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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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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个周末晚上,他带着严屹去清风书场听相声。三十多年的老书场了,他小时候经常来这里听书。虽然,现在的年轻人不怎么好这口了,但周末的书场较之平常,还是热闹不少。

    开场是单人快板书,不怎么搞笑,词老得要掉牙。这让他都有些后悔带严屹来了。

    一段《我爱祖国的大好河山》唱完后,表演快板的老头冲着台下喊:“我们要爱祖国、爱父母、爱兄弟、爱一切!你们爱不爱?”

    观众勉强还算给面子,三三两两地配合着回应。只有严屹格外积极,喊了好几声。引得关楠扭头看他。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严屹的眼睛都弯成了一轮月牙,眼尾上的那粒小痣就好像一点星光。他盯着关楠,又用唇语说了一遍:“爱”。

    没等关楠回过神来,他就已经扭回头去看表演了。

    后边的相声似乎有趣了些。反正严屹是笑得前仰后合,连抓瓜子都不忘盯着台上,差点打翻茶碗。幸好关楠眼明手疾地给挪开了。

    严屹浑然不觉,他的注意力始终在演员身上:“那个穿花大褂的,也太逗了吧!”

    “还行吧……”关楠见他也不瞧自个儿,觉得很是受到冷落。

    台上的逗哏、捧哏正在表演着《三节拜花巷》,翻来覆去就那几句:

    “唉,我的老婆子。”

    “唉,我的老头子。”

    关楠只觉得无趣,便又侧过头来盯着严屹。严屹的嘴微微张着,好像随时要叫好或大笑。可台上还是没完没了地唱着那两句。就在观众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花大褂突然停了下来,埋怨他那搭子不够骚,得换成他来演老婆子。接着,那花大褂扭着腰肢,抛着媚眼,嗲声嗲气地唤着:“我的老头子唉……”。一下就引得全场发出爆笑。

    严屹似乎是迷上了那个花大褂,眼睛直围着他转,笑得都合不拢嘴了。

    见严屹对着别人笑得这般灿烂,关楠莫名地就有些不高兴起来。他在桌子底下,用膝盖怼了严屹一记。严屹扭过头来白了他一眼,还学着那个花大褂的模样,骂了他一句:“骚!”

    严屹眯着眼睛,在发完那个音后,还依旧张着双唇。一条粉红色的软舌从里边探出个尖来,又擦着上齿慢慢缩回去,在里头继续翻着滚儿闹腾。

    实在太放荡了!关楠心下觉着严屹方才的举动简直是太不像话了。可不怎么回事,他想着想着,便坐如针毡起来,急着要回去好好教育严屹。

    那一夜,严屹哭得稀里哗啦。可是,却并没有从此洗心革面,日后依旧还是招蜂引蝶。

    台风最终只是擦边而过,然后继续朝西北方向移动。雨过天晴,又恰逢周末,严屹直睡到日上三竿方才起来。

    关楠早已经出门了。他比严屹大三岁,大学毕业后就只上了一年的班,便辞职去创业了。最落魄的时候,一个杂粮饼就可以当一天的口粮。他的第一桶金靠的是做外贸尾货。其实真正的原单很少,绝大多数都是仿货。从最初的小作坊,到后来开了公司。虽然生意做得并不算大,但从白手起家到他28岁,就凭着自己的能力成了有房有车一族。

    关楠从来都没有松懈过,始终都像创业初期那样全身心地投入工作。直到和严屹交往的这两个多月里,他才给了自己一些休息、娱乐的时间。

    关楠回家前,先去超市买了些菜。平时,他工作忙,都在外面解决三餐。只有到了周末,严屹会过来住两天,他才会去超市采购,把冰箱塞得满满的。

    之前,他有提过,让严屹搬过来住。可严屹却以这里离他公司远,早上得少睡半个小时为由,拒绝了。

    这只不过是借口罢了。反正关楠是这么觉得。他可以每天开车送严屹去上班的。这样一来路上并不会花太多时间。严屹只是还没做好和他同居的心理准备吧!这点,他也可以理解。毕竟他们才交往没多久。所以他并未计较,直到有一次他意外发现和严屹合租的是一个女生。

    最让关楠不满的是,这事儿严屹从未主动告知过。当然,严屹总有自己的解释。什么那个女生比他还大啦、长得也不好看,等等。最后,他还反过来责怪关楠:“你怎么这么小心眼?!我是gay,就算和女生合租,你也没什么好吃醋的!”

