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六十七章 初幕开演(上)
一刻钟后,埃里克带着前卫部队,谨慎地打开图书馆的后门,进入到充满废墟的街道当中。
看起来暴乱者在围攻法利勒大图书馆的同时,也在向着贝德兰区进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王国的空军似乎介入了这场动乱之中,这些变成废墟的建筑明显是航空炸弹的杰作。
建筑残骸的缝隙中,时不时还能看见几具残破的平民尸体和泼洒的血迹。
“神在上,这是开战了吗?”
一名队员惊讶出声,瞬间被埃里克迅速捂住了嘴。
“安静!想要活命就闭上你的嘴!”
被捂嘴的队员反应过来,点了点头。
埃里克松开了他,继续带队前进。
莫莱德被西尔维亚搀扶着前进,因为他的机械装置太显眼,不好在废墟中前进,所以被丢弃因此走路比较费劲。
也因为移动速度的原因,所以是由西尔维娅带着莫莱德单独行动。
他们靠混进逃难的人群,尽量走在路况较好的区段进行撤离。
此时这两个人正躲在图书馆附近小旅店二楼的一个房间里。
本来莫莱德是可以勉强小跑起来,但是在法利勒大图书馆被火炮覆盖打击的时候,他为了接住从楼梯上摔下来的西尔维亚导致腿部的旧伤复发。
于是,现在就没办法跑起来。
“西雅姐,这样可以吗?”
莫莱德一边颤抖着双手紧握着一根木棒,一边向西尔维亚问道。
在刚刚的撤离过程中,西尔维亚突然因为一阵剧痛抽搐而跌倒。
这才发现原来她腿上还中了一枚。
他们赶紧来到附近的旅馆寻找急救箱,然后进行伤口处理。
按照艾斯弗洛列王国防灾法令,登记在案的营业场所都需要配备一定数量的急救箱。
用镊子把弹片取出,西尔维亚在伤口倒了一些酒精以后就几乎痛得没有力气了,不得不让只接受过几次训练的莫莱德来帮她包扎。
没见过那种血肉模糊伤口的莫莱德一时之间不禁开始颤抖。
“这样就行了,你弄得也太紧了吧?”
西尔维亚有些虚弱地说道。
“哦,抱歉抱歉,我马上松一下!”
莫莱德赶紧扭动木棒,让纱布绑得松了一点。
“西雅姐,这下子可以了吧?”
“可以了,可以了。”
西尔维亚点了点头,然后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莫莱德赶紧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床上,然后费劲地把被子给她盖好。
等一切都安顿好后,莫莱德检查了一下他们所在房间的门窗和随身携带的枪械的状况。
随后在确认西尔维娅睡着了以后,划开自己左手手心,生疏地用温莎姨妈教导的秘仪替西尔维娅稍微愈合伤口。
没经过特别训练,手部力量还很虚弱的莫莱德怎么可能止住血呢?
尤其是第一步往枪伤创口中塞纱布,显然没有塞严实,后面固定纱布的操作反而让血喷得更厉害。
再三确认自己的小秘仪起作用后,莫莱德有些虚弱地靠着椅子。
他刚刚仿佛被抽了一血瓶的血液一样。
这种简单的秘仪无非就是转化生力。
而莫莱德正好血脉活力无限甚至有些威胁到他自己的身体。
无力地撩起窗帘的一角,他看向外面。
天空已经被战火所产生的硝烟笼罩,变得灰沉沉的,根本没办法判断时间或是天气状况。
远处的黑色云层中不时会有火光产生的爆闪,像闪电一样,那是空艇部队的对地火炮正在发射炮弹。
整个建筑随后便会有所晃动。
那些两百八十毫米口径的重炮,其威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因为从空艇发射的炮弹可以利用重力势能,战斗部会比寻常的地面相同口径火炮重两倍。
这样的冲击力足够引起地面震动,一些并不坚固的建筑已经伴随着爆炸的余波而倒塌。
放下窗帘,嘴唇有些干裂的莫莱德开始寻找水源。
在尘雾中翻了一会儿,他总算是找到了可以烧水的水壶,旁边摆放着一些装有应急用水的玻璃瓶。
以前莫莱德并不理解为什么艾斯弗洛列王国或者说所有国家的防灾措施会如此繁多以及严苛。
现在他有些理解了,而且十分感激这种制度。
他用身上唯一可以自行发力的机械臂打开了玻璃瓶的盖子,给自己干枯的喉咙送去滋润。
此时,西尔维娅有些混乱的呼吸很快就变得均匀起来,这让莫莱德也觉得有些困意,眼皮开始和意志打架。
这个已经被暴乱者搜刮过的旅馆暂时是个安全的地方。
如果不会被王国支援首都卡弗兰特的军队当做目标的话。
揉了揉自己的脑袋,猛地眨巴眨巴眼睛,莫莱德让自己强打起精神来。
自己现在还不能够睡过去,再怎么说至少也要撑到西尔维亚醒过来为止。
不然到时候很可能就被暴民“摸尸”了。
。
“好家伙,一个使徒?这陨日教是要跟艾斯弗洛列王国开战还是要怎么的?”
