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死之绝望
沐晚棠瞬间安静，像个被抽掉了灵魂的破碎的娃娃，就那么歪歪斜斜的倒在墙角里。
几缕发丝垂在脸上，那双杏目黯淡无光，原来的灿若星河在顷刻间散尽，茫然无神，充满死气。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就连训练有素的保镖都没反应过来。
“你干什么？谁让你动的手？”
王政森被吓得脸都白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吴菀婷会动手打人。
在场的其他凡是知道沐晚棠身份的人也被这一巴掌打懵了。
这可是被萧三爷放在心尖上宠的人，在他们医院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打，他们该怎么跟萧三爷交代？
“院长，我也没想到她会突然不受控制的发狂。”
吴菀婷捂着流血的手臂，像受了委屈似的，眼圈含泪，装作很无辜的说道，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我当时大脑一片空白，我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我只记得她突然举刀朝着我刺过来，我完全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才还的手。”
越说越真，结果入戏太深，连她自己都信了。
眼泪顺着脸颊淌下来，一边接受同事的包扎，一边哭得梨花带雨。
“这个精神病已经开始伤人了，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冯夫人也被那一刀吓了够呛，好像一下秒那把刀就会捅到她身上来一样。
苍白着脸色，哆哆嗦嗦的拿着手机报了警。
“王院长，快，快，她已经安静了，快让人把她控制起来。”
王政森这才反应过来，不过不是把人控制起来，而是要赶紧把人送回病房妥善安置。
“来人，快把沐小姐送回病房，马上召集各科室专家教授级医务人员，准备给沐小姐做个全面检查，”
一些医护人员一拥而上，七手八脚的准备把人往担架床上抬。
沐晚棠非常抗拒别人的靠近和触碰，激烈的挣开他们的束缚，握着刀缓缓站了起来。
围观的人病号们，以为她又要发狂，攻击别人。
“滚开，死疯子，”
“去死吧，精神病。”
“滚开，不要过来，滚开，”
纷纷拿着手里的东西砸向沐晚棠。
手机，水杯，绿植枝杈……砸在她身上。
然而，她就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任凭那些东西砸在身上，不闪不避。
目光茫然无措的环顾四方，没有焦点。
沐晚棠又重新套上了那条锁链，在黑暗中徘徊了许久。
周围寂静如死，只有那条链子摩擦水泥地面的声音，每挪动一步，声音清晰一分。
那些声音，像带着拔不到的尖利毛刺，在她的神经，她的心脏上一圈一圈的萦绕不去。
扎得她好疼，无比的煎熬。
刺骨的冰冷和漫天漫地，无边无际的给黑暗让她快要窒息。
“哈……”
轻轻的在手掌心哈了口气，白色雾气竟成了她除了黑暗，可见的唯一亮色。
近乎悲凄的轻叹了一声，“走吧，离开了，就再也不煎熬了……”
拖着长长的锁链，一直向前走。
“走了，就安静了吧？”
“如果，我走了，就没人记得我了吧？”
生如一粒尘埃，来去了无痕迹。
可是，她怎么忽然感觉好遗憾呢？好像这世界还有人在牵挂着她，明明什么都没有的。
终于，在她不知道又走了多久后，一丝细微的暖意散在了身上。
那里的尽头应该就是太阳了吧？
干瘪苍白的唇角勾起了一个发自心底的灿烂笑容。
只是这个笑容一点都不美，而是充满了死气和绝望。
就这里吧。
就到这里了……
一只手扶着墙，背对着所有人，慢慢向前走，后来慢慢停下来。
无光的杏目缓缓闭上，苍白的小脸微微上扬，嘴角勾起凄然决绝的笑容。
单薄的背挺得很直，透着孤身一人，无牵无挂的苍凉感。
周围的所有人都被这一幕刺痛了眼睛。
他们不知道一个被判定为精神病的人怎么会是这个反应。
自始至终都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没有一丝戾气，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绝望。
就这里吧，
真的，就到这里了……
沐晚棠握着刀子的手缓缓举起，锋利的白刃在阳光下泛着冰冷的银色寒芒，像滑落星河的碎星，一闪即逝的美好。
在所有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对着自己的颈动脉就猛刺了下去。
“沐晚棠，”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黑影飞速冲了过来，在刀尖距离颈动脉不到半厘米的地方，停了下来。
一只大手死死的攥住了锋利的刀刃，殷红的鲜血顺着指缝涌出来，滴在沐晚棠的衣服上，晕开大片红色。
沐晚棠面露死色，攥着刀子的手还在使力，试图朝着自己的脖子刺下去。
用力到青筋暴起，和那只大手对抗到整只胳膊都在发抖。
“沐晚棠，放手，是我。”
萧御宸任凭着锋利的刀刃割破自己手掌，也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他怕他一松手，这个小女人就不在了。
从江彦冲进来告诉他，沐晚棠在医院出事了，他的整颗心就悬在了嗓子眼。
手术室里，她脸色苍白如纸，满眼绝望，哭求着他不要绑着她，再也不跑了；
语带幽咽的说她太冷了，想晒晒太阳；
想起了可怕的记忆，不停的往他怀里努力蜷缩。
……
这些画面还历历在目。
他不敢想象，这一次她又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
一路上片刻不敢耽搁，江彦都快要把脚踩进油箱里了，连闯了几个红灯。
四十分钟的车程，生生被缩到了十几分钟，可他还是觉得太慢了。
十几分钟，好像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他突然有些后悔，不该因为昨夜她有心事宁愿搁在心里，也不去依靠他，而和她置气。
致使他早上起来，早早的就离开医院，去了公司。
其实，那些工作，本可以让江彦送过来，在医院就可以处理。
可是他没有。
他因一时怄气，在明知道她脚上有伤，心理有巨大创伤的情况下，弃她不顾。
隔着人群，看着目光空洞的她扶着墙缓缓站起来，纤细单薄的她，浑身透着绝望到对活着没有期待和眷恋的死气。
萧御宸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陡然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