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信任
绛色龙纹战袍下的灼染与李聿四目相对,双颊酡红,骨酥身软,更添风情。
李聿如龙似兽,像被禁欲很久一样,永不知疲倦,无休无止,直到灼染虚脱求饶,他才收敛。
“染儿……”
“聿郎……”
两人异口同声,又相视一笑,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而后深情拥在一处。
那一日,李聿没有回望夷宫,灼染也没有回长安宫,两人守着长意在暖阁里过了一个静好的夜晚。
灼染看着窗外精刻的菱花,埋在李聿的怀中,诉说着思念。李聿默默的听着,不时为她整理凌乱的发,又不时的亲吻她的面颊,如同小别胜新婚的恩爱夫妻,道不尽的缠绵,诉不尽的衷肠。
李聿问她为何那样勇敢的袭击霍承,她说是为了保护长意不被挟持。
李聿听了这番话,轻轻掐住灼染的下巴,欣赏的凝视着她:“你倒是有先见之明。”
“霍承手中的遗诏是空白的,是伪造而成,所以他扶持长意登基根本就是违背常理的,我也知道,聿郎必会出现阻止他这一行为,他也会将长意挟持在手威胁聿郎,所以我才提前弄瞎了他的眼睛,避免那种事情发生。”
“那你倒是说说,这遗诏是谁做的假?”李聿饶有兴致的继续问道。
灼染说是霍承。
李聿不语。
灼染知道李聿不信,只好道:“好吧,是聿郎做的。”
李聿拟写假遗诏诓骗霍承,然后再给霍承定一个伪造遗诏篡权谋反的罪名。
李聿的指腹在她唇上摩挲,低喃:“真真是个聪明人儿。”
“哪有聿郎聪明呀。”灼染娇羞一笑:“不过是情急之下的一种本能而已。”
灼染圈紧李聿的腰,小脸埋在他的怀里,又失而复得的感慨着:“我才不要这种险中求胜的小聪明,我只要聿郎好好的……当时我吓坏了,真以为是聿郎被砍断了双腿,整颗心都往下落,好似掉进了一个没有光明的深渊里……”
灼染说完,摸了摸李聿的脸,一只腿搭放在李聿的腿上微微动了一下:“还好,都是假的,但是他长的和聿郎好像,就是没有聿郎的气势。”
“你又是如何看出来的?”
“用心看的,反正就觉得哪哪都不如聿郎好。”
“我有那么好么?”李聿揉了揉她头顶的乌发,极尽宠爱。
“嗯!就好!”灼染极其肯定的点头,依恋的在他的下巴处厮磨一阵:“你走之后我天天想你,盼望你快些回来。”
“我也想你,很想。”
李聿深邃的眼睛里涨满了无尽的思念与深情,像是柔软撩人的藕丝,紧紧密密的缠绕住她。
灼染感动的一塌糊涂,眼泪婆娑,情动不已的唤着聿郎。
心却嗤之以鼻。
左右都有美人陪侍,何来的想她?
经过这件事,灼染也知道李聿之前表现出的沉湎酒色荒废国事皆是假象,他刻意荒淫无度,就是为了让霍承放松戒备,而后又以春狩为由出宫,对付霍承父女为首的叛党。他带着闵梓南与裴然出宫,是因为担心二人留在宫中会被霍氏父女伤害,加之二女母家皆是受器重的闵家与裴家,他自然将她们好好护在身边,至于其余妃嫔,他根本不管她们的死活。甚至连他唯一的儿子长意都是他清除叛党的棋子。
李聿故意落入霍承设计的陷阱中,给霍承制造落难的假象,还给霍承写了一封假遗诏,让霍承拿着假遗诏带领霍家军进宫扶持幼帝登基,待登基那日,李聿便以霍氏父女谋反为由将其射杀。
灼染完全相信,若霍承当时真的挟持了长意,李聿会毫不犹豫的牺牲长意,绝对不会受霍承的威胁。
这就是李聿,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甚至连自己儿子都可以利用。或许他是爱长意的,但是在他心中,权利早已经大过亲情。
灼染看着躺在旁边的长意,有些心疼。
李聿将他连同长意一起抱住,盖好锦被:“睡吧。”
灼染却紧紧搂着他的手,孩子气的问:“我睡着后,你会不会离开?”
