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不适
灼染至诚至恳的跪在地上叩首谢恩,心生雀跃。她知道,因她修补冠服有功,李聿解了她的禁足,并且还允她随同大皇子一起赴皇家盛宴。
夏仕白更是笑逐颜开,对着灼染又是一通赞不绝口:“司徒大人真是心灵手巧啊,咱家告知圣上后,圣上对大人尤为赏识,当即命咱家传口谕,要接大人去明光宫赴宴呢!”
原来李聿换上冠服后并未曾发现修补痕迹,且还身袭此服举行了元日祭祀和群臣朝拜之礼,丝毫未损帝王威仪,夏仕白又见李聿龙颜甚慰,便在朝会之后告知了冠服遭毁以及灼染用那精湛绣工巧妙应急的实情。
其实夏仕白并不想说出这些真相,毕竟也是他的疏漏,可他不说,那连翘与紫苏岂是省油的灯?灼染这边的日常活动都被她二人尽收眼底,并事无巨细的暗中禀告给了李聿,自然也会提及冠服破毁之事,为了避免担上瞒报之罪,夏仕白先一步主动向李聿禀明。而况这司徒氏慧心手巧,又善于智谋,将来在这宫里必定大有作为,他自然要趁着龙颜大悦时替她美言几句,为其复宠推波助澜一把。
灼染微笑礼谦后,被连翘与紫苏扶坐在妆台旁开始梳妆打扮。
“不可浓艳,要清素些。”灼染坐在菱花铜镜前,又让紫苏将那御赐的三纹鱼镶边的紫色曲裾官服拿来穿上,一头乌密的长发向后梳拢,结成简便的椎髻,虽略施薄粉,却更添清丽温婉。
灼染抱着长意,领着长安宫的一行宫人前赴明光宫。明光宫内蟠龙绕柱,御香缥缈,所到之处无不透着富丽庄严,只见锦簇花团,镶金刻玉,辉煌而明耀。
李聿居中坐于龙案旁,纁裳玄衣,十二旒冕冠,至高无上,如世间顶礼膜拜的神祇,透着当权者的威慑力。各宫妃嫔为帝王左右侧跽坐,依次入列的群臣则是下方案前左右跽坐。
灼染抱着长意被安排坐于下方群臣之列的首位,与三公九卿相并。其实她一直认为她能坐于首位,是沾了长意的光。长意是皇长子,又刚获封万户侯,自然有资格坐于此处。
她的对面是头戴进贤冠的丞相窦沐以及武安君闵据,武安君的旁边则是同样冠服的荣国公霍承,三人中,武安君闵据英姿勃发,面容极为俊朗,眉间与闵梓南颇有几分相似,而窦沐与霍承则是蓄着美髯,形貌儒雅,自有一番风骨。灼染的身侧为太尉刘昭,依次便是御史大夫蒋崇齐,再依次就是九卿廷尉裴子霁,以及她名义上的父亲司徒胜等等。这些重臣都朝她看过来,略带不满。
司徒胜见灼染如此受器重,握着酒樽思量一番后,不安的面上又露着一丝喜色。
他现在是灼染的父亲,灼染若能步步高升,他自然也跟着沾光。看来以后要多和她培养一下父女之情才是。
灼染虽被这些异样的目光包围,却面色恬静,从容不迫,她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无非就是觉得她盖过了三公九卿的风头。
她抱着长意端坐于席前,亦不会到处乱瞟,只安安静静的守着长意,其余一概不问。
只是眼角余光察觉李聿在看她。
其实也并非看她吧,主要是看长意。
后来仙音妙曲响于宫殿,姿态袅袅的舞姬如蝶蹁跹而至,飘然如仙,灵动婀娜的跳着柔软轻快的甩袖折腰舞,这时,妩媚妖娆般的两名美姬轻盈踏鼓,甩起了长绸飞天舞,博得李聿朗声叫好。群臣们便紧跟着一致拍手称赞。
席间,怀里的长意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着,因看的眼花缭乱出现了视觉疲劳,便收回视线,用小手揉了揉眼睛,继续埋在灼染怀中,奶萌萌的说着咿噢咿噢的婴语。
灼染亦收回视线,伸手挠了挠他的手心,他咯咯笑了一下,一下子抓住灼染的手指。
旁边的太尉刘昭见状,温和笑称大殿下可真机灵。
灼染话赶话的附和着:“可不是嘛,殿下反应可灵敏啦,总是叫人猝不及防,就是有一头,认生。”
“所言极是啊,昨儿个除夕夜宴,一直躺在圣上怀里哭呢,圣上怎么都哄不好他。今儿有大人陪同,倒是开心不少。”
“是嘛,哈哈。”灼染没想到太尉一旦聊起来几乎没完,又无意间发现李聿朝这边看过来,她便敷衍了事的应着。
狗皇帝真的奇怪,那么好看的折腰舞不看,老监视她做什么?
“哎,殿下是个重感情的,谁跟他亲,他就跟谁熟。”
灼染嗯嗯两声,便没再言语了。
此时一曲已舞罢,那两位美丽如仙灵般的红绸绿裙女子领着舞姬们跪拜祝贺,说着吾皇福寿康宁,佑民万世的祝语。
之后二位绝色佳人同时跳下大鼓,跪在地上,又一番叩首。
“嫔妾献丑了!”一红一绿,灵动妩媚,更添春色。
“爱妃此舞甚美,何来献丑一说?快快平身,且随朕同饮。”李聿离席,兴致极佳的走近,扶起其中一位红裙女子,之后又看了看另一位绿裙女子,皆是满眼温柔。
那红裙佳人起身,握着李聿的手,露着可爱黏人的娇憨姿态。
原来是贵妃闵梓南。
闵梓南后面的绿裙佳人是魏嫱魏婕妤。
红花配绿叶,绿叶衬红花,看来魏嫱甘愿做那衬托闵贵妃的绿叶了。
灼染心知魏嫱成了闵梓南复宠的棋子。并且大有利用她继续固宠的趋势。
随即李聿搂着闵梓南,握了握魏婕妤的手,道:“赏魏婕妤千金,赐玉牌。”
“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万岁!”魏嫱宠辱不惊的跪在李聿脚下。
随即夏仕白端来一千金,与一块缕雕龙头令牌。
那令牌瞧着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灼染细一想,方才想起曾经司徒云旎也得过此牌,是为望夷宫出入令牌,有了这块令牌,可越过宣召流程,随时都能去望夷宫伴驾。
灼染的心有一丁点的不适,很快,那份不适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