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先皇的谎言
众大臣看着上方失控的皇帝,都暗暗心惊,还从未见过圣上这个样子。不过设想一下,若是自己被亲弟弟污蔑“弑母”,恐怕他们自己会更疯狂吧!“镇北王口口声声都在怀疑圣上毒害太后,敢问你可有证据?”
而被慕琛拿剑指着的纪太师,却是面色如常,只一心与他辩驳。对上纪太师那毫不退缩的目光,慕琛的心的确有片刻动摇,但很快就被压了下去。“太师真就这么相信你的君吗?”
慕琛犀利质问,“知人知面不知心,尤其是帝王,岂会让你们揣测到自己的心理?”
“老夫当然相信自己忠的君,除了圣上之外,当今大夏无一皇室子弟可当得起这九五至尊,王爷是否认为自己受尽先皇宠爱,这皇位也是先皇预留给王爷的?”
纪太师的想法和皇帝一样,并不愿看着镇北王谋反,所以此刻说话也毫无顾忌,他要的就是打碎王爷夺位的心思!镇北王却以为这是纪太师的圈套,想要让自己亲口承认谋逆,他自然不会上这个当。“荒唐,本王从未有过这样的念头,太师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没有最好,你也确实不该有。”
纪太师义正辞严,“当年先皇召见老臣,命老夫教导当时的二皇子——也就是当今圣上——先皇亲口对老夫言明,二皇子心性沉稳,有帝王之相。”
“可二皇子不受生母所钟爱,他十分担心今后会出现手足残杀的局面,命老夫暗中以帝王的标准教导二皇子,明面上他亦不会对二皇子过多关注,以免二皇子被人针对。”
听到这话,不仅是慕琛和诸位大臣,就连慕元夜也满脸错愕。因为太师从未对他提过此事,他还以为父皇……本来气势迫人的镇北王则如同一盆冷水浇头而下,浑身血液渐渐冰冷。静默半晌,镇北王冷冷地看着纪太师,语气阴鸷:“你撒谎。”
“老夫可对天发誓,若有半句虚言,叫老夫受天打雷劈,死无葬身之地。”
纪太师的话语铿锵有力,毫无心怯。其他人不由得低头沉默,心里都有些同情镇北王了。若太师所言非虚,岂不意味着,先皇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慕琛这个儿子?表面上对他宠爱无比,连皇位都是任他挑选,可实际上,先皇早就想好了要将皇位留给二皇子慕元夜。有慕琛在明面上挡着,谁会去注意一个不受宠的慕元夜?等到发现慕元夜威胁巨大的时候,其已经成长起来,就算能对付他,也到了必须付出惨痛代价的程度。又有纪翰毅极力支持,所以二皇子最终还是披荆斩棘,成为了皇位的继承人。“王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从来不是老夫,而是王爷自己。在圣上心中,王爷不仅是手足,更是将帅之才,适合带兵打仗,征战沙场,所以他是不可能对王爷下手的。”
“同理,不管怎么样,天下皆知太后是圣上生母,圣上身为明君,又岂会为一己之私而谋害生母?如此,岂不是存心要毁掉大夏的国祚?”
纪太师放缓了语气,试图对镇北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而此刻,镇北王已经被纪太师方才的一席话搅乱心神。心绪杂乱的他强行维持理智,以免太过激动,一剑杀了纪太师!收回剑之后,镇北王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勤政殿!等他一走,几位大臣和满殿的宫人侍卫,都悄悄抹了把冷汗。还以为今天镇北王就要反了……“圣上,镇北王如此胆大妄为,若圣上一再骄纵,哪天镇北王直接在御前行刺,恐怕是防不胜防啊!”
“是啊圣上,镇北王这兵权不能再留了,请圣上下定决心吧!”
先后有两位大臣出列,恳求皇帝拿回镇北王的兵权。然而皇帝一脸冷肃。“慕琛的性格朕很了解,他一向被宠坏了,行事难免随性霸道,但他本性并不坏,北境正是在他的带领下,才能固若金汤。在大功面前,这些小错无需计较。”
他的态度一如以往坚决,大臣见状,不禁摇头。“圣上如今顾念着镇北王的功绩和手足之情,而对镇北王潜在的威胁视而不见,恐怕日后会成大患啊。”
“朕所做一切,不为坐稳皇位,只为大夏江山稳固,所以无论后果如何,朕甘之如饴。”
当慕元夜说出这句话时,纪太师猛然下跪,叩首长呼:“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理寺卿方远也跟着叩首:“吾皇英明,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此一幕,其它几位大臣相继跪下高唱吾皇万岁。“众爱卿平身吧。”
慕元夜的声音总算有了一丝温度,“方爱卿,太后中毒一事你要尽快查出真凶,慈寿宫的宫人也一一带去审问,不要错过一丝可疑之处。”
“微臣斗胆,敢问圣上,若是查出毒出自慈寿宫……”方远小心翼翼地试探。慕元夜面色不变,“若出自慈寿宫,那便是宫婢乃敌国细作,如今下毒只为了分化我大夏皇朝,全城展开搜捕各国细作的行动,宁杀错,不放过。”
在对待敌国这件事上,慕元夜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容忍之心。他国细作是慕元夜最痛恨的人,没有之一!方远心里明了,就算这毒真是太后下来自导自演的,那也只能安在敌国身上。当即跪安:“谨遵圣上口谕,微臣告退!”
慕元夜望着下方众人,“太师先留下,其余人等先回府。”
除了纪太师外的几位大臣便也齐齐跪安。慕元夜扫了眼自己的贴身内侍,“薛英,你们也出去。”
薛公公心明如镜,立刻把人都打发出去,自己最后一个出去,还顺带把门关上,然后像一尊佛像一样把守着大门。大殿之内只剩下慕元夜和纪太师。心里吁叹一声,纪太师主动开口,打破沉默。“圣上是不是也想知道,老臣方才关于先皇之言,是真是假?”
慕元夜不语,只目光灼灼地望着他。纪太师撩起衣摆再次下跪。“老臣隐瞒圣上,甘愿受罚。当年先皇密诏老臣进宫,不但要将圣上托付给老臣,而且向老臣透露了圣上的身世秘辛……”听到“身世秘辛”这几个字,慕元夜藏于袖袍下的手颤了颤。“圣上不是一直问老臣,明明你无论哪方面都不输其他皇子,甚至可以称为众皇子中的佼佼者,先皇却始终对你不冷不热吗?”
纪太师有些不忍看圣上的神色,“其实,正如方才老臣对王爷所言,先皇当年所为,皆是为了保护先皇——当然,也是为了保护当今太后。”
“圣上生母,并非太后……这一点,老臣想,圣上应该已经自行查到了。”
慕元夜心绪澎湃,为了强压情绪,而深沉地道:“朕也是去年才查证的。”
自幼太后这个“生母”就对他态度怪异,若说一个人对孩子偏心是情理之中,那么给孩子暗中下毒,又怎么说?“对此,老臣也早有预料。当年先皇病危之际,太后眼见皇位有可能传给圣上,便命人下毒意图除掉圣上,虽然那件事我们看似被太后牵着鼻子走,但实际上圣上已经知晓幕后主使就是她。”
“从那以后,老臣就有预感,圣上知道自己身世的日子快来临了。”
慕元夜哑声打断:“朕已经不关心太后如何,朕只想知道……父皇当真,认为朕才是这大夏的明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