“会。”李聿捉住她的手放在唇旁亲了一下:“会进入你的梦乡,落于你的心上。”
灼染甜甜一笑,拿着他的胳膊垫放在自己的颈下。
灼染这一睡便是天亮。
李聿去上早朝了,只有她和长意。
早膳时,李聿仍然没回。
她吃了一些食物便抱着长意坐在暖榻上喂奶,而后便坐了黄门抬来的步辇回到了长安宫。
午时,夏仕白来了。
夏仕白告诉灼染,武安君闵据参奏司徒胜与宁王李修暗中屯兵企图谋反。
“武安君还说,还说长安君之前与宁王有染,进宫之前与宁王生有一子,之后宁王与司徒内史又将长安君送进宫迷惑圣上……”
灼染听罢,不怒反笑:“屯兵之事我尚不清楚,但是说我与宁王生有一子真真是荒谬!在此之前,我根本没见过宁王!”
她知道,与宁王一事根本就是闵据杜撰的,这一定是闵梓南的意思。
“咱家相信长安君,可司徒内史与宁王谋反罪若坐实,长安君也会跟着受牵连,到时候这荒诞的谣言也会成为加罪于长安君的一把利刃。”夏仕白面露一丝忧忡。
灼染沉默。
夏仕白说的对,司徒胜谋反,她身为司徒氏名义上的女儿,自然会被连坐,到时谣言变成真,李聿只会相信她真的与宁王有染。
夏仕白看了一眼灼染,又叹一口气:“目前圣上已经下令彻查宁王与内史屯兵一事,长安君若发现他二人有可疑之处,可提前告知圣上,也好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灼染听罢,点头。
夏仕白是要她向李聿频繁不断的表忠心,避免将来受牵连。
其实在霍承篡权时,灼染就看出了宁王李修的野心,只是当时李聿突然出现,暂时扼制了他那份称帝野心。
所以当她得知宁王与司徒胜被参奏暗中屯兵谋反时,一点也不意外。
灼染被李聿冷落了三日之后,闵梓南却领着一群妃嫔来到了长安宫。
闵梓南一进来就是对她冷嘲热讽一通,说她只是一个笑话,一个替身。
“你父女俩私通宁王,干了那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还好意思说自己忠于圣上吗?你若识相,就以死谢罪吧,别叫圣上为难。”
闵梓南一袭华美盛装惬意的靠在软枕上,慢条斯理的开口,一脸的清高与傲慢。
左右两侧的妃嫔皆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透着幸灾乐祸。
“这也是圣上的意思吗?”灼染问。
“本宫协理后宫,有权处置一个不忠之人。”闵梓南双目凌狠,透尽严厉。
“我是圣上亲封的长安君,除了圣上,无人能处置我。”灼染不卑不亢。
“司徒灼染,你怕是忘记霍献容的下场了!霍献容因造反而被车裂,你与宁王勾结,宁王又暗里屯兵造反,你以为圣上还会护你吗?”
“我与宁王是清白的。”灼染强调。
“若清白,为何宁王府有人指证你与宁王勾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谁知道呢,或许那人被贵妃娘娘收买了。”灼染冷笑。
“你放肆!”闵梓南气急败坏,扬手朝灼染扇来。
“朕的长安君,岂是你想打就能打的?”
李聿逆着光站在殿外,制止了闵梓南。
“陛下万福金安!!”
众妃嫔花容失色,立即收敛了眼底的得意,跪倒一大片。
闵梓南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垂下手,对李聿行了跪礼。
李聿负手,一袭黑色冠袍翩身而入,伸手扶起了脚下的灼染,看她时,那张清凌凌的俊脸顿时转变的温情脉脉,声音绵柔如醇香的温酒,让人心醉:“长安君赤诚可贵,忠心耿耿,朕不准任何人污蔑她。”
大手的力度微微一紧,每根指缝都充斥着他对她坚定不移的信任。
灼染抬头看着李聿,心中的委屈被他方才那番话清除的荡然无存,百感交集中,她泪涟轻洒。
她怎么也没想到,李聿会义无反顾的相信她,站在她这一边。
李聿握住她的手,将她拉近几分。
闵梓南哀怨的看着李聿,尽量平心静气:“倒不是嫔妾污蔑她,嫔妾兄长彻查宁王时,有宁王府的仆人已向兄长招供,断不会空穴来风。”
“朕已查了,那仆人之言为虚假编纂,实不可信。”李聿容色紧绷,直接反驳闵梓南。
闵梓南咬唇不语,心中却是极其的不甘。
“那仆人胡言乱语,朕已命你兄长将其杖毙,你若胡言乱语,你兄长又该如何处置?”
