏北茵公主一日未松口，我便一日温着这茶。”
此刻，晏北茵心中做不出取舍。
萦书说过，只要她一日未松口，便会一日温着那茶。
白羽起疑，故意拿话试探道：“若不是担心司掌神官，就凭灵姬心高气傲的性子，会为谁心乱。”
晏北茵轻“哼”一声，拿起龙井仙茶，轻茗入口。
听出晏北茵轻哼里的不屑，白羽连忙解释：“白羽绝无诋毁灵姬之意。”
晏北茵又发出一声轻笑，调侃道：“本宫若是在意你的话而动怒，岂不是显得本宫小家子气。”
虽然是调侃，却将白羽吓得脸色苍白。
原本，晏北茵愿意接任灵姬之位的初心，便是盼望带领灵族强盛，任凭谁再也不敢轻视。
可如今，灵族光景却不免让人嗤笑。
白羽心思太多，她得寻个时机敲打一番，免得日后离开琼山之巅惹出无数事端。
正如晏北茵预料，未来却有妖灵惹出无数事端，甚至一度挑起人族与灵族长达万年的纷争，但那人不是心思太多的白羽，而是稳重沉静的霜桐。
最是寡言少语的她，未来却成了屠戮苍生、沾染鲜血的一个罪大恶极的刽子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