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身份疑虑
凌云峰的大殿上，段云川端坐于主位之上，看着难得有些正襟危坐的小徒弟，嗓音轻缓：
“为师曾在某个古籍上看到过有关于灵族的短暂记载，似乎在上古时期，灵族也曾繁盛一时。”
“只是三界划分之前，或许是因为天地灵气衰竭，这个种族早已没了消息。”
在上古时期，也曾经历过灵气充沛，几乎能凝结成雨的境界，据说那是的人生来便能修炼，五岁筑基，十岁金丹更是常见。
不过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导致天地灵气大半溃散消失，以至于灵植枯萎，海水倒灌，一时间大地之上生灵涂炭。
直到有一位大能舍生取义，散尽毕生修为划分三界，从此三界不再互通，灵力也形成了阶梯式的增长。
而早在灵气溃散之时，便骤然没有了有关灵族的记载。似乎是这个种族已经被灵气影响，和灵植一样，生气衰竭。
“但既然你已经能够通过传承修习功法，想来也不至于全无痕迹可寻。”
“往后今安便仍旧以人族身份修炼就好，这功法若是被他人发现特殊之处，只说是为师赐予你的。”
云今安抬头望向神情认真的段云川，踱步扑进了他的怀里，瓮声瓮气开口：
“师尊不介意今安的身份吗？”
段云川好笑的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调笑道：“怎么，今安觉得为师应当气愤不已，然后将你撵出凌云峰？”
云今安顿了顿，慢慢摇了摇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这是在所难免的想法。哪怕是宗门之间也常有摩擦争斗，不也是因为身处的阵营不同，所以难免会有排异心理。
自三界划分之后，大多数灵气都被神界和仙界占有，因此灵气稀薄的修真界，已经多年没有灵兽修炼成人形了。
偌大的修真界里，除却人修以外，只她一个异类。
更何况她是天生地养的灵族，只单听这个名头，似乎就能从中谋取无限好处。
她的血肉里充斥着灵气，灵脉和骨头更是由灵气孕养而成，削骨炼成法器、制成丹药……
光是她想，都有许多种可能，能够好好利用她的一切。
大约是猜到了她心中所想，段云川将她从怀中抱起来，指尖一下一下地点在了她的眉心上。
“你啊，你啊。”
“小小年纪，怎么总是有这么多复杂的思绪？”
“且放宽心，有关灵族的典籍世间少有，为师也是曾经误入仙界秘境中才偶然见得。修真界无人能识你的身份。”
“灵族虽是天生地养，能力不俗，可你与他们也有不同。”
“许是因为诞生在灵气最为稀薄的凡界，不比当年灵气鼎盛，你的灵骨灵脉黯淡无光，顶多就是个灵气吸引力比常人更强的修士罢了。”
“还是今安觉得，以为师大乘期的修为，能觊觎你一个小小的孩子不成？”
云今安固执的和他对视，一眨不眨地盯着对方，不肯放过段云川任何一丝神色。
把身份告诉段云川，这对她来说冒了太大的险，几乎是把自己的命运直接递交到了他手里。
可三年来，他对她太好了，好到从来没经历过这样明晃晃偏爱的云今安也一时有些沉溺其中。
她想，这个人或许和上一世那些都不一样，这里的人都对她怀抱了太多的善意和疼惜之情。她不应该再用过去的眼光来看待他们。说不定，他会值得让她赌一把。
现在看来，她赌赢了。
她看了好久，看他的眼睛，听他的心跳，感受他字里行间的所有情绪。
终于放心地得下结论，他是认真的。
认真的保护她，认真的对她没有一丝觊觎，认真的宠爱她呵护她，甚至会因为觉得她思虑过多，而露出心疼怜惜的表情。
云今安的眼里控制不住地泛起了泪光，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她无法控制自己的眼泪，只能仍有大颗大颗的泪珠狠狠砸落在段云川的衣衫之上。
也用力地砸进段云川的心里。
他略显慌乱的用衣袖擦拭孩童满脸的泪水，到了如今的境界，大概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般自乱阵脚了。
段云川轻轻将她揽进怀里，安抚般拍了拍她的背。
“为师不知道今安曾经经历了什么，才会这般乖巧，这般心思繁重得不像个孩子。”
“初来之时，你对一切都充满好奇，却也对所有事物充满戒备。甚至每个夜晚睡梦中都还皱着眉头。”
“尽管平日里总是撒娇耍赖，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可是傻今安，哪有孩子就连耍赖都时刻注意着分寸，唯恐被大人厌烦的？”
“你要知道，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你有师尊，有师兄师姐，大可以做个肆无忌惮，张扬放肆的孩子，因为我们会永远在背后守着你，护着你。”
“你只需要放心大胆地往前跑，去你想去的地方，师尊永远为你保驾护航。”
像是突然放开了一道积蓄已久的洪水闸门，云今安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就这样趴在段云川的肩上，打湿了他的衣衫。
好像有什么桎梏她很久很久的东西慢慢放开了，又好像曾经在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拥有过这样熟悉的呵护和不顾一切的爱。
汹涌喷发的情感，就这样紧紧的围绕着她，她也终于成了被爱包裹的孩子。
再也没有其他顾虑，云今安抽噎着将什么气运、炮灰的事都选择性的讲给了段云川听。
当然，系统的事情太难解释，她只说，在醒来之时曾听到有一个声音这样在她耳边说过。
段云川听得面色一肃，往后的日子里更是时常前往藏书阁中翻阅孤本古籍，又或是外出寻找擅长推演的大能为她掐算，甚至也曾回到她出生的海域一探究竟。
气运被夺这件事太过重大，不能轻易外传，也唯恐打草惊蛇。因此对外他只佯装带着六岁便引气入体的小徒弟四处炫耀。
虽然有些和他平日里的形象相违背。但他宠爱小徒弟一事早已在轩辕宗里宣扬开来，倒也不至于无迹可寻，过于突兀。
一时间，云今安的大名也在修真界传扬开来。
三岁开蒙！更以三岁幼龄登天门，过了宗门大选！
如今六岁引气入体。
只怕修真界又要出一个绝世天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