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他倒在雪地中,那狐狸倒在他背上。
…
雪夜孤冷清寂。
即便已经盖了被褥,温夏还是无法取暖,泡过热水的双脚又变凉了。
她蜷在被子里,紧紧环住双臂。
屋外响起霍止舟清润的声音。
“夏夏,还不曾睡着?”
温夏不欲让霍止舟担心,张了张唇,并未回答,只当已经睡着了。
只是房门外又传来两声敲门声,而后霍止舟道:“让哥哥进来可好?”
“四……”
霍止舟已经推门站到门口。
冷风卷裹着霜雪的清冽灌入屋内,温夏裹着被子坐起身。
“四哥哥,我能睡着。”
“你在宫里便手脚冰凉,锦雁说你夜间枕着汤妪睡,脚下也要汤妪捂脚。”霍止舟半阖上门,用矮凳抵着,他回过身:“我为你把脚捂热,可好?”
温夏摇头。
霍止舟停到床前:“夏夏,哥哥只是为你捂脚。若你睡不好,在这山中染病,恐怕我们没有草药医治。”
温夏垂下眼睫,也明白轻重缓急,她的确是睡不好,又何必再逞强呢。
不让霍止舟与她过多亲密,难道是还记着戚延么?
也许只是因为她骨子里的礼教。
即便要与心仪之人亲近,也不愿被第三人看去,尤其此人还是她从前的丈夫。
是啊,她若不对戚延冷脸相待,怎么驱走他?
她已经决心好不再回去了,哪怕是太后来劝她,也都不会再回去了。
她不愿再信戚延,不愿再做他的皇后。
漆黑的房中看不见彼此身影,温夏只听到近在床前的嗓音。
“不必担心,明日我看能不能猎一些动物,给你做个能取暖的东西。”
“四哥哥……”温夏于心有愧。
都是因她娇气,根本过不惯眼下这几日的生活,若她能粗糙一些也犯不着让霍止舟这般为她折腾了。
床沿微微下陷,温夏一双脚被霍止舟手掌握住。
他掌心的温热隔着薄袜传进她冰凉的脚心。
霍止舟竟将她双脚塞进了他胸膛捂着。
温夏想抽出脚,他紧按在怀中:“无事。”
温夏脸颊滚烫:“……他还在。”
霍止舟微顿,嗓音低沉:“夏夏,你有了太后的废后诏书,已经不是盛皇的皇后了。若你与我分出彼此,他更会认定你是心中有他,你还想同他回去?”
温夏摇头。
双脚一点点被他滚烫的胸膛捂热,温夏没再觉得冷了。她对霍止舟是多年的信任,不会像如今防备戚延那样戒备他。身子热了,很快便涌来了困意,温夏阖上了发沉的眼睫。
霍止舟不曾离去,珍惜这难得的时光。
直到温夏均匀的呼吸声传来,他才很轻地放下她双脚,为她盖好被褥。
起身的瞬间,怀中一片冰凉,怅然若失的感觉萦绕着他。
霍止舟握了握拳,似下着决心,转身,动作很轻地侧卧到床榻上。
他轻轻握住温夏被子里的手。
大掌温柔包住她细腻的手。
睡梦中的温夏寻着这滚烫的来处,侧过身揽在他腰际。
温香满怀。
霍止舟收紧手臂,不愿再离去。
闭上眼,他亲吻温夏额头,轻拥着她柔软细腰不再放手。
他已非善类。
绝不会让好不容易争取到的再落入他人之手。
……
狂风肆意吹了一夜。
熹微的天光自东方照落大地。
皑皑雪地间,鲜血染红了一地洁白。
戚延躺在这滩血迹中,痉挛地松动僵硬的手指,终于醒了过来。
背上很沉,他下意识转身钳去,才见是只狐狸,也才反应起昨夜之事。
他竟然晕倒在雪地里了,恐怕是因为体力不支加上失血严重。
身下白雪都被鲜血染红,戚延检查一番,应该都是那狐狸的血。
他浑身冻得发僵,紧望着眼前的草屋,眸底冰雪般的寒才逐渐化开。
戚延轻轻抿起薄唇笑了,拖起那狐狸就往灶房去。
只是如今实在乏力,喉间也一片灼痛,恐是昨夜在雪地中冻了半宿,感染了风寒。
戚延忍不住想咳,但怕咳嗽声将温夏吵醒,强行吸气吐气,压下了咳嗽。
他迫不及待想把这只狐狸皮弄下来,肉给温夏烤了吃,皮毛给温夏做两张毯子。
顾不得去处理身上伤口,戚延回到灶房升火。
他做这些没霍止舟娴熟,昨日见那人颇为熟练,他试了两次才架好柴火,往锅中烧上水。
等温夏醒来,一睁眼便能喝到骨头汤了。
戚延抿起薄唇,走向温夏的房间,想在门口看一眼。
房门留着缝隙,被矮凳抵着,戚延轻轻推开门缝。
可他赫然眯起深眸,错愕地望着床上相拥的两人,满是伤口的大掌死死紧握。
那是霍止舟,那是温夏。
为什么?
她是他的妻子!
霍止舟已经醒来,怀中揽着温夏,一动不动,只一双漂亮的眼睛淡淡睨向戚延,与戚延视线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