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三十九响
书有载录，亦有传闻。
西方夷狄有妖，可承千斤重，有以一当千之实，为象妖；魅惑君主，掌朝政，祸国殃民，此妖出，灾难起，为狐妖
北鞑以北，北陆边界，为雪山之巅，披衣似雪的豹为神豹，雪山之主，亦是他们的守护神灵。他们口口相传豹灵的故事与传说，正如信仰雪山般虔诚，认豹灵转世之子豹主的统治。
回府后，姬昭来到书房挑一盏灯，他将记载关乎妖类的书籍甄选出，放于书桌上翻阅。
他书房藏书不少，却多关乎政治，怎也不及皇宫中藏书之阁。其中提及妖类笔迹寥寥，多的也只是百姓的民间传闻，也只谈及只言片语。
姬昭注意到，这些传闻多来自于边境。
他曾带军在边境驻扎征战数年，虽也对此略有耳闻，却未曾真正放在心上。
若非亲眼所见，又怎会如此笃信，想到这些。
不同书籍中的只言片语有相似有重合，过于离奇的传闻被他筛选出去，最后只剩下那一段总结。
北疆信奉豹灵，至于西夷，他有了新的看法。
过去西境战争难打，西方勇士无谋却多勇，他为大衍闯出一条难挨血路，有了今日百姓安居日、繁华京都时。
若西夷有妖，就不难解释这件事情，那么桑果是妖是否是敌军派来的间谍！？
如此想来，桑果出现的时机与西方诸国来使肖似
一切都以此为基点，黑暗中思绪蔓延
身为皇族的义务，身为肃王的责任，驱动他去捕捉一切细节、清醒又冷静地去缜密思考，一切皆以百姓幸安为先。
而今第一要务是——确定桑果是否对百姓有害。
他是人，桑果为妖，立场分明。
灯火映照灯影交互，勾勒出姬昭分明的脸庞棱角，嘴角不再如往常般噙一抹笑意，双唇平准抿成一条直线，压迫感于周身散发。
那一刻的姬昭，不再是他人面前的端庄清雅的白衣公子，他身影与两年前银枪出战沙场的肃王重合。
夜色渐融，微光升腾于晨雾之中。
天亮了。
自那之后，姬昭有意而为，两人交集逐渐增多。
那只信鸽也比之前疲倦几分，桑果把她非常好地运用到了日常生活中。
信鸽原本的记忆路线是饲养信鸽所与肃王府两地往返，某人给了桑果哨子添加信鸽召唤功能后，信鸽变成了饲养信鸽所—桑果所在地—肃王府邸三地轮转。
今日传送的信件内容如下：
：上次所见《食珍录》观阅完毕，还请公子借我下册，今日尚早，家中备了早饭，还有一些新的菜色邀您品尝
战场上传递情报的信鸽被桑果当做聊天工具来用了
话说如此，不过姬昭得于此利，倒也无需再找理由去找桑果了。
姬昭捏了那信鸽新传来的纸条，放入火中碳烤焚烧，白纸化作灰烬。
因人召唤，一只王爷动身，他出门去吃早膳，顺便把《食珍录》下册也给带上了。
今日早膳是水晶虾饺、粉果、鱼汤面。
虽不知粉果为何物，不过那虾饺姬昭尝过一次，鲜嫩味美，是尝过一次便忘不掉的滋味。
弯月形虾饺外皮是半透明，红粉虾肉内馅隐约可见，一口咬下是鲜美汤汁微渗，爽滑弹牙的虾肉是为此饺主场。
新蒸好的虾饺微微烫口，小七的猫舌头经不起一点烫，他只得放下半只虾饺放凉，又因口中的半只烫虾饺嘶哈哈。
不过猫咪爱吃鲜食，这一点小烫对于猫妖来说，还是可以尽力克服的！
只见小七雄赳赳对着一颗粉果下了筷子，尝了一小下，便缩回身子小心翼翼把粉果掰开，准备放凉一点再去吃它。
攻略失败，他只是舌头伸了一下就被烫到要飞起来了。
对于烫，猫咪甘拜下风。
早膳又有鱼汤面的，其汤底是鲫鱼、鳝鱼骨熬制，炖煮时又放了少许猪骨高汤，鱼汤奶白泛着丝丝油花，桑果掀开盖子，香味一下钻入等饭人鼻腔。
