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门外响起脚步声,高大的一座身影出现在房中,是乌卢的单于达胥。
他高得似座人山,明明不到三十岁,倒留着乌青的胡须。他挥手斥退婢女,笑吟吟走向温夏。
温夏从案前起身,退避到火炉前,以炉火相隔。
“单于深夜来本宫屋中,这就是你要我大盛奉上半国的礼数?”
达胥席地坐在案前兽皮毯上,“啧”一声,用大盛的语言讲:“昨天就没看够你,好不容易我妹妹不在,皇后娘娘让我看个够吧。”
对方视线毫不遮掩的灼热,身处敌营,温夏心中不怕是假的,可她明白不能失了大盛皇后的气焰,哪怕她如今已经不算是皇后了。
达胥想要戚延奉上城池,势必是不敢动她的,今日他听闻服侍她的婢女说她的身体会绽放出花,午时便兴冲冲跑来,被他妹妹达珠斥走。
达胥喉结滚动,嗓音浑厚粗犷:“过来。”
温夏害怕到紧捏着袖中的衣摆,脸上却不愿露怯,她斥责:“单于一国之主,竟是不守诺言?”
达胥嗤笑,起身朝温夏走来:“一国之主首先是男人,我不觉得我喜欢皇后有什么矛盾的地方。婢女都说你的身体胜过草原上最漂亮的蓝瑙河,让我看看。”
他似山般高大的身躯罩下。
温夏无处可躲,连发间的珠钗也早被收走,屋中没有寻死的武器。肩头一凉,她失声大喊:“你住手!你这样对我,大盛是不会同你议和的!”
“大兄!”疾驰而来的达珠一掌劈开达胥,将温夏挡在身后。
温夏强忍着眼眶里的湿热,发抖的手指拉过衣襟。
达胥意犹未尽,灼灼双目罩在达珠背后那只冒出的脑袋上。
“你正好没有嫂嫂,我想让她当你嫂嫂。”他急喘着气,喝道:“不要他盛皇献上城池了,老子自己打!”
达珠虽很年轻,却十分稳重,对待达胥也没有惧意,敢冲这个亲兄发脾气:“大兄忘了阿爹怎么死的?盛国的先皇阴险狡诈,将我们赶退到小小的琊原,我们乌卢受了二十年的罪!”
“如今好不容易能拿下他们半国,你不想要?你不想当最大的王?”
达胥到底还是沉住了气,但仍灼灼盯着温夏:“若她男人不答应?”
“盛皇如果不同意,那大兄想怎么处置她,我都管不着。”
达胥盯着温夏许久,才不情不愿走出去。
温夏一直都冷冷望着他们兄妹,可终究还是对达珠说了声谢,在他人的国土中,不欲带着刺。
达珠道:“皇后也不必谢我,你应该好好想想你在盛皇心中的分量,若他舍不得权势江山,那我也不会再帮你拦着我大兄。我两任嫂嫂都死在难产中,保不了你这么娇弱的身子能活几年。”
“你还有七日可以祈祷盛皇能赎你回去。”达珠转身离开了房中。
七日。
温夏怔怔望着发红的手腕,洗了滴水的长巾对镜擦拭脖颈,衣襟已经被撕破,她肩膀处也留下指甲划过的一点伤。
眼泪落下,温夏却不敢哭,用尽了力气把被碰到的肌肤擦干净。
走回床榻,她已浑身虚软,他们不知是在哪里下了药,让她根本拿不出力气逃跑,明明房中那浓烈的熏香她都已经灭掉了。
七日。
温夏闭上眼,她似乎了解一些戚延的性格,他不会拿江山来赎她。
七日只是他给出的期限,他的个性,应该会带着他那骄傲的一身武艺暗中来救她。
然后杀出乌卢,回大盛召集兵马攻打乌卢。
他就不是被威胁的性子,根本不容许有人欺负到他头上。
一日过去,温夏没有等到戚延,也未见异动。
她能走到房门外,一排排四方木屋,各处都守着兵,飞一只鸟都能看清。戚延如何能来?
第二日又这般过去。
第三日,第四日。
达胥又来到她屋中,摆着烤羊与烈酒,让她服侍他用膳。
温夏移开目光:“我是大盛的皇后,不是奴婢。”
达胥也不恼,呷着酒看她:“还有三日。四日我都忍了,三日还忍不得?”
他已经很笃定戚延不会来赎她了。
温夏却说不清为什么会有一种信戚延必定能来的感觉。
他虽混蛋,但他自小就维护属于他的一切,觉不让人好过。
温夏暗暗算着时日。
第五日,夜幕黯淡,戚延还是没能出现。
温夏守在檐下,直到望见漆黑暮色笼罩整片天幕,夜空掀起狂啸的烈风,才扶着墙壁慢吞吞回到房中,她还是浑身没有力气。
她屏退了婢女,合衣上榻,这些时日都只敢合衣而眠。
今夜北风肆虐,呼啸的风声似鬼魅嚎叫,响彻这万籁俱寂的暗夜。
温夏眼睁睁望着空旷的房间,没有睡意,睁着发沉的眼皮一直瞧着虚空,竟恍惚瞧出一点幻觉来。
她瞧见像往常一般身穿一身玄色黑袍的戚延立在她床前,挺拔卓立,高大的身影居高临下。
他俯下身,眼眶竟泛了红,伸手来抱她。
温夏愕然紧望去,直到滚烫的手臂触碰在她身上,她才颤颤地启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