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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废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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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聿回她一记温柔的笑,眉眼皆是宠溺,蕴漾着无边无尽的深情,那一缕深情就像是一个浪漫而醉人的旋涡,将她紧密密的毫无保留的卷入其中,无法逃脱。

    然后她被李聿抱出了翠微宫,衣裾裙摆随风翩飞,荡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她被抱上了玉辂,躺在李聿怀中,像一只软绵绵的猫儿,埋在那宽阔结实的胸膛上,美目流转着,和他眸光交织。

    现在是深秋时节,白日有阳光普照倒还暖和,一到夜晚,就会寒凉似水气温骤降,李聿便拿了旁边的鹤氅替她盖住身,又将她紧箍在怀。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来到了一片雾气缭绕的仙境内。就着月光,可隐隐约约看见那宫门之上的题字:蓬莱殿。

    李聿抱着她迈步而进,一团热气扑面而来,带着清泉的甘甜,顿时烘的她身暖心热。泉水碰石的滴答声尤为悦耳,一下一下的敲击着灼染的感官,使她莫名的想要放纵,尤其是对上李聿那双深邃含情的眸,放纵的念头更是强烈。

    之后她被抱进了华清池内,李聿划开水的阻力,缓缓的揽着她游向水中间,剥落的衣袍飘在水中,随着水波的荡漾而摇曳生姿。

    水中二人无言对视,暧昧气息在周身萦绕,蔓延,粗粝的手在她腰处摩挲,爱抚,灼的身心发烫,猝然腰侧一紧,李聿扯掉了那贴身的芙蓉色诃子。

    欲动的泉下,隐隐绰绰映着她曼妙有致的胴体。

    “陛下不准看……”她脸颊发热,用手护着,却被李聿捉住手腕,狠狠的拽入怀中。

    来不及挣脱,被大掌钳制下颚,以吻封缄。

    灼染快要窒息,用手推着他,反被吮的更狠。

    唇分后,李聿握住她雪色透红的脖颈,迷离的眸涨满恣狂,低哑的声音撩人心魄:“你是我的女人,每一处都属于我。”

    说时,他的唇沿着她的下巴游移,碾转亲吻,狂野如兽般的啃噬着。

    灼染一下子瘫住,任由采撷,侵吞。

    幽幽之声,婉转悲吟,直到求饶,他才罢休。

    迷蒙之中,似被抱起,好像被放在软绵绵的榻上,周身依旧被那一缕沉香气息萦绕着,伴随着沉香,她安然入梦。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扰醒了她,她睁眼,隔着帐幔,隐约看见宫人正在为李聿更衣。

    这里是蓬莱殿的春风阁,是她与李聿累时休眠之处。

    只是,李聿已经下榻,似乎急切的要离开。

    灼染伸着柔弱无骨的纤手,撩开帐幔的一角,正对上李聿凝重的目光。

    他再不似华清池中那般痴狂,而是恢复了往日的衣冠楚楚,竟比之前还要禁欲疏离几分。

    亦未曾走近她一分,转身便离开了。

    “陛下。”

    灼染叫住了他。

    李聿只顾着离开,并没有因为她的呼唤而顿足,那抹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灼染在无睡意,合上衣袍,叫来春风阁的宫女,宫女以为她饿了,依次端来了各种酥茶点心,以及上贡的新鲜瓜果。

    “圣上走的如此急切,是有什么事么?”灼染捻了一颗荔枝含入口中,缓缓的咀嚼着,问侍立一旁的宫女。

    那宫女恭敬答道:“奴婢只知夏常侍候在蓬莱殿要见圣上,其余一概不知。”

    灼染没有问了,看着窗外幽静安谧的夜色,暗自失神。

    李聿匆匆离去,定是朝中出了什么事,亦或是思夷宫那边要他过去。

    灼染更倾向于后者。

    夷女时常以身体不适为由成功牵引李聿的心,次次得逞,屡试不爽,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灼染吃完一颗荔枝,便起身要回翠微宫。

    宫女却拦住了她:“圣上说要娘娘在此休养,待痊愈之后才能离开。”

    灼染只得坐了回去。

    华清池内四季如春温暖宜人,可驱寒回热,加快身体康复,的确是休养的好地方。

    李聿赐她华清池就是为了让她尽快痊愈,然后尽快的去玉华宫揽下一切,平息闵梓南的怨气。

    他不会因为她失足落水身染风寒而打消利用她的念头。

    灼染冷冷的勾唇,秋水动人的眸更是寒凉一片,她忍着心底的愤恨,只盼望在她休养期间,闵家赶紧行动。

    连翘和采薇采荷带着补品来到了春风阁。

    灼染在那些补品中搜寻一遍,发现没有那味药,便问连翘:“圣上赐的避子药还有吗?”