尤其是小七，藏于身体深处的猫猫dna动了。
鱼诶～
“三公子的面要放葱花吗？”
“不用放。”姬昭是下意识回复的，至于放与不放，他是跟随小七的答复选择。
自那夜之后，他像是下意识有了提防。既是保持要与过去的平常模样相同，又对许多东西多了一分防备。
菜与面上齐，每人一份鱼汤面，小菜是每人两颗虾饺两颗粉果。
至于这粉果，姬昭终于知晓它为何物。
粉指其粉嫩，果指其形状，有些像水晶蒸包，却比之略大。
它圆肚皮鼓鼓趴在瓷盘上，皮薄洁白，微有韧性，一口咬下，里面馅料松散入口，牙齿相碰，撞在卤入味的笋与菇上，是山的鲜；撞在弹嫩的虾肉上，是海的鲜；它们有些被猪肉糜包裹，像是肉食裹挟着两种鲜味混合生香，一不留神便朵颐下肚。
姬昭食下一颗，一旁的小刺猬也在干饭，它不吃汤汤水水，面前只放了四颗虾饺和粉果。
小刺猬动着自己锋利的小牙齿，干饭速度极快，已然食下一颗粉果。只见它咬破了虾饺的皮，然后啃了一口粉果，又从虾饺咬破皮的部分去吸汁水，而后又去啃粉果。
“怎么了？”桑果觉得姬昭吃饭有些心不在焉，她顺着视线看过去，只看见了小刺猬圆圆刺多的背影和一截粉嫩的短尾巴。
“没什么。”姬昭视线闪躲收回，他斟了勺鱼汤饮下。
桑果是一只棕褐色小兽，不知是什么物种，如果他猜的不错，那只小刺猬应该也是一只妖，那么小七
小七吃了一大口放凉的粉果，腮帮鼓起半圆，他又去喝了一口鲜美的鱼汤来。
真是鲜到了舌尖！
小七眯起一双圆圆猫眼，一副餮足知味的模样。
鉴定完毕，小七是一只猫无疑。姬昭低头吃面，睫毛微垂投下半圆阴影。
饭后他将《食珍录》下册的书拿给桑果，桑果从柜子里把上册又还给他。
桑果看书很珍惜，表皮没有划痕，姬昭将书拿在手里随意翻了一下，里面也没有丝毫折损。
他瞥到桑果收柜子的动作，柜子里的东西也是简单得很，下面皆为衣裙挂起摆放，上面除了摆放齐整的书籍就是很多白花花的银两。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籍与钱同样重要。他大概可以这样理解吧。
闲聊半响，姬昭在院中转转，除去一口井外，院落中物件一览无遗。四个房间临西而建，小七一个房间，桑果一个房间，一个连做厨房与客厅，剩下的一个桑果见他好奇，爽快地带他去见了。
是酱油酿造房哦。
不过夏季温度过高不合时宜，只用来储存之前酿好的酱油。
此番早膳过后，小七与那只刺猬是妖的秘密他已然知晓。而这个院落却平凡过了头，如他之前一直知晓的那般，没什么区别。不过，还不能妄下定论。
次日，姬昭前往皇宫，除去与圣上商议朝中事宜，还借此机会前往宫中藏书阁楼。
从晌午至入夜，他寻遍藏书阁中关于妖族的相关记载，之前的猜想方向不错，他一个想法在脑海中成型——西方有妖！
此事还需与皇上仔细商议。
出藏书阁时已是深夜，黑幕笼罩下的天空星星稀亮，月亮泛着皎洁光影。
时日不早，姬昭决定明日前往皇宫再议。西方来的使臣未归，若真有什么阴谋手段还有时间给足他们。
姬昭心中尚有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在阴影中安静发酵。
但他没想到的是，担忧事情发生，却非西方外敌，而为内乱。
还未到家，皇宫中人快马加鞭追上他。
侍从来不及抹汗，附耳上前，“得罪了王爷，此事加急！公主出逃了！”
姬昭拳头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