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涟漪
“崔师姐说，九幽山周围有魔物活动。”白江麟有些心烦意乱，信纸被他捏成一团。
“公子，您当初被诬陷偷盗，之后又被陆云霄重伤，如今还管它作甚？”秦叔愤愤道。
白江麟垂眸，有些怅然：“这件事一直没有个了结，我在这山上就算躲一辈子也不会安心。”
“可云霄阁必不会坐视不管，到时候……”秦叔没再说下去，他明白那件事是公子心上的一根刺。
白江麟的心似是被狠狠揪了一把……
秦叔也知道自己劝不了这个小主子，叹口气走了。
自打到了这儿，白江麟像是刻意的要与过去割裂开，不听不闻不问，甚至连山都没下过。
只这一次，师姐写信必是和他有关，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再躲了。
午饭过后，后山峰旁的双林桥上，白衣掠影，剑锋凌厉。
自打白江麟从云霄阁出来，他已经尽力不去想那些事。然而从收到崔师姐那封信开始，他的心情就没办法平静下来，下山是必然的，可他心里还有顾虑······
白江麟飞身执剑，划过一阵剑气，溅起的水花哗啦一下落在赶来的柳月熙身上。
“哎呀！”
柳月熙被冰凉的水浇的一激灵，吓得白江麟赶忙收了剑，大步跑到柳月熙身边。
“可有伤到”
也不怪这个师尊大惊小怪，自打经历过那场疫病，柳月熙虽未被感染，可却落下了不能着风寒的毛病，稍不注意就反复发烧。
白江麟没了往日的和颜悦色，语气里饱含着责备：“怎么回事？过来怎么不提前叫我一声。”
他转身从旁边的大石头上捡起自己的长袍给柳月熙披上。
柳月熙朝他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说：“我听秦叔说师尊回书房取了剑，急匆匆的走了，我还以为发生什么事了……”
“这净益山拢共五个人，谁能伤的了我？”其实他心里明白这个小徒弟是担心自己，语气便也和缓了些。
“自打秦叔他们回来，我就觉得师尊不大对劲。”
柳月熙背着手，嘴里嘟囔着……看出来师尊也舍不得骂她，柳月熙想着借此机会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江麟知道她的性子，如果不跟她说实话，她也会有自己的办法。索性就直接告诉她，毕竟他要离开，不安抚好这丫头，秦叔和柳惜风可要遭罪了。
“秦叔和惜风下山，带回来一封信，是我师姐……”白江麟平复了些心绪，简单把大致情况讲给柳月熙。
“还有，我明日要下山一趟，正想着等会告诉你们两个。”
柳月熙撇撇嘴：“所以师尊是不打算带我了？”
其实柳月熙自己也不清楚，对这个师尊到底是怎样的感情。虽说恩师如父，可对白江麟并没有对柳家阿爹那样的敬重，反而更多的是依赖。
就是一刻都不想分开！
回到书房，柳惜风已经在等着了，他平日里虽性子大大咧咧，其实对什么事都很敏感。
上山时秦叔一直紧锁着眉头，面对师尊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先后跑去后山峰的师尊和妹妹，这一看就不正常啊……
白江麟和柳月熙刚踏进房门，柳惜风马上起身上前，难得的正经起来：“师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嗯，我必须下山一趟。”白江麟眼底一片深邃，像是在做什么重大决定。
“为师收到来信，九幽山附近有魔物活动，还有你们家明花村，似乎也有异动。”白江麟略微迟疑，轻笑道：“还有月儿，不是一直想要下山吗，趁这个机会，就当做历练了！”
这是要把两个徒弟都带走？
柳月熙虽然一直嚷嚷下山，但也是闲着没事瞎闹腾，可师尊竟然主动提出带她下山，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入夜，柳月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便想出门透透气。
净益山是个世外桃源，高高的山顶正是赏月的好地方。柳月熙心里烦恼，不知不觉的就向山门方向走去……
“哎呦！”
不知哪里飞来一颗小石子，打到柳月熙头上！