    连翘道:“没有了,圣上也一直不曾赐药。”

    采薇笑着接话:“那敢情好,娘娘可以放心怀小皇子啦!”

    连翘也跟着笑,在采薇的脑门上戳了一下:“这一次倒是开窍了。”

    灼染却叹了一口气,神色幽怨:“圣上每次召幸我,都未曾记档。”

    连翘顿时不笑了,有些同情的看着灼染。

    为了确保帝王血脉纯正,后宫临幸的嫔妃都必须记档,以便受孕时核对验证,而记档的妃子若怀了身孕,自然会母凭子贵,一路高升。但是无记档无核对的妃子,即便临幸受孕也不会被承认,最终的结果便是落胎。

    “连翘,你去太医署拿一副避子药过来。”与其长痛不如短痛,她再也不想经历腹中骨血被活活打掉的痛楚了。

    连翘有些犹豫,想了想终究还是去了。

    最终,连翘拿来了避子药,并且熬给了灼染服用。

    灼染在服药时,察觉到药内有淡淡的花香之气。顿时心下明了,这避子药是阿兄为她开的。阿兄在里面多加了一味暖宫散寒的灵药。

    一阵温暖注入腹腔,灼染的心情顿时开阔明朗起来,并要求连翘下次再多抓些避子药。

    连翘只说就算抓避子药,也得提前请示圣上。

    “只不过这一次圣上出宫了,奴婢来不及请示。”

    灼染皱眉,又问:“圣上为何出宫?”

    连翘压低了声音,一边为她梳头,一边对她道:“娘娘还不知道吗?皇贵妃出宫了,圣上就是为了寻她。”

    灼染听罢,心念一动:“何时出的宫?”

    “昨儿个就出宫了,只是她那贴身宫女宝络被她下了迷魂药,到今儿夜里才醒过来,醒来之后,宝络当即便去望夷宫禀明了事由。”

    听了连翘的话,灼染这才恍然明白李聿匆匆离去的缘由。

    是因为夷女出宫之后至今未归。

    灼染心中不禁有了几分猜测。

    夷女出宫或许是为了消毁那个侍女证人。殊不知,是她骗了夷女,那侍女在雁门关的驿馆内就已经被烧死了,她之所以说侍女还活着,是为了刻意激怒夷女对她下手,然后以受伤为由拖延玉华宫揽罪一事。

    所以夷女注定找不到那个证人。

    既然找不到,自然是要打道回府的。可为何到现在还未曾回宫?

    该不会是遇到什么危险了吧?

    两日过后,李聿仍然微服在外寻找夷女的下落,为此,例行的早朝也荒废了,朝政亦是搁置一旁,引得窦沐为首的大臣们纷纷上奏谏言,声称不能为一女子而误了江山。

    大政宫的髹金龙案上堆满了劝谏的奏折,遗憾的是却未能被皇帝过目,因为皇帝一直在思夷宫守着皇贵妃。

    就在三日前,皇帝带着皇贵妃平安回宫,回宫之后,又悄无声息的留宿在思夷宫,不曾踏出半步。

    一切都是静悄悄的,看不出任何异常,到了夜晚,思夷宫不时的传来断断续续撕心裂肺的哭声,诡异至极。

    带着好奇心,贤妃窦氏与德妃颜氏领着妃嫔要去思夷宫探望皇帝与皇贵妃,人还未到思夷宫,便被拦住,那黄门以贵妃需要休息为由奉命将众人驳回。

    众妃嫔悻悻而归,开始议论纷纷。

    “听说圣上在宫外斩杀了一帮乌合之众,那些人都是青楼常客,专以欺辱良家女子为乐,圣上见不得他们游手好闲,盛怒之下将其处死……”

    “既是青楼常客,圣上又怎会与他们产生交集?难不成圣上也去了那种地方?”

    “圣上侠义心肠,自是看不惯那些恃强凌弱的下三滥,便故意跟随了去,将那帮人一网打尽。”

    迟婳抱着胳膊,看着前方的甬道,冷哼一声,打断了她们的臆测:“圣上出宫是为了找贵妃娘娘,不是去青楼好打不平,你们想象力如此丰富,怎不去写话本子?”