    这完全就是在狡辩!严屹有次看片,被关楠抓了个现行。当然,他还是有一堆的借口。片子是同事还移动硬盘时,为表感谢顺道拷给他的。同事说这片子外面不好搞,里边有个叫小泽マリア的妹子,是新出道的。而他不过是出于好奇,才打开看了一眼。严屹一边解释,一边扯着格子衬衣的下摆,企图挡住关楠的视线。但关楠还是一眼看见了xxxxx。从那刻起,他就知道了,严屹是双性恋。

    关楠走进客厅,看到严屹正盘着腿窝在沙发上吃薯片。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严屹就从沙发上弹了起来,一边抹着嘴边的残屑,一边解释道:“我都用袋子接着吃的。真的!一点都没掉在沙发上。”

    关楠是有些洁癖的,他不许严屹在卧室里吃东西,也不怎么喜欢他在沙发上吃各种掉渣掉屑的零食。他提醒过严屹几次,可惜收效甚微,便只好自己事后默默地收拾残局。

    但今天严屹表现得格外乖巧。他一见关楠回来,马上薯片也不吃了,还主动跑进厨房,非要帮着洗菜。就连关楠炒菜的时候,他都赖赖唧唧地蹭在旁边。之前他们每次吵架,最终都是严屹占上风,即便有几次明明是他理亏。于是他就开始持宠行凶,觉得反正关楠是离不了自己的。可这次,他却有些心慌了。

    严屹在厨房里,从关楠的左侧绕到右侧。他一边偷偷地打量着关楠的脸色,一边时不时地故意发出各种声响。折腾了好一会儿,依旧没人理他。终于,严屹自个儿先憋不住了,悄悄地从关楠背后贴上去,进而得寸进尺地把下巴搁在人肩上。

    关楠抖了一下肩,想让他别闹。可还没来得及开口,严屹的两只手就环过来,圈紧了他的腰,厚颜无耻地撒娇道:“你别乱动,会影响我学做菜的。”

    接下来他干的事,和一只绕着电线杆做标记的公狗没什么两样。一会儿嗅嗅关楠的头发,一会儿又蹭蹭他的脸。

    搞得关楠不堪其扰,把锅铲一扔:“实践是最好的学习。你来吧!”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把严屹一个人丢在厨房里。严屹自食其果,只好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两个菜炒好。所幸,上了桌后,关楠一尝,除了略微咸了些外,还算能下咽。

    严屹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脾气。他对关楠得意地说道:“烧菜也不难嘛!不过这是要看天赋的。”说到这里,他不忘献媚地补上一句:“当然主要还是名师出高徒!哈哈哈!”

    关楠懒得理他,一个人默默扒饭。

    严屹委屈起来:“我第一次下厨……你也不夸夸我!”

    “哦,厉害。”

    语气很是敷衍。也不知道关楠有没有认真听他说话。

    “你说说看,我哪儿厉害了?”严屹死盯着不放。

    关楠停下筷子,看着他:“嘴厉害。”

    他知道严屹闹腾了半天,其实是在向他主动示好。现在,看到严屹耷拉着脑袋一副失望的样子,他的心再也硬不起来了。

    关楠轻轻拍了拍严屹的手:“快吃吧。下午一起去看电影,正好有部新片上映。”

    “啊,好呀!是《超人归来》吗?”严屹喜出望外地一边扒饭,一边喋喋不休:“我一直想着要和你去看的……票买好了吗?是几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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