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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灯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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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翘揣摩不透,但是她有一个直觉,圣上不喜欢长安君写给他的情诗红笺。

    “陛下,信笺的确为长安君所写,奴婢不敢欺言。”

    连翘谨小慎微的开口。

    只听李聿缓缓道:“连翘,忠主之人不走歧路。”

    连翘闻言,心理防线彻底崩溃,顿时恍然明白,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

    以往她与紫苏都是去望夷宫向圣上复命的,而今她为了帮助长安君司徒灼染送信笺,居然破例来了关雎宫,在圣上看来,她来关雎宫就是在走歧路,她拿着长安君写的情诗跑来这里不是复命,而是帮长安君夺宠。

    连翘越想越是后怕,吓的后背冷汗直流,她不停的磕头谢罪:“奴婢该死,请陛下责罚!”

    李聿并没有惩罚连翘,只说了下不为例便挥退了她,连翘有些过意不去,想将焚烧信笺之事交代出来,可是脑海中想起了灼染握着她手的亲切模样,她将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

    从关雎宫回到长安宫后,已经快到子时了。灼染还没睡,就等着连翘回来。

    连翘并没有将关雎宫那边的情况告诉灼染,只说她已经将信笺送到李聿手中了,劝灼染早些休息。

    灼染也没再多问,赏了她与紫苏一人三颗金瓜子便睡觉去了。

    二日是上元灯节,皇宫挂满了精致纷繁的彩灯,有万寿灯,丰收灯,五福灯,童子抱鱼灯等等,各种各样,种类甚多。

    灼染命人将长安宫点缀的亦是绮丽喜庆,她还亲自为长意做了一个月兔的灯笼,长意喜欢的很,两只手捧着灯笼,对着小兔子笑。

    灼染还从张让那里寻来了好些木头,给长意做了一个前后有靠的摇摆木马,让长意做在木马上,在将那小兔子挂在旁边,木马摇一下,小兔子也跟着晃一下,这时长意就会开心咯咯笑。

    未时,夏仕白过来传旨,允长安君与大皇子一同前往上林苑观灯。

    灼染挽了随云髻,戴上嵌红镶绿的闹蛾扑花冠,穿了一身莲青色海棠纹蔽膝大袖深衣,端庄娴雅,媚而不俗。

    灼染抱着带着虎头铃铛帽的长意坐上软轿,穿过日精门和月华门,便是重玄门。宫门外仪仗恢宏,随行仪仗队伍犹如长龙,宫道两旁则是护驾的带刀骑卫。文臣武将骑马驾车簇拥着天子玉辂,即刻出发去上林苑。

    灼染下了轿,由宫人的指引坐上了雕刻有宝相花纹的天子玉辂。

    在她被宣召去上林苑时,她就想起了尔雅,尔雅是划船能手,不知道这一次能不能被选上一同随行。

    她很想带着尔雅一起去。

    上次尔雅因毒簪事件做伪证帮助她,避免了李聿对她的猜忌。她感激尔雅,一直记着尔雅的好,可是她和尔雅又不能走的太近,稍一亲近,她怕李聿怀疑尔雅当初证言的真实性。还有那魏嫱必是也要横插一脚,到时候魏嫱很可能会以尔雅与她关系好包庇她为由来煽风点火。

    所以她只能暗中派人给她送了一些金锞子和吃穿用品,可尔雅却不收,均被一一退回了。现在看来,她只觉得尔雅比她还要谨慎。

    灼染想时,已经抱着长意上了玉辂。玉辂内部宽敞布置精雅,像极了宫内的暖阁,可容纳十余人。

    李聿坐于正中,两侧则是坐着妃嫔。灼染一直垂眸,不曾抬头细瞧有哪些妃嫔,只毕恭毕敬的要对李聿行跪礼,李聿却先一步开口命她将长意抱过去。

    灼染照做,将长意递给他,之后便规规矩矩的立在他身后。

    车栊外的景色一览无余,可以看见逶迤前行的出行盛况,以及沿途跪倒一大片的万民。他们犹如敬仰天神一样对着出巡仪仗队三叩九拜,还不停的高呼万岁。

    灼染宁愿相信李聿是一个掩藏的很好的暴君。因为他掩藏的好,所以与他相处这么久,她根本找不到他是暴君的证据,更何况这些被蒙蔽的万民?

    “哇,殿下好可爱呀!肉嘟嘟的,真想亲一口呢!”

    略显稚气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灼染的思绪。

    灼染回过神,看见一个可爱秀丽的少女坐在李聿身侧,与李聿一起逗着长意。

    那少女身穿石榴色白梅团纹的束腰广袖长裙,外套绿色毛皮斗篷,头上带着精致的点翠腊梅嵌珠宝的花冠,那花冠的样式与昨日李聿送她的梅花花环一模一样,只是梅花花环易凋零枯萎,而点翠花冠艳泽芳菲,将永远盛开。

    灼染也猜的出来,这少女便是新册封的丽妃。

    这么天真烂漫的女子,自然得宠着。

    “聿郎,我也想抱抱他,可以嘛?”裴然越看越爱,央求着李聿。

    李聿笑着将长意递给她,将她揽着:“能抱的动么?”