    所有妃嫔似乎想到了什么,心照不宣的静默了下去。

    灼染站在她身侧,垂首不语,暗暗生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到了第二日,朝中大臣纷纷上奏,要求李聿废除夷氏皇贵妃封号,褫夺位分,降为庶民,并将其逐出皇宫。

    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李聿压下所有奏折,不表态。

    当日,崔,王,宋,顾四大门阀皆联袂上奏,要求废除夷氏贵妃之位,理由是大齐不得封娼为妃、君臣同嫖,此乃有违礼法,有悖人伦,有乱祖制。

    李聿勃然大怒,当着群臣的面,将奏折拂掉在地,冷傲的驳斥:“众爱卿打着礼法祖制的幌子,却要朕抛弃糟糠之妻?”

    李聿一字一句的反问,掷地有声,令人生畏。

    “圣上一片痴心感天动地,臣自愧不如,可圣上为一国之君,并非寻常百姓家的丈夫,纳一青楼女子为妃,将会有损皇家颜面,实为不妥。”晋阳公王弘出列直言。

    而后,江阳公宋清之与梁武公崔是觉,中山公顾赫亦出列,异口同声:“望陛下慎之!”

    “夷氏为朕之妻,曾与朕共患难,即便她后来深陷淤泥,也是因朕而起,朕绝不会弃她于不顾!”李聿说完,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大政宫内,只余下满面愁容的朝臣。

    唯独武安君闵据,站在那里,唇角拂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圣上自然不会抛弃夷女,但是,他也绝对不会让这样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当皇后。

    他愿意,满朝文武可不愿意。

    没错,那夷女就是一个婊子。

    他将她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在她与圣上分离的八年期间,她做了娼妓,曾被无数男人豢养,其中还当了三年的外室,对方曾是东洲县尉,名为蔡江,偏巧那蔡江因当初东洲战乱逃来大齐,很快便被他寻到了下落。他重金收买蔡江,让蔡江给夷女写了一封旧情难忘的信件,在找个机会送到宫内的夷女手上,以此来引夷女出宫。然而,信还未来得及送,偏巧那晚夷女乔装宫人出宫,被守在宫外的蔡江看见了。蔡江一眼认出了她,并拿过去之事威胁她,要她必须赠他金银,否则就把她那些不堪过往通通抖出来,让她当不成皇贵妃,那夷女假意顺从将蔡江骗至客栈准备毒杀。可她不知,那蔡江早已经受了闵据指使,先一步将她打昏,并且扔到了京师有名的风月楼内。

    “……待圣上寻至风月楼,便看见皇贵妃赤身裸体与人同欢,而那些人当中,不乏有朝中官员……”

    “哼,什么皇贵妃,不过是一个下贱娼妓,都这样了圣上还护着她!”

    “娘娘小点声,当心被人听了去……”

    假山另一边,春茵提醒着丽妃裴然。

    裴然不以为意:“听见了又如何?夷女在风月楼与多人淫乱,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民间早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不止本宫说,背地里谁都要啐她一下。圣上也不知怎么想的,不是宠那二夫之女,就是爱那青楼贱妓,本宫这样冰清玉洁的妙人儿,他却看都不看一眼的。”裴然说完,摘了一朵牡丹花捏在手中,将那粉嫩的花瓣一片一片狠狠的掐掉,眸中藏着诸多幽怨。

    “娘娘快别说了,今日皇后在玉华宫失言,已被圣上禁足,不止如此,还杖毙了几个乱嚼舌根的世妇,即便心里这样想,也万万不能说出来……”

    灼染在假山的另一面听着,缓缓的搅着丝帕,不露声色的离开了。

    难怪圣上会去青楼,原来是去救夷女。夷女当然不会自毁名声去那种地方,一定是半路遭人算计。

    而算计她的那个人,很可能是武安君闵据。

    闵据见圣上迟迟不为闵梓南做主,便暗里报复夷女,让她身败名裂,在无当皇后的可能。

    不得不说,这招果然阴毒。

    若换做旁人,灼染定会心生怜悯,至于一心要害她的夷女,她无法共情,甚至还夹杂着一丝胜利的喜悦。

    她卑鄙吗?

    或许是吧。

    回春风阁的途中,灼染看见停在蓬莱殿外的帝辇。

    灼染敛住心神,走了进去。

    李聿一袭龙纹玄袍,背手而立,周身气场凛如寒冬,静暖的春风阁顷刻间降至冰点,让人窒息。

    灼染行了礼,便看见李聿那双盛屦赤舄映入她的视线。

    抬头时,李聿扇了她一耳光。

    灼染捂着有些发木的脸,泪腺崩开,视线模糊了眼眶。

    “那日去长安宫,你对染儿说了什么?”

    李聿捏着她的下巴,冷冷的质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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