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响
妖类注定与人类不同，某些时刻，有一定赌注地在危险边缘游走，会生出一种皮毛战栗般地冲动与快乐，又或者，这种行为单纯只是跨越到了某人底线的准则。
桑果预感出今夜会发生的事情，她并没有把柜子里的银钱收起来或者放在更安全的地方去。
那大量的银钱充斥的柜子，是一个陷阱，一个诱饵，场景如常，舞台已经准备就绪，猎物与猎人的角色瞬时调换。
人们只注意到那无害的外表与蓬松的皮毛，可“猎物”粉嫩的舌尖下，是锋利的尖牙。
当夜。
凌似是照常第一个离开的，小七推搡着李丁，和他笑笑闹闹着出门，小七准备带他去西市一家新开的小吃店。
两人走后不久，桑果与肖宁收拾完毕，桑果擦擦手中水渍，似是闲聊对肖宁说：“快到小七生日了，我好容易把他支开，我不太了解这个年纪的男生喜好，能陪我去挑选下礼物吗？”
小七开始被迫过生日。
肖宁愣了一下，之后还是答应下来，“好，那桑师傅，我们去哪里？”
“西市有些铺子，一起去逛逛。”
闭上灯，关了门，妥善收好一切，热闹的客云来被时间按上休止符，繁华落入夜的沉寂中。
然而只是暂停键。
桑果眨眨眼，看着偌大的建筑群中也显得毫不逊色的客云来，心中暗暗道：明日，这里又会充满生气。
“走吧。”
肖宁快走三两步，跟上桑师傅。
说是去西市，可他们只是从周围绕了一圈，又从正街人少的那边方向从小路回到客云来。
肖宁觉得不对，可桑师傅要他先嘘声，他皱了皱眉，先压下心里的疑惑跟上她。
到了一道未见过的门前，桑果还未扣响门，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伴着月色，肖宁看清楚是李丁。
可李丁不是和小七早就走了吗？
肖宁刚要说什么，被李丁一把捂住嘴带进去。
门被关上，小七从门后露出身形。
“这是怎么回事？李丁也在，不是说去给小七挑生日礼物吗？”
不仅是肖宁看过来，小七也疑惑地看过来。
桑果：“额我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把你叫过来”
小插曲过去后，桑果解释了前因后果。
听完肖宁问道：“那怎么判断拿了柜子里东西的人不是我们两个呢？”
“因为你家在哪？”桑果所问非答。
“南丁路第二户。”
“南丁路第五户。”李丁紧随其后答道。
说完他就明白桑果的意思了，偷盗者不会暴露自己的真实位置，随时跑路。
但还不够有信服了。
“最主要还是因为你们跟我和小七一起过来了，如果你们说临时有事走了，那我可能”桑果偷瞄他们一眼。
小七补充了关键言论，“今晚，是最佳的动手时机。”
“我们要抓紧时间了。”
说罢，桑果在前面带路，不过半响，他们从另一条小路回到了客云来后厨房。
桑果与小七身形窄，藏在灯下的后橱柜下面，
李丁和肖宁窝着身子蜷缩在料理台下。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屏气凝神，房间内很是安静。
腿窝得麻了又好，好了又麻，不知过了多久，伴着微响地吱呀声，外房门被打开了。
耳畔传来很轻的脚步声，一下，两下，脚步落在柜门前。
李丁没忍住，悄悄探头出来，肖宁也跟着露出一双眼睛来。
黑暗中透着零星月光，一道身影停立于柜门前，清清瘦瘦的身形让衣袍显得宽大。
看那身形，是凌似无疑了。
之前他还抱着一丝不是他的幻想，毕竟也是共事过一段日子的人，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然而真相□□裸摆在眼前，他眼看着凌似在倒腾柜子，该是什么东西从袖子里掏出来，再之后，啪嗒一声，锁开了。
这种时刻李丁倒是更为淡定起来，他暗暗抚上肖宁的肩膀，指尖用了用力，在提醒他现在还不是时机。
李丁扫了眼肖宁攥拳到发白的指节，他真的是很怕肖宁就这么冲了出去。
啪的一声，灯亮了。
凌似手上动作一滞，身后是熟悉的女声叫他。
“凌似。”
空间过于寂静，甚至那一声“凌似”碰在墙壁上还带出了微微回响。
脚步后撤，他转过身来，面上镇定着扯出一分笑，却是比平日里虚假得多。
“桑师傅，我最近手头有点紧，借一点钱你不会介意吧。”
被抓个现行，可凌似还是十分坦然地开始说鬼话，毫不紧张，甚至可以说是放松。
桑果一口气慢慢吐出来，她还是尽量想先讲道理，“如果你很缺钱的话，可以找我借，而不是来偷。”
“我用钱急，本来要明天早上跟你说，何况只是一点钱嘶！”他还想说些什么，可后腰突然被什么东西一撞，自己铿锵一下保持身形稳了下来，可不知什么时候钱袋子稀稀拉拉都掉了出来，还有的被划破了口子。
凌似刚稳住身形，就听见叮咣唰啦啦一地碎响，铜钱居少，落地的多是白花花的银两。
叮咚脆响，如银玉落盘，在月光倾泻下，银子反光掉了一地，很是漂亮。
凌似还没来得及看地上，他下意识往那团移动黑影方向一望，是一只黑猫，那黑猫撞了他！让他东西都掉了！
真真是可恶的黑猫！
与他相比，原本压抑着的更盛的愤怒升腾在凌似面前。
他还想狡辩，桑果却什么都不想再听了，人证物证俱全，他们共事过的情分早就如灰飞如烟灭，仅剩的面皮也在那一地叮当响的碎银声中如晨雾蒸发殆尽。
桑师傅阴着脸还是有点可怕的。
毕竟是杂食性动物，妖力强盛，气场全开。
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他们都默契地没再开口
而凌似，脸上依旧挂着浅淡的笑，他自己也知道现在多说无益，留着的话等着去官府再说就好了。
小七拿上账簿，李丁和肖宁帮忙收好了满地碎银，凌似被两人压着前往官府，听候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