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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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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那温凉的手太过轻柔,又或许是那令她安心的冷香一路敲打着她的心脏,先前就要被她掩埋的情绪,又在此刻卷土重来,且更加汹涌。

    她伸手握住那只手腕,缓缓俯首将脸埋在女人腿上,道:“我救不了他们。”

    那些倒在废墟中挣扎求生的人,曾在濒临死亡时绝望又哀戚地看着她,乞求她能救他们一命,可季容妗救不了,甚至连那批失窃的粮食也未能带给他们。

    承载太多人的希望与乞求本就是一件令人痛苦的事,更痛苦的是,她辜负了这些期望,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她救不了他们,更害怕他们绝望的目光。

    季容妗一字一句地,将这一个月以来发生的事全数讲给了沈竹绾听,说到那些人希望烧死生于疫病中的人时,声音哽咽。

    “于公而言,他们的提议是对的,但于私而言,我不想再看见更多的人死去,江太医和江楠语都在为此努力,他们分明有活下来的希望。”

    分明有活下来的希望,却因为旁人害怕连累,而要被火活生生烧死,季容妗下不去那个决定。

    被她握在手中的那只手腕动了动,带着安抚的意味摸了摸她的头。

    女人的动作很轻柔,说出的话却极为冷淡,甚至于无情。

    “驸马,你应知晓当断则断。”她说:“留下来是否有救尚且未知,但留下来会继续扩大疫病,却是肯定的。”

    疫民众多,江楠语虽在努力,可的确未曾配置出解药。

    沈竹绾的话虽然无情,可也是事实。

    与其等待一个不知道的结果,不如将现有的影响降至最低。

    沈竹绾一如从前,冷静到近乎冷漠,所有的事在她这里都要经过利弊的权衡。唯一的例外,或许只有眼前这个趴在她腿上呜咽的少女。

    心底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沈竹绾拨弄了两下她的头发,轻声:“具体如何安置,还是由驸马决定。”

    腿上的少女终于抬起了头,许是刚哭完的缘故,眼圈红润,眼底盛满水色,倔强的模样莫名令人动容。

    “公主。”季容矜出声道:“我们可以将患病的灾民与未曾患病的分开,这样,便影响不到那些健康的人了。”

    沈竹绾并不意外她的决定,只道:“好。”

    见沈竹绾应声下来,季容妗便像是有了主心骨,起身道:“公主,您怎么……”

    话未说完,起了一半的腿忽的一弯,蹲太久的麻痹感令她不受控制地往沈竹绾的方向倒去。

    女人眼疾手快,可终究还是没能将她完全扶住。

    季容妗滑倒在女人身上,脸埋在了两处柔软之间。

    耳边是女人沉静规律的心跳,冷香猝不及防扑了她满身,季容妗怔愣一秒,快速起身,伸出手关切:“公主,你没事吧?”

    沈竹绾瞥她一眼。

    那只伸出的手便骤然顿在半空,尴尬地轻咳一声,季容妗收回手,解释道

    :“蹲太久,腿有些麻。”

    说完,又往公主胸前快速觑了一眼,耳尖浮上可疑的红晕:“公主,臣有没有撞痛你?”

    “未曾。”沈竹绾收回目光,往床边走去,顺带着回答了她先前未曾问完的问题:“本宫过来看看你,顺便办点事。”

    季容妗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眸光微亮:“公主是来看臣的!”

    显然,季大人只听进去了前一句话。

    沈竹绾坐在床边,瞧着她的模样,无奈道:“是,本宫特意来看驸马的。”

    季容妗那些乱七八糟的心绪在这句话下顿时烟消云散,她凑过去坐在沈竹绾身边,尾指轻轻勾起沈竹绾放在床边的手,眼中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什么都没有说,只望着沈竹绾笑。

    不过是一句话,便开心成这副模样。

    沈竹绾唇角微弯,并未扭头看她,放任少女不安分地捏着她的手,道:“不过此事切勿张扬。”

    季容妗侧了些眸:“微服私访?”

    “嗯。”沈竹绾亦是侧眸,别有深意:“微服私访。”

    只访她一人的微服私访。

    许是太久未见的缘故,如今骤然见到心中想念的人,除却第一时间见到人的激动后,剩下的便是几分干涩的陌生。

    季容妗开心的同时又有几分不好意思,于是便扭回头去,问她:“公主此次来要待几日?”

    沈竹绾注意到她的异样,眸光微动,道:“兴许只有一两日。”

    肉眼可见的,身边的少女低落下去,握住她的手也不由得紧了几分,再无先前的陌生感。

    沈竹绾不动声色:“本宫已找好了住处,只过来看驸马一眼。”

    言外之意,她现在要回去了。

    季容妗这下连头也扭了过去,可怜兮兮地看着沈竹绾:“公主。”

    尾音上扬,难能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沈竹绾轻轻勾唇,口中却叹道:“留在这有诸多不便,本宫便先走了。”

    言罢,欲挣开季容妗的手往外走。

    季容妗急了,老婆都要跑了,此时哪还有什么陌生感,她忙不迭跟着起身道:“公主,臣与你一起走。”

    “嗯?”沈竹绾回眸瞥她,压住唇角的笑:“与本宫一起作甚?”

    绯色在季容妗白皙的脸庞蔓延,她抬眼瞧了沈竹绾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别扭道:“臣想与公主一起睡。”

    沈竹绾微微扬眉,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季容妗想着,说都说了,便凑过去道:“臣已经许久未曾见到公主了,想念公主得紧,臣想与公主一起睡。”

    顿了顿,她看着女人轻垂眼睫避开她目光的模样,喉头微动,道:“可以吗?”

