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慈寿宫的计划胎死腹中

    王府门口的那一幕，很快被有心之人传播开来。消息自然也入了慈寿宫主子的耳。玥灵已经悄悄出宫了，所以太后的不满只能对着芳嬷嬷发泄。“芳楠，你瞧见没，纪府的人便是群滑头！”

    芳嬷嬷心里也是叫苦，那纪太师是出了名的油盐不进，他先前为了宝贝女儿被打一事，在朝堂化身市井泼妇，见谁骂谁，跟头疯狗似的。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芳嬷嬷想不通，却也只能迎难而上，设法为太后分忧。“太后息怒，纪府那几个早晚要收拾，至于纪灵笙……既然她入了王爷的后宅，那要如何拿捏她，还不是太后说了算？”

    前朝与后宫本就是息息相关，男人们瞧不起后宅妇人的阴私伎俩，殊不知多少高门贵族，就是毁于后宅的勾心斗角。后宫不能光明正大地干政，却能光明正大地收拾高门贵族的后宅妇人。原本芳嬷嬷给太后出的策略，是借用王府仆役之口，宣扬对太后不敬，且故意抹黑王爷的言论。只消暗中推波助澜，这些言论很快就能传入宫中，届时太后再假装被流言气得病倒，这件事就闹大了。不论皇帝内心有何盘算，也只能表现得震怒，下令彻查此事。当得知流言是从镇北王府传出，那后果可想而知。镇北王是受害者之一，不可能是他唆使下人编造抹黑自己的谣言。那么有嫌疑的，便是王妃纪灵笙，以及妾室红拂。前者，是王府的女主人，有管理王府内宅之责。即便不是她唆使下人传播流言，亦有管理失职之罪。更何况，纪灵笙还有着充分的动机，那便是：记恨王爷虐打自己，连带着埋怨起了太后。凭纪灵笙以往肆无忌惮的行事作风，外人也会认为，这确实是她做得出的事。而妾室红拂这么做的原因很简单：嫁祸王妃。相较之下，还是纪灵笙的嫌疑大些，但红拂也极有可能被秉着宁可错杀不可放过的原则，一同处罚。只不过，红拂有身孕，又极有可能是“无辜”的，对她的处罚不会多重。看在她腹中孩儿的份儿上，太后也会开口赦免她，如此既能保她没有性命之忧，又能卖镇北王一个人情，让儿子更感激自己。……这个计划，最初是玥灵提出的，芳嬷嬷帮忙完善了一下。原本太后是很高兴的，一旦计划施展开，不仅能惩戒纪灵笙，而且细细筹谋一番，还能发动前朝大臣攻讦纪太师。纪太师是帝党的领袖，若他被冠上“有心污蔑镇北王造反”的罪名，那么日后皇帝若想借着镇北王造反这一名义，来打压慕琛，天下人便不会轻易相信了。只是现在还没等计划铺展开，纪府就派人去王府示和了！而且太后有一种预感，纪府的行动不会仅限于此！果不其然，等下了朝，便有内侍监来慈寿宫递信……“今日朝堂之上，纪太师出面为镇北王求情，声称镇北王被禁足半月，定是诚心悔过了，请今上赦免镇北王。”

    听到内侍监汇报的消息，太后面上瞧着平静，眼底却是怒意涌动。她冷冷地扫了眼芳嬷嬷，后者此时也是在心里骂死了纪太师。根据内侍监的描述，纪太师求情的时候，还进行了一番深刻的自我反省，内容大体是：能够嫁入皇家是他女儿的荣幸，如今圣上肯为女儿主持公道，丝毫不偏袒皇室之子的镇北王，足见今上是明君、仁君……又道：连太后也派了人去王府慰问他女儿，让他感激涕零，也惭愧不已，这才幡然醒悟，来恳求圣上网开一面饶恕镇北王。太后听到后面，神色冷冰冰的。底下的内侍监跪趴在地，额头贴着手背，绷紧的后背已在这压抑的气氛下冷汗涔涔。良久，太后才淡声道：“行了，下去领赏吧。”

    内侍监谢了恩赏，连忙起身低垂着脑袋，倒退着走出了寝宫，方敢转身。慈寿宫里只剩了太后身边的人。太后的怒意顿时压抑不住，语气冷厉：“纪太师，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狐狸。”

    芳嬷嬷垂首轻声道：“启禀太后，据今日玥灵所说，昨日王妃的贴身丫鬟应是出了趟门的，不知纪太师今日之举，与王妃是否……”太后瞬间明悟。“纪灵笙，还有这等心计？”

    她眸色一闪，“哀家倒是看岔了眼，竟没瞧出来她是扮猪吃虎。”

    芳嬷嬷小心翼翼地开口：“太后，纪家父女此举，让之前的谋划几近作废，可还要玥灵照原计划行事？”

    太后冷笑，“还废这个功夫做什么，直接把纪灵笙传进宫，哀家要亲自会会她。”

    闻言，芳嬷嬷不敢再相劝，恭敬地应下了。而此时，王府里的玥灵，还不知自己的如意算盘落了空。由于内心急切地想看到纪灵笙栽跟头，玥灵一回府，便迫不及待地行动了。玥灵心知，想要成事，还得依靠东院那位受宠的妾。她们的敌人相同，目标一致，相信对方不会拒绝自己。因而，玥灵悄然去了东院拜访。再出来时，玥灵脸上挂着如愿以偿的微笑。迎面走来一个陌生的嬷嬷，玥灵心中疑惑，王府什么时候多了这号人物？——天没亮就忙着给别人挖坑的玥灵，哪有闲工夫听八卦，自然就不知道今晨王府的新闻。不论对方是何人，玥灵也不打算理会，她是太后派来的掌事宫女，只有王爷能够差遣自己，再有就是对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王妃，稍作避让即可。也就是说，除了王府的两位正经主子，玥灵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怀着这份心思，玥灵淡然如菊地从慧嬷嬷身前走过。慧嬷嬷眉头一皱，“站住。”

    玥灵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是叫自己，直到她后知后觉，除了那名嬷嬷带着的两个丫鬟，附近好像就她一个人。玥灵迟疑地停下，反问对方：“嬷嬷是在叫我？”

    慧嬷嬷不悦地望着她，“你是哪个院的丫鬟，见到王妃身边的管事嬷嬷，竟敢不行礼。”

    “王妃身边何时有了管事嬷嬷，我怎不知。”

    玥灵倨傲地抬起下颌，“我是太后派来伺候王爷的，嬷嬷抖威风怎抖到了慈寿宫面前？”

    并非慧嬷嬷爱抖威风，而是听说小姐一进王府就被妾室欺凌，她心中就知道，对王府的人不能太和善。该敬的敬着，可该拿捏的，也得拿出手段来收拾。见玥灵穿着府里一等丫鬟的服饰，却对自己视而不见，张嘴闭嘴还拿慈寿宫压人，可想而知对方有多轻视王妃。这，是慧嬷嬷绝不能容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