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调查
宋关月被安置在一个不知名的偏殿，里面的各种陈设都简陋至极。如今不过开春不久，河面上依旧有一层薄薄的冰，但屋中却用的劣质的炭火，床上不过一床又硬又沉的被子。
饶是宫中稍微有点等级的宫女，怕都不止这个待遇。
门外的宫女本以为像宋关月这样的大小姐会受不了这些，却不想她只是看了一圈房间之后，开始更衣沐浴休息，什么话都没有说。
“你说这宋家小姐真如传闻中那般一样刁蛮任性？”
宫女们在门外窃窃私语，宋关月靠在浴桶边上听着她们聊天。
“谁知道呢？或许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吧。这是皇宫，又不是宋府，稍不注意便会掉脑袋的地方，便是再任性也不会傻到在皇宫中放肆吧。”
宋关月起身穿好衣服，轻笑一声。
不说这宫中到处都是人精呢。
第二天一大早，宋关月便被叫起来，说是按照规矩，须要去给太后请安，之后便是皇后和四个贵妃。宋关月看着身边不甚耐烦的两个宫女，低头自己整理着衣物，随后看向二人，“有劳你们带路了。”
那两个宫女只是假笑两声，语气十分不敬，“姑娘客气了。”
宋关月也没有过多计较，毕竟世间总讲究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她现在刚刚入宫，还不是硬气的时候，待自己站稳脚跟，再整治这些人也不迟。
颐和殿是太后住的地方，种满了梅花，听说是先帝与太后成亲之时，亲手种下的，当初不过是女子手腕粗细的小树苗，如今已经是参天大树。
还未进门，便能闻见阵阵梅花香气。
宫女进门通传，没一会儿太后身边的嬷嬷便亲自出来迎接。嬷嬷俯身行礼，“太后让宋姑娘进去，姑娘随老奴来。”
宋关月点头，即使心中觉得这宫中规矩颇为烦人，却不得不遵守，“有劳嬷嬷了。”
王嬷嬷跟随太后多年，在宫中颇有威望，见宋关月礼数周全，并不像传闻中那般说武将之女十分粗蛮无礼，脸色便也好上了许多，看来传闻真不可信。
正殿内，太后坐在最高处，皇后娘娘和其他妃子想来也是来请安的，一时间竟然都聚齐了。
宋关月深吸一口气，扬起一个淡雅的笑容，跪在地上朝着各位贵人们行礼，礼数十分周到，饶是最注重礼仪的皇后娘娘都挑不出什么大错。
“快免礼吧，嬷嬷，赐座。”太后开口道，“看得出来，你母亲将你教得极好的。”
宫中的规矩颇多，比起民间的礼仪规矩自然是要严上一些。很多时候贵族将女儿当作宫中贵人培养，奈何总是差点意思，那些姑娘们每每进宫，不知是紧张还是怎的，多多少少都会出些差错，而宋关月从进门开始，步态稳健，体态端庄，从容不迫，没个三五年的功夫，做不到这样。
饶是皇后，也是从小培养，才有了如今母仪天下的气势。
宋关月轻声回答，“太后谬赞了。”
宋关月松了一口气，还真得谢谢上一世阿娘花重金请来的教习嬷嬷了，听说是宫中出来的，许多妃子公主们的礼仪都是她教出来的。
到现在宋关月都记得，那嬷嬷十分严厉，刚开始学习那会儿，身上没少被戒条打。
“你为何不肯抬头？”坐在太后身旁的皇后开始发话了。
宋关月垂眸，“回皇后娘娘，不是不肯，是不该。”
“哦？”
“阿娘说，进宫之后便要恪守本分，看该看的，听该听的。”她的回答中规中矩。
“本宫不该看？”皇后问。
宋关月一笑，“自然不是，太后和娘娘们都是宫中贵人，面容华贵姣好，臣女怕抬头看了，回去便不想照镜子了。”
十分容易被听出来了拍马屁，却逗笑了太后和皇后。大家都是女子，被人夸展大哥好看，自是高兴的，太后笑着打趣，“你这丫头，倒是会说话，你阿爹和娘亲知道你在宫中这般做事，怕是吓得不轻。”
宋关月慢慢抬头看向太后娘娘，“宫中有规矩，那便要遵守，可是臣女说的，句句实话，臣女已经很久没见过这般多好看的女子的。”说完愣了一下，随后改口道，“不对，是除了我阿娘之外，我阿娘也好看。”
宋关月上一世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太后和蔼可亲，皇后娘娘也是温婉大方。宋关月上一世恪守规矩本分，后来发现，那个无忧无虑的九公主似乎更讨喜一些。
那便是寄托的情感吧，她们年纪轻轻便入了宫，成了皇后，后来成为太后，一生被宫规束缚，做事之前定要把皇家颜面考虑在最前面，于是在最美好的年纪放弃了许多最美好的事情。
宋关月现在便是要在合理的范围内，表现得跳脱一些。毕竟谁都听说，宋家对于嫡女很是宠爱，要星星不给月亮的，若是宋关月太过于严谨，反而令人心生疑虑。
果不其然，颐和殿的气氛一下子便活跃起来了，太后甚至让众人都留下来用午膳，宋关月便凭借着一张巧嘴，哄得那些娘娘们眉开眼笑。
期间还不忘凭借她们的音色，确认目标，最后锁定了四个人。
齐贵妃，柳贵人，商婕妤和李美人，这四个人的声线很像，也很符合那天宋关月听到的声音。
至于明明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并非人人都到太后这里来请安，宋关月便敢确认那人便在私人当中，那便是宋关月对尹旗的了解了。
他从不会用无用之人，能够帮他拿到想要的东西的人，定是陛下身边的人。那些连请安资格的都没有的，一年见皇帝的次数屈指可数，甚至可能从未见过，如此一来，怎么帮尹旗在宫中行事？
所以能够帮到他的，定是有一定的实权在手中的。更何况这四个人的娘家似乎也不简单，宋关月得找机会派人去查一查。
尹旗在暗中扩展势力，那便必须要有人引荐，而这四人的娘家，都具备引荐的能力，毕竟在朝中都是能说得上话的地步，既然如此，那便顺藤摸瓜，说不定会有惊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