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狼外婆29
郁郁葱葱的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枯萎。焦黄的树叶，老苍的树皮，萧瑟苍凉，这一切皆源于血祭的阵法掠夺生机。
有一团椭圆的光辉在暗红下显得格格不入，正是艾儿白尼隔绝开来的魔法屏障。
整个血色结界温度在悄然下降。
谈起血祭，不少人谈虎色变，固有的印象根深蒂固。血祭，血腥、残忍、诡异、狰狞、需要活人的祭祀。
实际，雷杰尔一众狼人研究而出的血祭别有奥秘。没办法，作为杂牌军，对魔法一窍不通半吊子的他们，研究探索超凡奥秘自然没有奥纳尔等人正规，传承有序。
但创造力这一块，旁门左道，江湖人士未必比名门正派差。
他们利用自己的血液，撬动隐秘沟通自然，可以通过掠夺周遭植物的生机取而代之活人献祭。
不仅避免了活人的牺牲，还能生生不息，使阵法能量绵延不绝，一直维持血祭状态。
毕竟自然的力量是无限的。
之前抵御森的冲击，同样也是借助这个血祭阵法。
好巧不巧，森的力量来源于森林自然，而血祭阵法同样也是，两两相抵，产生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居然令森如雪消融于晴天，消散天边。
如今故技重施，借助自然之力，为的就是消灭狼狈为奸的两人。
每个世界法则不同，天道运行规则不同，稀奇古怪的定理不计其数。目前为止，看来这个世界的法则自然很好沟通借用，不然艾儿白尼和雷杰尔都展露了借用自然的能力？
“血祭的最终目的是为了沟通未知的存在，从而令其降下恩赐获得力量！”
“而献祭的活人唯一作用不过是取悦，取悦未知存在。”
“这种李代桃僵，利用周遭植物生机取巧的方法不违反法则吗？”
地面不知不觉间染上血色寒霜，他低头看着冰晶地面，那些朝他涌过来的树杈树叶形状的霜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屏障不能阻隔气温的变化……”
身前艾儿白尼脚后跟在地面微微一蹬，只听“轰”的一声，寒气四溢的冰霜结晶被生生踏碎，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纹朝四面八方飞快扩散。
咔咔咔咔—
裂纹所到之处，冰晶混杂落叶纷纷爆裂飞溅，那些原本是枫叶形状霜冻的地方，在爆开后，渗透出硫磺腐蚀般的味道，不少碎裂的冰晶奔向两人。
没有任何迟疑，艾儿白尼挥手阻拦下飞溅向自己的血色冰晶。反观白折，他在第一时间纵身躲在巨虎庞大的身躯后。
嗷呜。
巨虎吃痛，顿时望向他的目光不太友好，但瞧见主人没有发话，识趣的嗷呜两声，没有下手一巴掌拍死白折。
尽管冰霜被一脚踏碎，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恢复。见识到血色冰霜的厉害，艾儿白尼的视线终于从构成血祭的神秘图案上挪开，聚焦到主谋雷杰尔的身上，“我还想好好研究一番，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血祭图案，模板。
可惜，你们不肯给我时间仔细研究，不得不说，你们确实优秀，能在苟活中坚持做到这一地步。”
夸赞过后话锋一转，满天的雪花飘零，消融于升腾的晴空，只见她举目傲然道：“总会有人把不切实际的幻想当作是希望的可能。可希望之所以是希望，是因为这种东西，是留给死人最后的念想啊……”
面前风采卓然的艾儿白尼便是他们的神。
隔绝的屏障内，艾儿白尼高举琉璃权杖，流光四溢，神圣圣洁之气荡气回肠，狂风洗涤冲刷喷涌而出，似乎要像秋风扫落叶般荡清这人世间污浊。
狂风肆虐，雪片如刀，茫茫血色冰晶破裂，溢散的淡红仿佛成了世间唯一的颜色。
哪怕白折身处漩涡中心，这里的风势依旧能感到巍峨磅礴。
狂乱的风夹杂着雪花碎片，视野被彻彻底底阻隔。这种被蒙住双眼的感觉，他多年未曾感受。
这幅绝色的美景美吗？
当然美。
可这一切都与他无关啊，随波逐流才是真正的他。
他羡慕举手投足之间的天地风云变色，也无限感慨于沧海一粟渺小的自己。
“原来我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白折回忆着过往的记忆，苦笑挂落在他白净的脸上。
“有我，没我。对无穷的宇宙生灵来说又算的了什么呢？
潮起潮落，日月更迭，天地照样如常的运转。
一缕从历史长河路过的青烟，散了就散了吧。”
天地茫茫一色，越注视久视，越不知何时起，白折开始喜欢像这样感叹举目所见的“良辰美景”。
或许，这是源于满足了一位从未经历过超凡之人的遐想。
就像曾经的他，瞧见农村小子初见大城市的不解。
现在，他有些明白了。
那位农村小子眼里的光，原来不仅是好奇，更多的是对大千世界精彩的向往。
见识。
见识影响一个人的心胸与气魄。
见多了或许便见怪不怪，处事不惊吧。
风雪很美，可……能随意掌控风雪的人更美！
终有一天他也要掌控风雪，而不是在这里除了抒情感慨，便毫无用处的废物。
此时此刻，整座血祭都仿佛笼罩在一层不羁的狂风之下，再也无法抑制关押住狂风，狂风之中酝酿着一股足以令山峰都彻底崩塌的恐怖力量。
风雪中，那几声似有若无的嚎叫，其中蕴含的意味也并非是捕食或威慑。
更多的，还是恐惧。
出于野兽本能的恐惧。
“会恐惧、会害怕，人之常情。没什么值得羞耻的。
重要的是在害怕，在恐惧之后，你还会愿意再面对一次吗？
这一次，勇勇敢敢，堂堂正正的再面对一次……”
在看不到的视野里，雷杰尔大笑，主动划破自己的手腕，毫不在意鲜血喷溅，洒脱的看向同伴六人。
是啊，他们六人又怎会不因此动容。平淡的语言中，充满的是精神的鼓舞。回首往昔，无数个日月里的孤独又是为了什么？
蒙特第一个响应雷杰尔的号召，克服心中的惧意，割腕洒落鲜血，其余五人纷纷效仿。
在短暂迷茫的恐惧后，他们想起了自己的使命。
敢死、敢拼、敢于抗争……
众人众志成城，上下一心。
仔细听！那风雪之中的嚎叫变了……变得无坚不摧，变得锐不可当，愈发明亮坚定。
野兽也拥有自己心中坚持的信仰。
而有信仰的生灵，他的意志是不可磨灭，蹉跎成灰的。
“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白折轻声说道：“很恐怖的事情。”
这股锐意的嚎叫声，让他深深动容。
可艾儿白尼却随意的笑了，笑得是那般漫不经心，那般美丽绝伦，都说最毒美人心，那一瞬，他好像对这个世界看得并不真切。
高举的琉璃权杖熠熠生辉，灼热的目光好像穿透了层层厚重的风雪，光芒之下，她看见了破釜沉舟的雷杰尔一行人，一一对视，一字一顿，“我感受到了……”
感受到了……什么？
感受到了他们悍然不畏死的意志么？
可如果悍然不畏死就用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有死不瞑目之说呢？
白折默念，为雷杰尔一行人作为狼人的命运感到悲哀。
没错，像以蒙特为首的六名狼人，这种平平无奇的龙套脸，连名字都没有，就跟路边随意践踏的野草一般，廉价不值，随意可弃。
……
多愁善感，最为人间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