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道别
柳月熙被兰心裹得里三层外三层，从自己院子走到静云堂，活活折腾出一身的汗。
她前脚刚踏进静云堂，就看见屋子里站着几个生面孔，只有为首的女子，似乎有些面熟。
“宫主！”
“拜见宫主！”
几个人跪在柳月熙面前，惹得她一阵头大。她认出来了，这是姝灵宫的服饰，为首的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子，叫莫归。
慕容行舟当日提起过她！
“大长老？”
莫归听见柳月熙这样叫她，眼里露出一丝震惊，不过很快被遮掩过去。
“是，宫主，属下来迎您回去！”
白江麟听说又有人来找柳月熙，急忙赶了过来，正巧听到莫归的话。
“月儿！”白江麟心生警惕，当初慕容行舟来认亲时，因为他的大意差点要了柳月熙的命。这一次，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你们是什么人？”白江麟没给她好脸色。
“在下姝灵宫长老莫归，今日是来接少主回宫的。”
莫归早就把柳月熙身边的几人打探清楚，如今师徒近乎决裂，她是一定要把人带走的。
柳月熙没看白江麟，如今净益山被毁，而留闲庄终究不能常住，况且曲南歌对自己的心思，她不是不明白。
如今的姝灵宫即便是龙潭虎穴，她都要回去，随着记忆恢复的，还有母亲的死
她定了定心神：“好！我随大长老回去！”
白江麟慌了，他上前拉住柳月熙的手：“月儿，你不能走，你忘了慕容行舟了吗？”
“这次不一样我本就是姝灵宫的人，这一点无可辩驳，也是我逃避不了的责任。”
柳月熙不愿意闹得太难看，此次离开，恐是今生都不会再见了，从前的事，各有各的苦衷，就让它过去吧。
曲南歌在旁边默默瞧着，如今看来，柳月熙去意已决，况且她已经恢复记忆，这些人说的想必是真的。
“大长老，请容我一日，让曲公子给我开了药方，我便同你们回去。”
“是！属下就住在城中的天香楼，明日此时，我们再来接您。”
柳月熙看着几人离开的背影，姝灵宫的模样渐渐清晰起来，一山一水，都曾在梦中隐约出现过。
她要回去！
不管前路有多少阻碍，这一次，她要全部做个了断。
屋内的三人沉默不语，各怀心事。
曲南歌打破了平静：“走吧月儿，我带你去开药方。”他知道，柳月熙应该是有事找他，才故意那样说。
“月儿！你真的要走”
白江麟强忍着痛楚，怎么也不肯松手，他知道自己如今没有立场强求她任何事，可她如果离开，那二人之间就再也没有转圜的机会了。
柳月熙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她抬手推开白江麟，目光清明的看着他。
“如今你大仇得报，而我也不是慕容家的人。”她思索片刻：“白江麟，放了我吧！”
“”
白江麟愣住了，他怎么会忘，当初是怎样折磨她的，如今，他还有什么理由能留住她。
他颓然的松开了手，转身出了门，一阵寒风吹进他脖领里，冷遍全身。
曲南歌看着她，柳月熙真的变了，不过这样很好，她愿意开始新的生活，他愿意全力支持她，任何事
回去路上，兰心看着手里曲南歌给拿的小匣子，忍不住问道：“姑娘，你真的要走吗？”
柳月熙停住看着她，道：“你想跟我走吗？只不过，此一去怕是再也不会回来了，或许还有危险。”
“真的？我能跟你一起走吗？”
“只要你愿意！”
兰心狠狠点头：“愿意愿意，姑娘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柳月熙温柔的看着她，想到自己初入净益山时，她不由得苦笑：“你这个样子，真像从前的我”
兰心没太听懂，傻乎乎的笑着。
入夜，柳月熙提着酒菜，敲开白江麟的房门。
白江麟在院子整整练了一下午的剑，此刻他倒在床上，正翻来覆去睡不着。
“月儿！”他眼中满是惊喜，赶忙接过食盒，将人拉进屋里。“月儿你怎么来了，我”
“师尊，你晚饭没吃，我给你带过来了，我陪你一起吧。”柳月熙打开食盒，将酒菜摆在桌子上，又将两个酒杯斟满。
白江麟强忍着内心的欣喜，动作有些局促，眼神从头到尾一直盯着柳月熙：“好！”
两杯酒下肚，白江麟眼圈微红，他鼓足勇气开口道：“月儿，你能不能别走？”
“师尊”柳月熙思索片刻，抬头望着他：“我今天过来，想告诉你一些事。”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我原名叫卜元漪，我娘是姝灵宫前任宫主，当初门派发生大事，我娘被人所害，我也被人绑架送到了慕容府，被用药抹去记忆。那日陆云霄为了让我吸纳瘴气，加大了药量，却阴差阳错唤回了我的记忆。”
白江麟不安的盯着她，他明白了，今夜柳月熙是来正式的向他道别的。
“然后呢？”
“今天的那个人，是姝灵宫大长老莫归，这么多年姝灵宫大权旁落，都是她在操持，如今我既想起来了，也该回去做我该做的事了。”
“她害过你是吗？”他今日看出了柳月熙的情绪不对，却还是执意要回去，此间定是有原因。
柳月熙眼神微动，沉声道：“不错，但看样子她并不知道我都记起来了，正好借此机会回去，和她清算。”
“那我呢，你还爱我吗？”
“你觉得呢我今日过来，是想我们之间彻底做个了结，我不想恨你，却也爱不动了！”
柳月熙最后一句话不停地回旋在白江麟耳边。
爱不动了爱不动了
白江麟眼见着柳月熙的脸出现重影，越来越模糊，只道是今夜这酒，实在是烈！
他意识逐渐模糊，柳月熙后面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清，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划过：月儿，对不起，我愿意以任何方式补偿你，可你却不稀罕了
柳月熙起身，扶起白江麟躺回床上：“师尊，月儿走啦。”
她俯下身，吻住了白江麟冰凉的嘴唇，眼泪落在白江麟脸上，和他的泪水糅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