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红布下的画
入目的是一幅有点粗糙的画作，色彩有些混乱，但还是能看出是两个人影，一个像是穿了黑色的外套，一个穿着红色的外套，在整幅画里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显得旁边那个黑色的身影也明亮了起来。
这幅画······画的是她们两个。
孟蕴的泪水最后还是从眼眶中滑落，滴落到地面上。
“这是······我们。”孟蕴声音哽咽，语气颤抖。
孟蕴梦的转过头来，看向坐在阳光下的那个女孩儿，想寻求一个答案。
宋月吟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似是苦涩又似是释然。
阳光照在她身上，给人戴上金色的薄纱。
身前的这个人的身影和孟蕴十七岁那年在海边小店里的身影重叠，泪水终是淌满了她的脸颊。
“是。”听到宋月吟的回答，孟蕴觉得自己的鼻子好像被堵住了，有点透不过气。
她又把视线转向了那幅画，红色和黑色不断交织在一起，神秘中又有一点向上拼命生长的感觉。
“这是我欠你的合影。”
听到这句话后，孟蕴再也控制不住心里那种巨大的悲伤，心脏像被一只巨大的手紧紧的攥住，让人透不过气来。
孟蕴把手放在画上，一点点得描摹着宋月吟的轮廓，想把十八年前的那个身影在自己的记忆中刻的在深一些。
真的是太久了，都快忘记从前的你是什么样子了。
孟蕴蹲下身子，把头埋在臂弯里默默的流泪，发出抽泣的声音。
宋月吟听到孟蕴哭泣的声音，站起身来，摩挲着孟蕴的位置。
等到她找到她以后，把人搂在怀里，孟蕴就这样趴在宋月吟的怀里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抽噎着，宋月吟一下一下抚摸着孟蕴的后背，安慰着怀里哭的停不下来的人。
两个人就这样蹲在那幅画下面，画中的人肩并着肩站在一起，画外的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
“宋月吟，你害得我哭了。”孟蕴紧紧的把宋月吟搂在怀里，眼泪打湿了她的衣襟。
“抱歉啊，我不想你哭的。”宋月吟蹭着孟蕴的头发，感受着恋人的存在，“我以为你会喜欢的。”
孟蕴带着哭腔：“我很喜欢，真的真的很喜欢。”一遍一遍重复着，不知道是在说画还是说人。
宋月吟用指尖触摸脸颊，她也哭了，这是为什么呢，她以为自己不会在为这幅画哭了，或者，宋月吟把手放在孟蕴的后脑，把人往怀里搂的紧了些，是自己的心又活了吧。
等到怀里的人逐渐平复下来，宋月吟拍拍她的后背，“好点了吗。”
孟蕴从宋月吟的怀里抬起头来，看到人儿脸上干涸的泪痕后，用手想要擦去，但却被握住，动弹不得。
在孟蕴瞪大的眸子中，宋月吟的脸逐渐贴近，最后是唇瓣的触碰。
这次是咸的。
等两个人回到客厅的时候，宋月吟近乎是整个人在孟蕴的怀里坐着。
孟蕴用脸颊蹭着宋月吟的发丝：“那是我看过最好看的画。”孟蕴还带着点鼻音。
“你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画它吗。”宋月吟把孟蕴的手放在自己手里，捏着孟蕴的指骨。
孟蕴没有出声，宋月吟便继续往下说着，平静的像是诉说着别人的故事。
“为了弥补当年那张没有拍下的合影。”宋月吟缩了缩身子，让自己感受着孟蕴的体温，“当时我出国之后，就开始了长期的治疗，我的眼睛看不清的时间越来越长了，我知道我的生命开始了倒计时。”
宋月吟苦笑了一下：“当时我想着这辈子可能都没有机会再看到你了，照片怕是永远都拍不了了。”
“我不想把两张照片合成到一起，那种感觉太假了，我就拿起画笔一遍一遍的画着。”随着故事的讲述，宋月吟的记忆也回到那个冬季。
“我怎么都画不好你，明明我原先画的一直都挺好的，可是我却怎么都画不出你的样子。”
孟蕴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幅画，宋月吟还在继续讲述。
“我画到最后，竟然开始渐渐分辨不出颜色。”宋月吟好像又回到了那段最无助的记忆里，心在泥潭中挣脱不出来，“我开始大哭，每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发疯般地把颜料涂抹在画上，直到覆盖住了一切。”
“后来我只能把颜色用标签标注上，用感觉来配色。”宋月吟不再摩挲着孟蕴的手指，不自觉的用力，“所以，实际上画的很丑吧。”
一幅色彩杂乱的画肯定是不好看的吧，可是从前她的画不是这样子的，色彩从来都是她最拿手的东西。
孟蕴感觉自己的心一抽一抽的疼，她想起那幅画后面有些显脏的黑色背景和色彩奇怪的地方，颜色过于艳丽的红色衣裳，心疼的抱着宋月吟。
当时的她该有多么的痛苦，可是她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故事的最后把人搂在自己的怀里，却不能帮她承担任何的苦难。
孟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的愧疚和心疼，只能把人搂在怀里，一种巨大的无力感笼罩在她的周围。
宋月吟叹了一口气：“我以为我不会再在那幅画前哭的。”明明早就把眼泪在那时候流完了，不是吗。
“是我来晚了。”孟蕴后悔自己的懦弱，如果自己能早些时候勇敢一点，去积极治疗看心理医生，会不会就能早些见到姐姐，不会让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之中。
如果她能够仔细观察的话，会不会就能发现，姐姐已经来到了她的身边呢。
可一切都只是如果，事情早已发生，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站在那里，当一个旁观者，无法踏足她曾经的生活。
所以老天你也觉得她很苦吗，所以给她也是给我一个机会，去弥补当时的遗憾。
宋月吟把手搭在孟蕴的手上，“从来都不晚。”
只要开始，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开始·······
太阳缓缓的隐没在地平线之下，天从淡蓝色逐渐过渡到墨蓝色，家家户户的灯开始一盏一盏的亮起，像极了黑夜中的点点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