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周日一大早，周晓栋就起床，踏着自行车去了离家二、三公里的农贸市场。这个市场比他家附近的那个要大，东西更多也更新鲜些。算起来，他老婆汪春梅的预产期还有两周不到的时间。怀的是双胞胎，格外辛苦。周晓栋心疼老婆，本来想着把自己的妈接过来帮着照顾下。可汪春梅说自己身体好，用不着人来照顾。周晓栋知道，她这是怕和婆婆朝夕相处。而娘家那边，春梅的老爸身体不好，丈母娘实在脱不开身。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合适的人，周晓栋只能自己把家务活都揽过来。
刚买好河虾，周晓栋一转身因为地上太滑没站稳，撞到了旁边的人。
“哟！对不起……”话才出口，周晓栋就愣住了。
还是那人先反应过来。他抓着周晓栋的胳膊，笑道：“晓栋，是你呀！这都好几年没见了吧？”
周晓栋没料到在这能遇上自己的老领导。他大学毕业后进了一家事业单位干过几年。今天撞上的这位叫何杰，正是他当时的直接领导。何杰不过比他大四、五岁的样子，听人说他是家里的路子给安排进的单位。虽然有背景，又是领导，但是何杰从来不拿腔作势，做事也很认真。周晓栋还是有几分欣赏他的。离开单位后，俩人没怎么联系，但逢年过节，也都会发个短信问候下。
“是啊！从我离开单位后，咱们就没见过了。你住这附近？”
“对呀。就旁边水漾苑，单位给分的房子。”
“分在这儿了？！不错嘛，地段挺好的。”
当年周晓栋打辞职报告时，正好单位要分房。不过他资历浅，还轮不上。何杰是在名单里的。何杰当时还挽留周晓栋来着。他说：“外面公司也就每月工资高些，但不如这里稳定。再等两年，你就能分上房了。”
房子的确是个很大的吸引力。但是，当时的周晓栋才二十几岁又是单身，即无家庭负担又有满腔抱负。最后，他还是义无反顾地走了，一头扎进互联网行业。也是他运气好，去了现在的公司后，发展还算不错。如今，他凭着自己的能力，也按揭买上了房。
何杰笑道：“也就那样，老房子。我最近老在电视、报纸上看到你们公司的消息，发展不错啊……”
两人都拎着菜，也没聊多久。毕竟都是家庭煮夫，还得赶回家做饭。
周晓栋这边刚把洗干净的虾倒进锅里，就接到了严屹的电话，说是家里有点事，明天要请假一天。
其实是关楠这边出了点意外。仓库里的一批货叫工商给查了，就连公司电脑也一并给搬走了。不过，关楠的表现还挺镇定。他赶过去安抚了下现场惊慌失措的员工，然后出去打了几个电话。
倒是严屹知道后，担心得不行。以前的港片看多了，总觉得电脑被收走，那事情肯定大了。他握着关楠的手，紧张得都出了汗。
“不要紧吧？你不会有事的，对吧？”严屹那样子，看起来比关楠更需要人的安慰。
“嗯，没事。仓库里那批货不是我的，查清楚就好了。”关楠拍拍他的手，宽慰他。
话虽如此，但严屹还是不太放心。他打电话请了假，打算陪着关楠。
那个仓库是关楠借给一个朋友临时用的，至于用来放什么了，他也没过问。等到这次工商来查，他才知道放的都是些国际大牌的仿货。
“你是不是也卖过这些？”严屹记得关楠早年也卖过a货。“会查出来吗？”
关楠摇摇头：“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公司请了设计师、版师，大部分款式都是自己设计的。”说起来，仓库里那批货的主人，和关楠差不多时间入的行。只不过，关楠在赚到第一桶金后，就开始逐步转型了。当时，他也劝过这位朋友。可是，人家觉得现在这钱赚得又快又容易，何必再去瞎折腾。
下午，关楠约了那个朋友。两人聊到很晚才回来。严屹睡不着，一直在等着他。关楠进门的时候，他马上就迎了上去。看起来，关楠和下午出门前没什么两样，只是身上多了一股浓浓的烟味。但关楠是不抽烟的。这让严屹的感觉马上就不好了，看来事情没之前想得那么简单。
他强作镇定地问道：“聊得怎么样？”
关楠没有马上回答他。本来他以为顶多就是没收货物，罚点款的事。可下午聊了下，才发现事情可能比他想得要严重。这批货的数量有些多，搞得不好可能要坐牢。但毕竟货不是他的，按理说这事和他关系不大。可是，下午他们正在聊的时候，被曹正南的老婆偷听到了。这下可不得了，当场就闹起来。他老婆吵着离婚、分家产。劝了半天，女方就撂下一句话，如果要做牢，那婚就一定得离。
