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狼外婆16
天空中，皎月高挂，拨开了茫茫黑夜。
丝丝缕缕的月光洒落下来，将整个森林小屋都笼罩上一层轻纱。
砰砰。
沙伊被夺门而出的声音所惊醒。
“谁大晚上还在噼里啪啦……莫非是有突发情况？”
睁眼一望，白折还在熟睡，门大大的敞开，本该守夜的麦斯人也不知道去哪儿。
沙伊浑身警觉起来，瞥了眼白折：“这家伙还睡得这么香，等会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念头一收，沙伊转身就要去屋外观察情况。目光一转，看见门口的脚印和毛发，心里顿时闪过了一丝明悟。
脚印、毛发……沙伊一眼看出不同，一个念头彻底被他掐灭了。
让他叫醒白折？
做梦呢……
轻声关门，沙伊走了出去。不能怪白折睡得太死，他起初也是浅层睡眠，可身体过于孱弱，白天又赶路这么久。作为一名许久没有锻炼的大学生，真心不行。
半夜起来熬夜守了会夜，才会如此更加萎靡呼呼大睡。
屋外，森林格外的静谧。动物们都不愿意靠近，仿佛有什么大恐怖曾经在这儿徘徊过，气息还未消散。
沙伊在月夜下露出了瘆人的笑容，笑中似乎也包含着某种无奈。
“哎，又有人被狼外婆诅咒了。此地不宜久留，等会狼出来了，一定会疯狂寻找活人当食物，就让汉斯这个倒霉蛋替我去死吧。”
替死鬼不一定是麦斯，白折也能是诱饵。
就像夜晚睡觉前，沙伊信誓旦旦的说遇到危险抛弃麦斯来给白折和他自己争取时间。
而现在就丢弃白折好了……反正他喜欢睡觉。
沙伊走在月色铺洒的林间，枯死的杂草上被踩出沙沙声。他冷漠的表情，与其说是冷酷，倒不如说是灵魂本质嗜血。
可……狼居然没有杀他们！
麦斯不会被狼给……
沙伊不由得几分庆幸。虽然没有搞懂状况，不过也无所谓，白折只是一层不错的保险，目的地的位置自己已经记住……反正自己现在还活着。
林间传来沙哑的回荡。
“本以为这次能顺利走到冰晶湖，现在看来还是得一个人……”
“超凡的力量我一定要得到！”
不一会声音散去，那道身影向森林深处走去，渐渐消失在了茫茫月色中。
十五的月高悬天空，这注定是一个有趣的夜晚。
……
“还是无法完全清醒吗？”黑影在山顶显露出身影，纵然月色撩人，照得大地白芒一片，银光素裹，可惜仍被一身黑袍遮挡，看不清五官。
“还是说清醒了，而不愿意认清现实吗？”
黑袍人发出呵呵怪笑。
狼人麦斯双手抱头，脑袋不停的撞击着岩石。几吨重的岩石在他不停的撞击下表面留下了道道细痕，他额头的鲜血也不断的溢出，染满岩石。
好似这样就能让脑中的混乱无序减轻，稍微恢复点理智。
此种行径，难道狼人麦斯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罢了，所求的仅是为了一个顺心二字。
蹲坐在岩石上观看的黑袍人清楚麦斯的心理，于是劝告道：“兽心已经形成，就算再怎么让理智与情感间找到一个平衡点都不会回到从前了。”
“你已经是野兽了。”
月光荡漾……波涛生灭，潮起潮涌，一起一落间映照着狼人麦斯痛苦的脸颊，两行清泪不知觉地滑落。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变成这般丑陋的模样啊！”
看来麦斯也不是完全没有清醒。
“我是一个怪物……”
“怪物吗？”黑袍人把麦斯说出的怪物二字又重新低喃一遍，轻声低语：“难道你不觉得你很适合这副模样？”
这次麦斯像是没有听见黑袍人说的话，依旧自言自语下去。
有的人明明已经醒了……却依旧装醉。
人是永远无法喊醒另一个装睡的人……
“我只想好好的陪伴我的家人。我只是想守护我的家啊！”
“我能有什么错！”
“现在我该如何用这副面孔去见人啊！他们只会觉得我是一个怪物啊！”
……
痛苦后，留下的是一个空壳。
事实很残酷吗？很令人痛苦吗？
不！一点都不！
在黑袍人看来麦斯不配拥有灵魂。真正做好准备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容貌如何，自己会变得如何丑陋。
怪物，也要有作为怪物的觉悟！
麦斯失去的是过去，再也回不到过去的日子。哪怕是最亲的人看见这副模样都会觉得恶心吧。
确实如此……
失去！会很痛苦！
可是有时候，你只能做自己的英雄！
至少黑袍人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连觉悟都没有，黑袍人相信麦斯以后会一直活得很痛苦。
缺乏信念的人，即便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旋即轻轻松松一跳，黑袍人来到了麦斯身后，把右手搭在体型巨大的麦斯肩上，他还想做努力劝说眼前这个不幸的男人。
“哎，接受现实吧。”
可麦斯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个不停，好似明知道自己将溺死在水中，可……无论岸上的人怎样下水来救他，他都不为所动，自暴自弃到了极致。
都说人死莫过于心死。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来帮帮你清醒清醒一下。
黑袍人也有些生气了，我把你引上来可不是听你废话的。
下一刻双脚瞬间做出马步状，蓄力，弹射而出……枯叶飞溅，尘灰四起。坚硬的拳头直接直冲麦斯心脏。
对于懦弱之人，无法直视自己之人……他不需要怜悯，更不需要去同情！
噗呲。
鲜血飞溅，麦斯的胸口被轰出一道巨洞。黑袍人居然毫不费力的就破开了狼人坚硬的皮肤和紧致到极致的肌肉。
他粗大的拳头没有停下，而是化拳为掌刺，竖着直取胸腔。
麦斯神情终于有所变化。一阵痛吼响起，他并没有痛苦的蜷缩在一团，依旧坚挺的站立着。
狼人的超高恢复力，在令他血肉重生，肉芽飞舞着，上下左右连接进行复原。
这就是超凡力量，诡异豪横不讲道理。
心脏并不是狼人的致命伤。
他开始反击……
……
一刻钟过后，喘息的麦斯缓缓抬过头来，无神空洞地对着黑袍人。
黑袍人面带讥讽又装作一副害怕的模样：“哎呀呀，你这副模样真吓人，我要是你老婆一定会杀了你这个恶心的怪物。”
苦口婆心，长篇大论一番讲道理，远不如现实实践带来的影响有用。
或许麦斯需要的是一场发泄，身体上的触目惊心的伤口，带来的疼痛让他清醒不少。
奇怪的是没有黑袍人想象中的生气，麦斯而是很平淡的说了句。
“哦……”
“那你能告诉我怎么变回去吗？”
“你怎么会觉得我有变回去的办法呢？”
语毕，摘下了黑袍，露出了真容。
他居然也是一名狼人。
明亮的月光，黑袍人面容不再神秘，他对着惊讶的麦斯缓缓说出口：“有时候我们对某些人，知道你还好，至少还活着，就够了。”
守护，不一定需要贴身保护，相处在一起。
远远的注视，静默在远方，也是一种守护……
月色朦胧，麦斯似有明悟，一双绿光中泛有猩红的眼中却是一片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