    “能呀,他好软呀,聿郎快看,他对我笑呢!”裴然亲了长意一口。

    长意却皱着小眉头别开脸,朝身后的灼染看去,然后就开始吭唧要灼染抱抱。

    灼染便拿起手中那月兔给他瞧,他咯咯笑了,朝灼染伸手。

    “啊嘛……”

    裴然转身,看了看灼染,便伸手将灼染手中的月兔灯笼夺了去:“喽,殿下最喜爱的啊嘛月兔,拿去玩。”

    “妹妹刚进宫,还不知道殿下的脾性,殿下这是想要长安君抱,妹妹肯定抱的他不舒服呢。”闵梓南语气虽然温和,言语中却透着对裴然的嘲讽。

    裴然自然也能听的出来,反倒笑了笑:“南姐姐所言极是,然儿又不是奶母,又没生过孩子,哪懂得抱孩子呀,但是,然儿想天天抱着殿下,看见他,心都要化了。”

    闵梓南看了看灼染,漂亮的唇形勾起一抹冷笑:“那今后妹妹可要多请教长安君,这整个后宫,唯有长安君生养过孩子,她自然懂得多。多请教一番,也就有经验了。”

    灼染知道,闵梓南就是故意引裴然说出这番话的,只要逮着机会,闵梓南时刻都不忘踩一脚她。

    裴然好奇的看着灼染,问灼染:“长安君,你的孩子呢?是跟你夫君在宫外吗,今日上元灯节,也不回家团聚吗?”

    灼染答:“回娘娘的话,奴婢的孩子与夫君都已不在人世,奴婢在宫外已无牵挂之人。”

    裴然听罢,点点头,带着一丝同情看着灼染。

    这时贤妃窦清窈温和的插了一句嘴:“殿下有长安君照料,就不劳妹妹费心了,妹妹可与陛下再生一个,到时候让妹妹抱个够,不像姐姐们,一个个的肚子都不争气,妹妹可一定要加把劲,多为陛下开枝散叶。”

    说时,看一眼李聿。

    李聿握了握裴然的手,看着窦清窈,柔缓道:“然儿年小,你们当姐姐的应做表率。”

    “嫔妾倒想为妹妹做表率,可事关生儿育女,嫔妾一个人又如何做得?”

    窦清窈哀怨的看着李聿。

    德妃颜冉手拿帕子掩嘴轻笑,心道,这窦清窈就差没跪在地上求圣上临幸她了。

    “永昌四年,朕与你本该有一子,你那时年小,总爱贪玩,有孕在身却浑然不知,后来不但没能保住那个孩子,也致你身体亏损严重,为今之计,需调养好身体。”

    李聿那双幽冷的深瞳令人骤然心颤。

    窦清窈应了声是,不敢再多言,微微揪绞丝帕,心中各种憋屈。

    这时,李聿命灼染将长意抱了去,并赐座。

    灼染抱过长意安静的坐在那里,只垂着眸看着长意手中的月兔。

    耳边不时传来裴然的笑声,裴然一口一个聿郎的叫着,灼染只觉得有些刺耳。

    夜晚的上林苑张灯结彩,热闹非凡,皇帝忙着与节度使以及大臣宫眷们观看元宵舞灯会,灼染没去,以长意要吃奶为由推诿了。

    反正那么多人,少她一个,李聿也察觉不到。

    便与长意去了下榻的储元宫登高眺望。

    到了夜晚,站在储元宫的楼台上,可以看见一片的明耀辉煌,花灯如昼。

    还有漫天的烟火在空中绽放,流光溢彩,绚烂多态。储元宫的歇山顶上挂着各种各样的彩灯,有葫芦形状的,蛟龙状的,鲤鱼和嫦娥奔月形状的,叫人看的眼花缭乱。

    长意瞧瞧这个望望那个,又看了看自己怀里抱着的月兔灯笼,嘻嘻笑了。

    灼染看着不远去的昆明池,只见炫彩的灯船上,美妙轻音传来,配合款动袅袅的舞姿,更是叫人耳目一新。

    也不知尔雅有没有在那划船泛舟的行列之中。

    待长意睡着之后,灼染也有些困倦,便躺在那里闭目养神了起来。

    福香和瑞枝她们都跑去放河灯了,还问她去不去。

    灼染兴致不高,眼皮沉沉,挥手叫她们只管去。

    这一睡,便是天亮。

    她睁眼,瞧着怀里的长意正看着她。他那双眼睛灵动至极,就跟会说话一样。

    灼染心头一暖,将长意又抱紧了几分。

    长意奶声奶气的哼了一声,笑的可开心了。

    这时窦清窈居然带着几位妃嫔来了储元宫,说是来看长意,其实想来看看皇帝在不在此。

    没有看见皇帝,她们也没心情耗着,各自送了长意一些小礼物便借口要离开。

    临走时,窦清窈问灼染:“长安君不是很有手段吗?圣上呢?怎么没来过夜啊?”

    “娘娘也知道,圣上忙。”灼染淡淡的答。

    “是啊,正忙着与丽妃颠鸾倒凤呢!毕竟人家丽妃天真可爱,青涩无邪,岂是一个奶母能比得了的?”颜冉走了过来帮腔。

    灼染不语,不喜与她们逞口舌之快,全当做没听见,

    窦颜二妃见她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顿觉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好没意思,便离开了。

    待二人走后,福香才过来告诉灼染,昨晚舞灯会结束后,李聿带着丽妃与魏婕妤宿在了承欢宫。

    灼染吃一口浮元子,只说圣上可真厉害。

    福香和瑞枝也哈哈大笑。

    灼染也跟着笑。

    “可不是嘛,圣上真是龙精虎猛啊,难怪每次临幸长安君都……”

    瑞枝察觉灼染眼眶有晶莹闪烁,她立即用胳膊肘捅了捅福香。

    福香顿时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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