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初到
玉湖镇地处偏远,下了飞机后,道路两旁就几乎都是一块块硕大的方格子田,这个季节的麦穗,是沉甸甸的金黄色,连空气里都浮动着一阵麦香。
钟梨之很喜欢这样的感觉,虽然她打不到车进村子里,在马路上走了一会儿后,除了身上穿着的衣服上全是泥土以外,鼻子里仿佛也灌满了厚厚的一层灰。
越往前走,路就越凹凸不平。
行李箱都快要受不了这种折磨,四个轮子好像已经散架了似的,“哐当哐当”响个不停。
最惨的是,钟梨之好不容易拖着本来就疲惫的身躯“爬”到镇上时,这附近所有可以租住的房子、民宿,就连长期租赁的群租房也全部都被人早早预定了!
看来那位鸢尾花户是真的很“抢手”。
毫无疑问,这个镇上现在所出现的十个陌生人里,有九个半都是奔他而来,至于剩下的那半个,是过去凑凑热闹,看能不能掐一朵新鲜的鸢尾花占为己有的。
街尾末,就只剩下最后一家钟梨之还没走进去询问是否还剩下空房的小酒店了,算得上是这一排房子里,最干净、最现代化的一家。
想必价格也不会便宜到哪里去。
做了卷发盘头的老板娘正坐在一台早就淘汰了的平板电脑前,一边嗑瓜子,一边玩着愤怒的小鸟。
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还有一间空房,单人床独立卫生间,2999一晚。”
“夺少一晚?”钟梨之吓得都不知道冒出哪个地区的口音来了,她深呼吸一口气,反问道:“或许,我能先去看看房间吗?”
倒也不是她没这个钱。
临走前,盛夏还跟个老母亲一样,往她银行卡里含泪转了两万块钱,让她在外面不要吃不饱。
但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她并不知道“攻克”那位花户需要多少个晚上,后期还要再花大价钱和同行竞争对手抢买鸢尾酮。
这成本实在是太高昂了一些。
她的小金库真的会吃不消!
闻言,盘头老板娘缓缓抬起了头,上下将面前这个“蓬头垢面”的小姑娘打量了一眼,看她的气质,似乎也不是特别缺钱的人。
又想着,这“2999”一晚上的价格已经吓跑了太多穷鬼,所以她还是不耐烦地站起身了,“行吧,那你跟我上楼。”
钟梨之正准备拖动她的行李箱时,吧台上那台表面盖着一块白色蕾丝布的电话机响了起来。
老板娘瞥了眼来电号码,瞬间眼睛都亮了,她迫不及待地接起,然后将话筒夹在脖子上,用笔认真地记着信息。
“好好好我知道了”
“放心的呀,又不是第一次了,房间我一直都给你们留着呢,现在还在的,尽管过来就行嗯嗯,到时候我让我家那死鬼开车到机场去接你的老板”
钟梨之听着这位大姨的讲话声,预感大事不料,她可不想在这么冷的天,去外面露宿街头,睡那种只能在身上铺一张报纸的觉!
所以在电话挂断时,她直接行李箱都不要了,滑行到吧台,上半身趴在上面,焦急地说道:“姨,房间我不要看了,我现在就订下!”
管它什么2999呢!
管它是不是什么饥饿营销!
“不行。”老板娘拒绝得义正言辞,心情倒是比刚才好上了不少,毕竟前不久收到对方取消预订房间的电话,让她只能赚个定金,真的很不喜悦。
“房间已经售出去了,小姑娘,你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钟梨之欲哭无泪,试图讲些道理,“那做生意总讲究先来后到的吧,我比那通电话来得早,更何况我还是本人亲自到现场来的!”
老板娘很同情地看了她一眼,实诚道:“小姑娘,我也不想瞒你,那个预订房间的人是个很大公司的大老板,他一个晚上多出十倍的价格呢!”
没办法,别人给这么多。
钟梨之点了点头。
有钱不赚,乌龟王八蛋。
不过,她真的很想跟这个世界上的有钱人拼了啊!
来这种地方,住两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一个晚上的房间?到时候就算成功买到了鸢尾酮,后期能把这些成本全部都赚回来吗?
莫不是脑子被驴给踢了。
还真是别说,这种“豪掷千金”的做法,莫名让她想起了某个男人。
这儿也没有空余的房间,钟梨之只好无助地拉着行李箱,走到了外面,她正茫然接下来该去哪儿时。
未见其人先听其声,从不远处的巷子口里传来了一道咋咋唬唬的声音,“你上次是不是去采了蒲公英?给我点,让我泡茶喝呢,我最近身体不舒服。”
隔了好几秒钟后,钟梨之才看见一个竖着很短马尾的中年女人,脑门上带了一个波浪纹的头箍,脸和脖子上都贴了膏药,似乎是在遮挡什么东西。
中年女人原本是要直接走进去的,不料在门口看见钟梨之后,又突然倒退几步,笑眯眯地问道:“一个人?过来这边住宿的吗?”
钟梨之点了点头,“是一个人。”
“那去我家里住吧,我那儿有空房!”
幸福来得真是太突然,钟梨之差点儿都没反应过来,手里的行李箱拖杆都险些砸到她的脚了。
然而,她都还没有答应,刚才的卷发盘头大姨就走了出来,手里拎着一个红色的塑料袋,“菊萍,你又来了。”
“小姑娘,可别听她说的话哩!”
唐菊萍火了,直接就抓住钟梨之的手,安慰道:“小姑娘,你别听她乱说,她自己每年的这个时候,赚那么多房费,就是见不得这个镇上的其他人也发笔小财。”
“你大可跟着我先去看看环境,价格我们也好商量。而且我们那是自建房,我还包你一日三餐,怎么样?”
钟梨之已经心动了,跟在后面走了起来。
反正被谁宰都是宰,她宁愿吃饱了再被宰!
路上,这位名叫“菊萍”的大姨对她似乎挺感兴趣,大概是这类的人热情好客吧,她不仅问了她是从哪里来的,还问了她的年龄和有没有男朋友。
来的目的,倒是没有问。
如这位大姨所说,她的房子是自建房,有几十年岁月了,墙皮都脱落了不少,门口亮着衣架子,上面的还有两件紫色的球服。
“那些是我儿子的。”
话音刚落,门就开了。
钟梨之才刚踏进去半只脚,就傻傻地怔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