曹正南红着眼睛，一声不吭地猛抽烟。到后来，突然就给关楠跪下来。他说，自己要是坐牢那铁定就是妻离子散的下场。关楠孤家寡人，反正也不打算结婚，能不能就帮他把这事儿给顶了。还说，卖假货不是什么大罪，最多进去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放出来了。他痛哭流涕地说，自己会一辈子记得关楠的情义。
见关楠不回话，严屹急了：“到底怎么了？”
关楠想了想，还是把事情简单和他说了。严屹一听就暴跳起来，怒骂那人厚颜无耻。
关楠说，也不能这么讲。早年在生意刚起步的时候，曹正南曾经帮过他不少。自己是欠了他人情的。现在曹正南遇上事儿了，按理说自己也应该拉他一把。
“什么意思？你答应他了？！”严屹气得发抖，“他老婆闹离婚，你就替他坐牢嘛？！我告诉你，我不同意！我也闹……”说着就拿拳头砸关楠。
关楠一把抱住他，任他在怀里乱打。折腾了一会儿，严屹没劲了。关楠凑到他耳边问：“人家老婆闹，你也要闹。你是我什么人呀？”
“你男人！”严屹说着，狠狠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关楠的脖子一阵痛，可心里却蜜甜。
“别担心。明天约了律师，先了解下情况再说。”
“反正你不许替他坐牢！我读高中那会儿，我们楼里有个卖盗版碟片的被抓了。当时大家也以为没什么大事，结果被判了十几年呢。”说到这里，严屹加重语气：“十几年啊！出来以后，老婆孩子都成别人的了。可怕吧？”
“我不怕。”关楠捏着他的下巴：“你肯定不会跑吧？”
“呵……十几年的话，我孩子得快小学毕业了吧。”严屹的气话一出口，就发觉不对劲了。这要算起来，他是马上就打算找人结婚了。他和关楠交往到现在了四个多月，还从来没有提起过结婚生子这类话题。
严屹有些心虚地偷瞄了关楠一眼。关楠好像并没有什么反应，反倒安慰了他一句：“别瞎想了，没事的。”
晚上，关楠才刚冲好澡，某人就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你还没洗完呀？”严屹的声音从卧室里传来。
“好了，马上来。”关楠应了声。他头发短，也不用吹，拿毛巾一擦就算完事了。
严屹已经在床上百无聊赖地等了他好久了。一见他进来，就拍拍身边的位置。关楠也不马上躺下，坐在床上拿着手机给人回短信。严屹面朝他侧躺着，乖乖地等着他办完正事。但也不干等，一双眼睛从关楠的胸口一路瞄到裤腰边边。看着看着，就馋得舔了下嘴，然后又抬起头来盯着关楠的脸。但关楠完全没注意到他，还在专心地盯着手机屏幕看，皱着眉，一副烦心的样子。
出了这么大的事，关楠现在得多糟心呀。你居然还在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要不要脸呀？！严屹的良知在骂自己，可他的身体依旧恬不知耻地往关楠那边贴了贴。万一关楠有需要呢，毕竟之前关楠出差，他俩都好些日子没做了。
关楠这边的动静还挺大，床垫都跟着陷了下去。严屹闭上眼偷笑，就等着人来扑他。可没想到，他贴着关楠的那侧忽然一凉，旁边怎么还空了？他赶紧睁开眼睛去找人，发现关楠正歪着身子在那调卧室的灯光。
调好光线后，关楠又转了回来。但身体却和严屹保持一段距离。
“灯光太亮，怕影响你休息。早点睡吧。”说着，关楠把手搭在严屹的脑袋上，揉了揉。算是把严屹的那点小火苗给彻底掐灭了。
“哦。”严屹有些失望，但还是听话地闭上了眼。关楠明天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他得识大体。
其实，关楠没这么多短信要回。严屹的那些个小动作、小心思他全都看在眼里，可就是不想理。
“十几年，我孩子得快小学毕业了吧。”一想到严屹的这句话，他就生气。即便他跟自己说，那也就是句气话罢了，不必当真。可这心里还是跟扎了刺似的，很不痛快。他又不愿当着严屹的面发脾气，毕竟这次出事后，严屹对他的紧张和在意，他都是看在眼里。总不能为了这么一句话，就跟严屹吵架。
严屹要请假陪他，虽然他嘴上说不用，可最后也没拦着。这事儿严屹其实帮不上什么忙。可关楠就喜欢看他那副把自个儿当家属，一定要守着他的样子。想到这里，关楠的气就消了一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