李聿声音虽然温和,却不怒自威,咄咄逼人,众妃嫔听的惊出一身冷汗。
“陛下…嫔妾知错,不该胡言乱语,请陛下责罚。”闵梓南心中膨胀了一肚子的委屈,眼泪簌簌而落。
为了司徒氏这个贱人,他第一次当着妃嫔的面如此严厉的训斥她!
不过是一个残花败柳贱妇,为何就值得他这般袒护?
闵梓南想到此,对司徒灼染更是恨之入骨。
李聿伸手将闵梓南扶起来,道:“你身为贵妃,又协理六宫之事,更应该谨言慎行,万不可以讹传讹,先回去吧,朕午时去看你。”
说时,拿着帕子为她擦拭一番眼泪,瞬时擦去了闵梓南心起的怨念。
“是,嫔妾告退。”
闵梓南吸吸鼻子,微微一笑,福身退离。
而后嫔妃们也跟着陆续离开。
丽妃裴然还想黏一黏李聿,可却被自己的贴身宫女春茵劝住。
裴然嘟着嘴巴,最终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聿郎,谢谢你相信我。”灼染感动的泪如雨下,两只手圈住他的腰,娇软的声音带着颤抖。
李聿将手臂抬起,为她扶正发髻上的玉簪花,随即修长如竹的手挑起她的下巴,凝视:“为了护长意周全,你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为夫岂会听信旁人挑唆质疑你的忠诚?你如何,为夫心知肚明。”
灼染玉容漾着幸福甜美的笑,踮着脚尖,亲一下他的下颚处,又眼巴巴的看着他,问:“你这几日不来看我,我以为你生气了,不相信我。”
李聿坐于案前的蒲团上,将她拽入怀中躺着,宠溺的在她鼻尖上轻点一下:“我何尝不想过来?偏还要去应付那乱嚼舌根中伤于你的小人,染儿卿卿就爱多想,该拿卿卿如何是好呢?”
温柔的声音令人浑身酥软。
说时,还不忘在她脸颊上亲一下。
灼染一阵晕眩,勾着他的脖子,也学着他那无奈的口吻:“我的聿郎,我该拿你如何是好呀,一会儿冷又一会儿热的,每次都把我的心搅的七上八下。”
“哪里就七上八下了?为夫咬开瞧瞧。”李聿埋首吮吻,弄的她一痒,便花枝乱颤的笑了起来,嬉闹缠欢声回荡在长安宫内,瞬时融化了连日来的冷寂。
李聿午时去了闵梓南那里,临走时说晚上来看她。
为此,她吩咐膳房提前准备了一些清淡可口的膳食,等着李聿前来与她一起进膳。
一直到戌时,夏仕白才差田让过来告知灼染,李聿去了裴然的关雎宫。
夏仕白说李聿本来要来长安宫的,半路上却遇见了裴然,裴然在御花园跳舞吸引了一堆蝴蝶围绕,同时也吸引了李聿的目光。
灼染听罢,笑了笑,只说丽妃天真可爱,能让圣上开心便是再好不过的。
“咱家当时也在场,丽妃浑身那叫一个香啊,估计泡了老长时间。但是能引蝴蝶就很玄乎,定是有什么秘方。”夏仕白笑着建议:“长安君,你若想要,咱家可以去帮你弄来那份引蝶秘方。”
“不了,还是留着给丽妃自己用吧,我要照顾殿下,用不上。”灼染婉拒。
待夏仕白走后,灼染看着一大桌子热气腾腾的膳食,却没胃口,命连翘撤掉了一大半,分别赏给了长安宫的宫人。
二日一早,灼染有些头痛,哺喂了长意之后又昏昏沉沉的躺回了榻上。
徐寿海拿着司徒家族的拜帖禀告灼染,内史夫人有急事要见她。
内史夫人便是司徒胜的正妻关氏。
之前找过她几次,她都推辞了,这一次,她决定和关氏见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