    沈竹绾倒是未曾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瞥了她一眼后,径直往门外走,声音后她一步落下:“可以。”

    季容妗大喜过望,跟在沈竹绾身后,到了她暂且住着的客栈。

    待公主殿下沐浴完毕后,季容妗躺在她身侧,紧紧抓着她的手,好似这般便能从中吸取些力量。

    “公主,夜安。”

    “夜安。”

    季容妗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躺在沈竹绾身边,难能睡了个好觉。

    多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季容妗觉得面对那些灾民再度有了信心。

    沈竹绾不知所踪,应当是去办自己的事了,季容妗起身推开窗户,看着外边刺入的阳光,心情一片舒畅。

    这样的舒畅,在她回到常家门前时,逐渐停止。

    相比于宁王府,季容妗自然更相信常青山,那些运过来的粮食,也被她安置在了常家。

    除却单独分给宁王府的一份,剩余的便留在常家,由常家每日分粮给灾民。

    季容妗回去时,那些灾民已然吃完,正在门口1嚷嚷着要见季容妗,让她做个决断。

    接待他们的是常青山和江楠语。

    常青山面露苦涩,道:“季大人不在府上,应当出去办事了。”

    江楠语倒是没有说什么,只从一侧离去,准备去找点药继续配置药方。

    “季大人不在?该不会是躲到一边了吧?那些人留在这实在不行啊,这疫病传染力这么强,解药又未曾配置出来,难不成要我们等着被这疫病传染?”

    “就是啊,这疫病的药方还没配置出来,果然女子就是不行。”

    “这事到底能不能给个说法啊?我真不想被传染死掉。”

    “……”

    类似的话语越来越多,季容妗看着斯文有礼的常青山急的额头渗汗为她辩解,又瞧了瞧面上平静脚步略作停顿的江楠语,拨开围在一起的民众,走了上去。

    她目光一一扫过先前说出那些话的人,淡声道:“你们说要将他们烧死,难道烧死他们,疫病就会停止了?”

    “他们未曾犯法,只是病了,本官没有权利决定他们的生死,但出于保护未曾染病之人,本官会派人将得了疫病之人单独放在一处,疫病解药未配置出来前,本官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至于你。”她看了看先前指责疫病药方还未配置出来的人,声音冷了些:“此次疫病历史上从未有过记载,且不说自己摸索药方有多难,江太医为了解疫不惜染病试药,江小姐也为此许多日未曾合眼,她为了疫病已经全力以赴,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她不行?”

    “你不过与染了疫病的人在同一片土地,便害怕被传染,可江小姐每日都要与那些人面对面,她尚且未曾提出要将那些人烧死,你们便那么迫不及待想要烧死她们,烧死那些你的亲人朋友亦或是家人?”

    季容妗心里憋着一股火气,说气话来也半分不客气。

    话音落下后,周围一片静默,先前带头说话的几人也被她的话说的一声不吭,有人想要反驳,却被身旁的人拉住。

    人群中有不少人不忍起来,那些染了疫病的人中,的确有他们的家人。

    谁都不想曾经陪伴自己的家

    人因为疫病被人活活烧死,好在,季容妗没有放弃。

    先前说话的几人目光闪烁,瞧见周围人谴责的目光,顿时羞愧不已,低着头溜走了。

    而剩下来的人,有不少自告奋勇,说要帮着将那些得了疫病之人转移到一处地方,季容妗摇摇头,并未让这些未曾染上疫病的人去。

    安排好一切后,季容妗抬眸,猝不及防看见了一个道身影。

    宁王似是注视了她许久,见她望来,便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缓缓向她走近。

    季容妗面上表情不变,后背却悄然绷紧。

    常青山意识到什么,不动声色上前一步,弯腰施礼:“草民见过宁王。”

    宁王瞥了他一眼,目光隔着他落在季容妗身上,缓缓道:“本王要与季大人单独说两句话,季大人一定会感兴趣的。”

    常青山余光瞥了她一眼,季容妗对他点点头,常青山便让开了位置。

    常府门口一时只剩下两人,灾民虽在门口处,可离他们却远得很,听不见他们的话。

    季容妗假笑道:“宁王有什么事,请说吧。”

    宁王唇角缓缓扬起,沙哑难听的声音传入季容妗耳中。

    “本王知晓季大人怀疑先前失踪的粮草是本王所为,但本王可以告诉你的是,这批粮草,本王甚至没有派人拦截。”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季容妗的脸色:“或许有旁人欲图拦截,但如此悄无声息地消失,甚至没有折损护卫,这样的本领,季大人觉得谁能办到呢?”

    季容妗呼吸猛地一滞,冷眼看向他:“挑拨离间?宁王觉得本官会相信你?”

    宁王看她面上的表情,牵起唇角,露出一个笑:“本王只是与季大人这么一说,信不信,自然由季大人决定。”

    “我当然不会信。”

    撂下这句话后,季容矜便没再理会宁王,径直离去。

    宁王站在原地,紧紧盯着她的背影,笑容逐渐扩大。

    真是令人期待呢,若是她知道自己一心想要救的人,其实在那人眼中一文不值,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另一边,沈竹绾听完影二的汇报,缓缓道:“宁王派灾民买粮?”

    “是,周边的县城粮食都买过,甚至跑到了柳城。”

    沈竹绾思量片刻,眸中闪过一抹光:“派人注意些那些灾民。”

    影二会意,眸色微动,低头道:“是。”

    运粮之人可以扮成商队,“灾民”又为何不可由人扮演。

    天色渐晚,沈竹绾换了身不显眼的装束,进了常府。

    刚走到少女的门口,便看见长廊拐弯处出现了两个人。

    少女怀中抱着一个小女孩,正轻声细语地哄着她,而那小女孩哭的眼泪汪汪,抱着少女的脖子,语气可怜道:“爹爹,我要去看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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