她抬头一看，白江麟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酒壶，正悠闲的看着她。
白江麟一头长长的墨发随意披在肩上，身后那件玄色氅衣已经滑落在屋顶的瓦片上。他凝注着她，凤目里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
柳月熙勾唇笑笑：“这么晚了师尊怎么还不睡！”说完足尖一点，也飞上了屋顶，挨着白江麟坐下。
“喝吗？”
白江麟面色微红，眼神有些迷离，似是喝了不少了，旁边已经倒了好几个酒瓶。
柳月熙接过酒瓶抿了一小口，酒水顺着喉咙流向胃里，好辣……
她平日是不喝酒的，只在除夕时喝点儿秦叔在山下特地给她买的甜酒。
“师尊！你有心事？”柳月熙向来不会拐弯抹角。
白江麟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盯着她，眼神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柔情。
柳月熙有点儿被这眼神吓到了。
今日师尊到底是怎么了？先头说不带自己下山，后又改口带他们一起走，现在又是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白江麟恢复了正常的神态，拿起酒壶喝了一口：“无事，明日下山后跟紧我。”
柳月熙也知道他的性子，便不多问，只是静静的陪着他。
今晚的月色真美呀！
已过子时，柳月熙因那一口酒有些醉意，眼皮子早就挺不住了。她趴在白江麟膝盖上睡着了。
夜晚的风有些微微的凉。
白江麟想把自己的氅衣拿来给柳月熙披上，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
他将自己的长袍一角盖在柳月熙身上，而他……竟抱住了她！
许是喝了酒，头脑不清醒，又许是这份心事压在心头太久想要宣泄……不管怎么说，两个人能这样的依偎在一起，对他来说已是莫大的恩赐！
过了许久，白江麟过了些酒劲，他贪婪的看着怀里的小人儿。
想起最初救她，是因为想到那个人。
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柳月熙的关注一点点变了。
他不想只做她师父，他想……
白江麟抱起柳月熙，稳稳的落在地上，向星月居走去。
柳月熙一路上环着白江麟的脖子，躺在床上还薅着一片衣角不肯松手。
都睡着了怎么还这么粘人！
白江麟坐在床边看着她，床上的女孩儿面颊微红，朱唇微启，白江麟不由觉得心跳加速。
他手指有些颤抖的抚上柳月熙细嫩的脸蛋，划过她柔软的嘴唇，又蓦地收回了手……
他疯了！真是疯了！
她是自己的徒弟，怎么能……白江麟觉得自己就是个龌龊的人渣！他飞快的给柳月熙整理好被子，又手忙脚乱的扯了扯自己的衣裳，逃也似的离开星月居。
听着声音渐渐远了，躺在床上的柳月熙缓缓的睁开眼睛。
其实那一口酒也不至于让她醉成这样，她只是想找个由头多赖着师尊一会儿罢了，没成想……
柳月熙想起在屋顶上被师尊紧紧拥着，周身环绕着独属于师尊的蔷薇香气，粗粝的呼吸声就飘在耳边。
她内心泛起一阵涟漪……脸上的红晕一直延伸到耳后。
这一夜师徒二人都各怀心事，几乎没怎么睡好。
其实柳惜风也没怎么睡，听着师尊的意思，明花村的祸事似和九幽山也有牵连……下山回到明花村，还能找到父母的埋骨之地吗？
总算天亮了！
秦叔和哑儿起早给大伙儿准备了干粮和行装。
“公子，这一去……什么时候回来？”秦叔老了，看白江麟就和自己的孩子差不多。
“我会尽快的，此事一过，我会带着月儿风儿回来，再不走了。”
这是白江麟的心里话，他本就不是爱争爱抢的性子，云霄阁的事，他巴不得躲得远远的。
出了山门，柳惜风在前面蹦蹦跶跶，而白江麟和柳月熙两年多未下山，又或是因着各有心事，走的都很慢。
他们心照不宣的都未提昨夜的事。
下了山，就离明花村不远了……
——
密室里
站在暗处那人一身紫金长袍，眼神凌厉。
“怎么？那人已经动手了？”
手下人微垂双眸，不敢抬头……
“是，听说崔师姐已经传信出去，白江麟知道后大概会出手。”
“哼，这样最好，这两年他躲的也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