温莎用自己现在唯一的手拿着个望远镜看着那棵突然出现在城市中的巨树。
“这么看来,你的布置还是有些小儿科了,人家那边可是出动了一个使徒呢。”
多利兰特一边给温莎布置的装置灌入瓶装的鲜血,一边说道。
“我的老朋友现在可管不了我们,多亏那棵树,你就放心好了。”
“哼,谁说我怕她了?”
温莎撇了撇嘴。
“行行行,是我自作多情好了吧。”
多利兰特连忙道歉。
温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放下了手中望远镜将它收进自己的背包之中,接着来到了自己布置的装置前。
“该死!一想到陨日邪教都派了个使徒过来,我就觉得我这个装置就是在过家家!”
温莎有些恼火,调试着复杂的控制平台。
“你说,我好歹也算是个使徒,要不我也来个猛一点的?”
“打住,打住,虽然我知道你可以,但是请不要这么做,除非你想要让卡弗兰特港变成一片废墟,并且被全大陆通缉。”
多利兰特立马摆了摆手。
“真是无趣。”
温莎撇了撇嘴。
“不说这些没用的了,你的装置到底好没好?”
多利兰特又解决掉一个不知道是哪个势力的探子,有些疲惫地问道。
“马上就好,别催了,现在又不像以前,有用不完的优质的秘仪布置资源。”
温莎牙齿咬着一把扳手,另一只手检查着拼凑起来的装置,靠着自己的经验和触觉来感知运行的状态。
此时因为需要测试,于是秘仪的波动陡然增大,让附近的一些赐福者乃至受祝者都感受到了那股子令人有些畏惧的气息。
因此,多利兰特的压力剧增,原本十几分钟才会有身影诡异的探子尝试突破他的狙击范围,现在变成了几分钟一次,甚至不止一次,多个势力暂时达成么默契,一起尝试突破那被狙击手封锁的死亡地带。
“好了没,温莎!”
多利兰特咬着牙,顶着和对方派出的狙击手同归于尽的风险狙杀掉对方,随即在下一瞬间干掉了一个差点冲到楼底下的探子。
作为普通人,多利兰特已经达到自己的极限了。
“。。。好了好了,我们快走!”
