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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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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灼染怯弱的抬眸,看着不怒自威的李聿。

    水滢滢的乌眸中带着满满的期许,扫走了李聿眼底些许凄迷的沉郁。

    “包裹呈上来,拿给朕瞧瞧。”李聿并未曾回答她,而是命令。

    灼染乖乖照做,将那装满了五颜六色绣线和布料的包裹拿起,双手捧放在了案上。

    “这为何物?”当灼染欲要退离,准备跪回地上时,李聿叫住了她。

    灼染看向他指着的那一团白绒绒,便跽跪于案旁,答:“这是长毛绒,这是白棉,长毛绒留做小老虎的胡须,白棉是缝在鞋履内,天冷时穿的甚是暖和。”

    李聿不语,又翻出一些金线铃铛以及几颗珠子。

    灼染很是上道,指着各种细物一一说了这些用途:“珠子点睛,黑络子做眼,红线是专门留作缝制鞋面,还有这铃铛,可当装饰物缝挂在嘴巴上,也可缝在鞋帮处,奴婢多买了好些,想再给殿下做一顶虎头帽,到时候铃铛挂在帽子上,殿下一直摇头晃脑的,真真是可爱极了……”

    灼染想着那样的画面,不由笑出声,随即又滔滔不绝的讲着,讲的可认真了,柔柔的声音,冷静而绵缓,在这深秋的夜,宛如一道夹裹着无尽暖意的和煦春风,徐徐吹入长安宫的各个角落,夏仕白听的都觉得温暖的很。

    夏仕白偷瞄一眼坐于正中的李聿,见李聿看着灼染,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却又极具潋滟的笑意。

    灼染被他这样盯着,白皙的脸颊透着醉酒的晕红,立马低下了头,中规中矩的跪着。

    “朕允你裁做,但是,需在朕的监督下完成。”他温和的道。

    灼染听罢,两手撑地,磕头:“奴婢遵命。”

    夏仕白一挥手,遣退了跪在地上的一大片宫人,而后自己也识趣的离开了。

    长安宫内多是圣上的眼线,哪能让圣上亲力亲为的监督啊,圣上这是找了这个借口想与小司徒氏单独相处呢。

    夏仕白低着头,退离的步伐又加快了些许。

    殿内只剩下灼染与李聿。

    李聿身上散发的花木沉香萦绕周身,夹杂着一丝辛烈的清凉和薄荷的冷蜜气息,透入肌髓,只将灼染的脸熏的红扑扑,像是红苹果一样。

    “那,奴婢可以先将,将小老虎的轮廓绣出来……”灼染不敢去看李聿,拿着针线,开始忙活起来。

    “嗯。”李聿看着她的挥针走线的动作,骨节分明的手扶着额头,找一个惬意的姿势支撑着。

    他高洁优雅的伏在案旁,默默看着她绣出的那一双黑色眼睛,又看着她将两颗晶透的珠子镶于那黑眼睛上,顿觉有了画龙点睛的神韵。

    “你怎会做这些?谁教你的?”李聿突然开口问她。

    “是我阿娘……不,是奴婢的阿娘,她总嫌弃奴婢笨,说奴婢无德言容功之资,亦无勤俭持家之智,奴婢的阿娘教了好多,缝纫刺绣,织布烹饪,奴婢就只学会了绣些花样和做些简单的吃食,让陛下见笑了。”

    灼染有些窘迫,秀脸更加通红了。

    “会做些什么吃食?”李聿随手给她递了一缕绣线。

    “会熬粥,还有炒鸡蛋,和做鸡蛋汤,对了,还有烤红薯,奴婢烤的红薯可好吃了。”

    李聿默默的听着,眉目柔雅如玉:“朕以前也吃过,的确美味。”

    “是吧,尤其是那种蜜薯,咬在嘴里,可甜啦!”灼染说时,舔一下嘴唇。

    “真真是个小馋猫。”

    “奴婢一饿狠了,什么都馋,不挑食。”

    李聿没做声了。

    等镶好了那珠子,灼染又拿给李聿看:“陛下……可以吗?”

    “勉强……还算可以。”李聿看了看,道。

    “能入陛下的眼,奴婢甚是开心。”灼染笑的甜美,酿醉人心,比那御花园馥郁芬芳姹紫嫣红的花儿还要美不胜收。

    李聿不由伸手,手背贴在她的脸上,轻轻的划触。

    “陛下……”灼染柔柔的唤了一声。

    蓦地,李聿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搂着,淡淡的乳香带着甜美气息钻入他的四肢百骸,大手更是着力几分,似要将她揉入骨髓,下巴抵着她的额头处,倾尽温柔,深刻而霸道。

    灼染下意识的圈住他遒劲的腰身,像是攀上了绵延的高山,小脸埋在怀中,看着他,他的眼睛里,点点迷离聚拢,在铜灯的照映下,似有一缕缱绻在墨瞳中摇曳。

    灼染秋波潋滟的乌眸装满一池的春情,看着他那张太过英俊耀眼的脸,试探般的一点点的挨近。

    “别动,就让朕搂你片刻。”李聿声音低哑,捉住那只在他腰间游移挑逗的纤手。

    灼染老实了下来,乖乖的任由他搂着,贴再他的胸膛处,聆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还有那硌的她极为不适的某处……

    绕是如此,李聿除了紧紧抱着她,并没有要深入交流的打算。

    躺着躺着,灼染在他怀里打了一个哈欠,都快要睡着了。

    过了好久,李聿松开了她,眼底的迷离早已经不见,浑身上下冷的像是被寒冰浸透一样,起身离案,如巍峨冰山,孤高的让人难以亲近。

    迷迷瞪瞪的灼染顿时清醒,跪在那里,低头看着那绣了一半的虎面。

    她知道,李聿嫌弃她,今后也很难在临幸她,最多就是把她看做另一个人搂抱片刻,以此来故作深情的思念一番。

    “裴充容所言,可是真的?朕不问你,你是不打算说了?”

    李聿看着跪在脚下的灼染,居高临下的质问。

    灼染头皮一紧。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方才还跟她如同拉家常一样说着话,又是搂又是抱的,这一起身立马翻了脸,又开始兴师问罪了。

    她还以为他把这件事忘记了。

    “……是奴婢打晕了充容娘娘,那日充容娘娘与已故的司徒才人起了争执,之后娘娘便跑去宜春宫的浴房里,拿那些洗漱物品发泄一通,司徒才人是奴婢长姐,奴婢的确偏了心,便出面制止,哪知却不小心失手打晕了娘娘,是奴婢该死……”

    灼染小心翼翼的解释,隐去了拿裴充容的簪子刺伤司徒云旎的那些事实。

    “罢了,既知道该死,以后别再去做了。”

    李聿负手,头也不回的离开长安宫。似乎他并不打算治她的罪,而是想要一个合理的解释。

    意识到这些,灼染紧绷的神色一下得以放松,收拾一番,便去偏殿休息了,期间又奶了饿醒的长意。

    二日,瑞枝告诉灼染,汪延被调离了长安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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