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你做不做
商幼微刚回到芳萋院，下人忽然来禀，“郑表姑娘来了。”
她愣了下，有些意外，但还是让人将郑燕儿请了进来。
她也正想看看郑燕儿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是真的想与陈大公子见面。
郑燕儿很快进来了。
商幼微让下人沏了茶来。
郑燕儿喝过茶后，商幼微直接问道：“燕儿表妹找我何事？”
郑燕儿顿了下，放下杯子，神色有些踌躇，“我、我就是想问问表嫂，那陈大公子，真的、真的有那么好？”
商幼微讶然。
她这个问题，方才在徐氏的院子，已经问过了，怎么这会儿又问？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郑燕儿与那陈大公子此前并没有见过，并不认识。
她顿了顿，想起徐氏说的话，肯定地说：“确实挺不错的，到时候你自己见了就知道。”
郑燕儿闻言，有些恍惚，“那么好，他……能看上我？”
商幼微沉默。
这个，她就不知道了，没法给她肯定的答案。
毕竟她都没见过陈大公子，便是见过，缘分的事情，谁又说得准？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讲究缘分的。”最后，她只能如此道。
郑燕儿也沉默。
许久后，她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商幼微，“表嫂，不是……耍我的吧？”
商幼微一怔，“燕儿此话怎讲？”
郑燕儿垂下眸子，双手绞弄着帕子，“我、我以为表嫂讨厌我……我后面思来想去，觉得表嫂应该不会那么好心为我安排陈、陈大公子那样好的人与我相看。”
商幼微顿了下，老实说，因为郑燕儿对陆廷枭有非分的心思，她确实挺讨厌她的。
没有人会对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心生好感。
她淡淡道：“那你可知，我为什么讨厌你？”
闻言，郑燕儿羞愧地垂低了头，声音也小了，“是因为、因为……”
她终究是没能将话出说来。
但脸却羞红了。
见状，商幼微直言道：“没人会喜欢觊觎自己丈夫的女人。”
郑燕儿更加羞愧了，头都要埋进心口了般，声若蚊呐，“我、我知错了，是我糊涂了……”
商幼微见她有认错的态度，面色缓和了许多，“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郑燕儿这才敢抬起头来，有些着急地说：“我、我再也不敢了，表嫂你、你能原谅我么？”
“果真？”商幼微问。
“嗯，真的。”郑燕儿重重点了头，随即又有些沮丧地塌下了双肩，“表哥……不喜欢我，我做再多，也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商幼微愣了下，终于明白过来为什么她早上还在前院堵陆廷枭，方才却突然想跟陈大公子相看一事了。
她这是在陆廷枭面前接连受挫，认清了现实？
她审视地看着她，“燕儿表妹当真这么想？”
许是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郑燕儿不像方才那么局促尴尬，她抬眸正视着商幼微，“不怕表嫂笑话，其实此次回到陆家，我娘确实想让我给表哥做妾，而我也无路可走，也萌生了这个想法。
我以为，看在幼时的情谊份上，表哥看我可怜，会纳了我。
但是没想到，我自来了府上后，连见表哥一面都难。
我昨晚和今早都尝试过了，表哥对我很冷漠，完全无动于衷，一如小时候一样。
我确实有些心灰意冷，认为表哥是嫌弃我嫁过人，是寡妇的身份，所以听到你提起那陈大公子，便、便想试一试。”
听到这里，商幼微心里对她的防备，淡了不少，相信她是真的认清了现实，也知道错了，便忍不住道：“他不是嫌弃你嫁过人，是寡妇的身份，他是压根只把你当做妹妹，没有别的心思。”
郑燕儿怔了下，终于释然了，“是我糊涂了。”
“你能认清现实，知错就改，说明你也不算糊涂，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因为你的经历，便自怨自艾，你可以振作，可以追求属于你的幸福，但是对方一定要是合适的人，而不能为了一时的依靠，便自甘堕落地去当妾，想要长久的幸福，你首先得学会自重。”商幼微缓声道。
郑燕儿一震，愣愣地看着她。
商幼微轻咳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这些仅是我个人的想法，你听听便罢。”
郑燕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眸中有些湿润，“我终于明白表哥为何看重你了。从前没人跟我说这样的话，我丈夫死后，大家都拿异样的眼光看我，认为我是扫把星，是我克死了我丈夫，就连娘家人，也不待见我。
我娘说，我命苦，年纪轻轻便死了丈夫，往后余生，还是得找个男人做依靠，但我有这样的经历，也只能给人做妾一途了。”
商幼微同情地看着她，陆婉竟然是这般告诫郑燕儿的？
她告诉郑燕儿，她有过这样的经历，只能给人做妾？
她眉头蹙起，本就对陆婉没有好感，现在是更讨厌了。
怎么会有这样当娘的人？
“自重者，人恒重之，自轻者，人必轻之。”商幼微忍不住道，“你虽然死了丈夫，但那不是你的错，你不该自轻。”
郑燕儿一怔，复述了一遍她的话，随后有些激动地点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肯定不会再那样了，便是、便是那陈大公子看不上我，我也不会自甘堕落地去给人当妾，大不了、大不了我绞了发，去当姑子便是，总有一口饭吃。”
商幼微闻言，真是有些替她忧心了。
当然这也是时下的女子的悲哀，除了依靠男人，她们没有别的谋生手段。
“找不到合适的人，也不是就要去当姑子。”她无奈道。
“那我……还能有什么出路？”郑燕儿睁大眼睛看着她。
商幼微烦躁道：“我铺子里还有刷盘子的活计，你做不做？”
郑燕儿：“……”
她深受打击地看着她，想到什么，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纤纤玉指，随后一副痛定思痛的模样，咬牙道：“若是没有别的路子了，我、我去给你刷盘子。”
商幼微：“……”
她只是随口一说，倒不必当真。
便是郑燕儿愿意做，她也不愿意让她做啊。
那得打碎多少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