温莎从自己的胸口拿出一个漆黑色的碎片。
上面似乎有着密密麻麻繁琐的纹路,如同一个造型怪异但是巧夺天工的微雕艺术品。
她把这块碎片扔进了圆形的复杂机械中。
随着最后一句经文的吟唱,机械装置开始自行运转起来,温莎赶紧扶着虚脱的多利兰特离开这个地方。
装置的波动瞬间就达到了和那棵巨树一样的灵魂激荡。
所有人立刻意识到有第二位使徒存在出现在了贝德兰区。
正当他们各自比对自己的情报,想要找出那是什么。
探子们小心翼翼地冲上楼,只看见了一个正在运行,不知道是做什么的球形机械。
在他们汇报自己困惑的时候,球形装置贴心地为他们解释了自己的存在。
巨量的鲜血一瞬间从球形机械的缝隙中流出,随后在血肉腐臭的气味中,一团团血肉组织如同硫氰化汞受热分解时的膨胀现象一般,增生。
那些探子在短短的数秒钟时间里便被突然出现的血水和血肉组织所淹没。
随后是整座楼,在数分钟内便变成了一个类似长方体的血肉组织,上面布满着血流和粗大血管一样的管道。
这些血肉在触碰到地表后,继续沿着地面向外蔓延。
而在那些血瘤的最深处,一个跳动的球形正在慢慢地汲取养分,变大。
。
“哦,真该死,瓦尔特,我觉得我们这回应该是活不下去了。”
弗雷伊德边布置着炸药,边向同样在布置炸弹的瓦尔特抱怨道。
“省省心吧,你这个家伙老早就该死了,好不容易苟活了这么些年,就别抱怨了。”
瓦尔特对弗雷伊德不时就来一句的行为感到了一丝厌烦。
不过他并没有阻止这种行为,因为面对着当下的局势,他,瓦尔特也有些慌张。
原本在预想,他们应该是诺里安王国派遣的军队,不过现在看来,他们还真的就只是炮灰。
诺里安王国的正规陆军乘坐着其海军的运输舰船在卡弗兰特港登录集结。
局势已经在完全向着爆发战争的地步下坠,瓦尔特和弗雷伊德主要是对这种情况感到紧张。
或许是兴奋?
“你说我们布置这些炸药有什么用呢?”
弗雷伊德在安放好自己携带的爆破装置后说道。
他拿出了一根香烟,接着用打火机点燃了它。
这艘船的人正在下船,所以他们两个人就能将动力船舱控制住。
“制造混乱,方便我们待会潜入诺里安王国的海军运输舰里面。”
“嚯,这可真刺激。”
弗雷伊德吐了口烟。
“行了,布置好该走了。”
瓦尔特拍了拍膝盖上的灰,接着背起自己的背包就向着船只的进水阀区域前进。
一刻钟后,船长室的人接到了有关四号进水阀异常开启的消息,但还没有等他以及大副做出任何反应,整艘船就开始接二连三地发生震动和摇晃。
随后便是进水警报,等级迅速从紧急到达了需要乘员直接弃船的级别。
所有人意识到刚刚的波动其实是爆炸所产生的。
这时,登录才完成一半,还有一部分人没下船,在生与死的距离如此之近的情况下,混乱很快就产生。
此时任何命令已经不起作用,底层的船员用尽各种手段上岸或是登上救生艇。
携带枪械的他们很快便在不知道是谁第一次擦枪走火后,爆发了火并。
登录的悬梯和木板有些直接因为失去重心倾倒或者是落入海水之中。
落水的人假如会游泳的话,原本是有机会爬上防堤坡,来到岸上。
但是落水的人一下子有些过多,加上岸上的情况也是拥挤不堪,很多人还没从海水下浮上来就被周围挣扎的人把头按了下去。
更有直接打晕对方的。
附近的诺里安王国部队见状,立刻派遣已经登录的士兵前来尽量维持秩序。
这就导致本就不多的下船人员迅速减少了防守的配置数量,瓦尔特和弗雷伊德就趁乱来到了堆放武器的地方,然后迅速引爆了它们。
冲天的火光一时之间甚至盖过了高悬于天空之中的太阳。
诺里安王国的部队迅速反应过来这是有人在搞破坏。
但是在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们派人也不是,不派人也不是,十分令人难受。
只能强忍着恶心,看着不明势力的肆意破坏。
而弹药库爆炸所产生的火焰和那浓郁的,滚滚硝烟似乎点燃了人们最后的一丝理智,原本唯唯诺诺的人一下子突然变得“勇敢”了起来。
他们争夺各种物资,哪怕知道王国必然在几天内就结束这一切,但是仍然像是要发生众神的终末审判一样,无限制地掠夺他所能掠夺的一切。
很多时候战争本身是无法杀死太多的人,但是它所带来的秩序崩塌确实无情的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