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选择
大年初三，夏飞霜本该带着丈夫孩子回娘家省亲，却不想一道圣旨将宋巍召进了宫中。
夏飞霜带着孩子们独自前往娘家，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阿娘，陛下召阿爹入宫所为何事？”宋关月见夏飞霜实在是忧心，干脆主动搭话，转移一下夏飞霜的注意力。
夏飞霜摇了摇头，她左右不过是妇道人家，朝堂之事一概不知，但是大年初三便将人召去宫中，这件事情，便是不了解朝堂纷争，也看得出来事情并不简单。
宋清宴也皱起了眉头，“一个年都不让人好好过。”
夏飞霜却即使提醒，“休要胡说，祸从口出。”
宋关月故作轻松地抱着夏飞霜的胳膊，尽量将自己的运气调整得跳脱一些，“左右不过就是那些事情，阿爹那么厉害，定是不会有事的。”
夏飞霜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用手轻轻摸了摸宋关月的头发。
到了丞相府中，便也只是寒暄了几句，夏飞霜便和丞相一起进了书房。
宋关月坐在池塘边上发呆。
上一世这个时候，皇帝也是派人来召阿爹入宫，那个时候宋家已经被皇帝视为眼中钉了，于是皇帝将许多难打的仗全部给了宋巍，就是想要宋巍手中的兵权。
想要名正言顺地拿走一个将军手中的兵权，那便是让这个人打几场败仗。
宋巍不是战无不胜的神，上一世便也会吃些败仗，被皇帝收了不少的兵权。
宋关月如今没有能力阻止宋巍不上战场，但是她有能力改变上哪个战场。
上一世，从尹旗口中得知，其实皇帝给了宋巍两个选择，去南岭或者北蛮。
两个选择都很极端，南岭地域山路曲折，重岩叠嶂，易守难攻，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若想要攻，便只有水路。然，宋巍旗下的兵几乎都只是擅长陆地作战，水上并非他们的长处。而北蛮是由八个蛮族部落自发合成的一个小国，靠着抢掠周边小城和打猎维持生计。
按道理来说，宋巍其实更适合去北蛮，可是上一世却选择了去南岭，最终惨败。
至于为何宋巍不选北蛮，那定是皇帝开出的条件远比打一场败仗更加过分，或许就是宋家人的安危。
夏飞霜从书房出来的时候，面色凝重，想来已经从丞相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甚至晚饭都没来得及吃，便带着宋清宴兄妹二人急匆匆回了宋府。
宋巍早已经回到府上，手中拿了两道圣旨，面色凝重坐在主座上。
“将军——”夏飞霜眼眶微红，想要说什么，宋巍便抬手打断了。
“陛下让我考虑一晚上，我决定了，过段时间出征南——”
“阿爹。”宋关月上前打断了宋巍的话，“去北蛮吧。”
宋巍看向宋关月，“你如何得知的？”
宋关月面色平静，“北蛮与南岭的战事，京都都在传，早就不是什么秘密了。那茶楼的说书先生偶尔都会拿这件事情出来给大家分析分析当今局势，我为何不知？”
宋巍沉默下来，想来是相信了宋关月的说辞。
京都的百姓总有自己的情报网，皇帝对于这些事情也没有做任何隐瞒，便也不算是什么秘密，只是宋巍没想到宋关月还会关注这些。
“说书先生说，南岭易守难攻，这场仗不好打。阿爹，为何不选北蛮，他们毕竟只是一些小部落，刚联合不久，人心估计都不齐，难道不是最好打的？”宋关月尽力将自己知道的事情隐瞒得好一些，不让别人知道她将局势看得很清楚。毕竟这些话也是京都百姓饭后的一些话语，看起来很有道理，实际是并不是哪里都讲得通。
故而宋巍也未察觉到有什么异常。
“栖栖，阿爹不选北蛮自是有阿爹的道理。”宋巍叹了口气。
宋关月上前一步，看着他，“有何难处？”
宋巍沉默不语，宋关月便看向夏飞霜，她也垂眸躲开了宋关月的眼神。
宋清宴有些急了，“有什么话不能明说，在这里打什么哑谜？”随后看向站在一旁没什么存在感的纪渚云，“你小子一向聪明，你说说你怎么看？”
纪渚云沉默片刻，“或许师父的决定是对的。”
宋关月紧握双拳，看来纪渚云都知道阿爹在顾虑什么。
看着他们面色沉重，宋关月心中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是因为我？”
宋巍这一生都没什么受限的，他不图财也不图势，能威胁到他的，只有家人。
宋清宴和纪渚云要跟着上战场，老夫人年纪大了，皇帝自是不会做些什么，夏飞霜毕竟是丞相的亲生女儿，丞相地位摆在那里，更何况夏飞霜如今已为人妇，不好拿捏，那整个宋家，便只剩下她了。
果不其然，宋巍和夏飞霜面色更加凝重了。
宋关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陛下想要我进宫，以此牵制宋家。因为他怕阿爹造反，是吗？”
皇帝一面想要打压宋家，一面又需要宋家替他出征打仗，这样矛盾的心理，使他一直觉得宋家有谋逆之心。这次派宋巍出去打仗，若是南岭，输了便能收回一些兵权；若是北蛮，胜了便平了一方战事。只是北蛮若是胜了，保不齐宋巍会因此被利益蒙蔽双眼，与外人合作造反。
那最好的办法，便是留一人质在宫中，让宋巍有所顾忌。
宋巍叹了口气，“皇宫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栖栖，你还小。”
宋关月却反驳道，“阿爹，我不小了，我已经能看明白很多事情了。”
她的语气坚定，“阿爹，您是将军，是您教我们的，将军要为百姓着想，要为手下的兵着想。他们都是跟您一起出生入死的将士，若是去南岭，那便是让雄鹰到水中翱翔，何其荒谬？您不能用万千将士的性命去赌。”
“那你呢？”夏飞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宋关月宽慰道，“皇宫我去，阿娘莫要担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皇帝念在阿爹在外打仗也不会真的要我的性命，可是若是去了南岭，死伤便不是一两条人命这么简单了，阿爹，您该想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