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一别两宽,永不再见。
我以为这世上最大的痛苦是被人欺骗,后来才明白是诛心。
二十岁那年,我被信任的同事张偏方骗进传销窝,在里面待了三天半,看透了人性中险恶的一面。
从传销窝出来,公司以旷工名义把我除名,后妈以丢贾家人的脸为由,把我扫地出门。
还没来的及平复失去家门的痛,初恋女友云淡风轻的提出了与我分手,说了句:一别两宽,永不相见。
那一刻,我觉得天塌了下来。
让我感到欣慰的是,兜里还剩一百块钱,在石家庄高架桥下露宿几天后,看着仅剩的三十块钱,我开始感到迷茫惆怅。
无奈之下,我联系了多年不见的陈明,他问我想不想去南方那边发展,面对将要饿肚子的我来说,在现实面前没有一丝犹豫答应了。
陈明很够义气,直接给我转了700块钱路费,我到火车站买了张火车票,便马不停蹄的踏上了南去的列车。
清晰的记得,在火车启动的那一刻,车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里,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
看着漫天飞舞的雪花,心中升起万千愁绪,愁绪中掺杂着恨。
我恨后妈的无情,恨初恋女友的背叛,我恨、我更恨自己无能,那一刻我发誓,一定要衣锦还乡,归来仍是少年。
在一天一夜“咯噔”的声响中度过,随着一声婉转悠扬的笛鸣,火车停了下来。
看着陌生城市,那蜿蜒起伏的高山,心里五味杂陈。
经历过传销后,我不再相信任何人,开始审视人生的价值观。
走出火车站门口,陈明一头“阿杜”的发型,和站厅回绕的“他一定很爱你,”极其相符,有那么一瞬间,我还以为看到阿杜本人了。
“陈明,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陈明迈着急促的步子向我走来,利用身体的惯性,甩了甩那披在肩上的长发,看着我说。
“贾寻欢,我建议你改个名字?”
我眉头微皱,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狐疑的说:“怎么,我的名字不好听吗?”
陈明摇了摇头,嘴角上扬,一本正经的说:“你在女人面前,要当贾爷,要当真寻欢,不要当假寻欢。”
他看我没有说话,便自作主张的卖教道:“和我在一起,别的不敢说,让你成为情圣那还是很简单的。”
“情圣?”我脱口而出,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你觉得我这种憨厚老实,重情重义的人能做情圣。”
“当然能,今天就带你走上情圣之路。”
见他那认真的样子,我也不好再说什么,目前他是我在这座陌生的城市中,唯一值得信任的朋友。
出乎意外的是,陈明这小子竟然带我去看真人“裸体秀”,说直白点叫脱衣舞。
在泉溪火车站广场前打了辆出租车,来到乡间小镇上的一家戏院门前。
我们下车后,陈明没有一句废话,在售票处买了两张门票,随手递给我一张,一脸坏笑的说:“不要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他把细节两个字特意加重了语气。
我天真的以为是唱戏演出呢!没有多想,傻乎乎的回说:“好的。”
可没想到这个损色,竟然如此厚颜无耻。
走进戏厅后,陈明拉着我来到了第一排坐下。
我回头仔细看了下这个戏厅并不算太大,也就容纳两百多人左右,奇怪的是,后排坐着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头。
这些老头们,脸上充满了期待的表情,见我回头看,把目光看向我,不怀好意的咧嘴笑着。
那种笑现在想起来,是对我即将打开世界大门的嘲笑。
随着音乐的响起,幕布缓缓升起,迎面走来三位穿着薄纱的美女。
透过薄纱,黑色的森林隐约可见。
我疑问:“说好的唱戏呢?”
陈明道:“好戏在后面,看仔细了。”
我竟傻乎乎的杵在原位,随着曼妙音乐节奏的深入,三位美女身上的衣服越来越少。
这一刻我意识到,这哪是什么唱戏,这是“脱衣舞。”
更超出我想象的是,眨眼间,三个赤裸裸肤如凝脂的玉体,一览无余尽收眼底。
我立刻站起来,转身要走,陈明一把拉住我,小声说道:“你要想在江湖中混下去,就要有足够的定力。”
“江湖”这个词从未出现在我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在电视剧上,金庸武侠小说里看到过。
陈明口中的江湖指的是什么,我没有多想,也不愿多问。
抬起头时,站在戏台中间的小姐姐目光正好与我对视,突然感到脸颊滚烫,赶紧转移视线。
我脑子像触电般的一片空白,目光扫过的地方,老头们用好奇的目光看向我。
我有点怀疑老头们不是来看台上女人的脱衣舞,是看我这个小丑在搞什么鬼。
陈明显然意识到了这点,他再次用力把我拉回座位上。
我深吸一口气,把头低下,尽量掩饰自己紧张。
就在我自欺欺人时,戏台上其中一位一丝不挂的女人,拿着麦克风,调侃道:“小兄弟,你好帅啊?今天晚上我陪你吧?”
陈明在我耳边幸灾乐祸道:“说你呢!你回句话啊?”
我错愕的抬起头,目光再次与拿着麦克风的女人对视在一起,看样子她年龄和我相仿。
见我没有回话,她继续说道:“莫非你还是个小处男?”
说完后,她放荡的笑了,她的淫笑效果出众,台上另外两位女人也跟着笑了,紧接着传染了看“戏”的老头们。
这种嘲笑持续了很长时间,像海浪似的,一潮接过一潮。
这个戏厅里两个人没有笑,一个是我,一个是陈明。
笑声过后,音乐再次响起,陈明突然站起来,冲着戏台上那位拿麦克风的女人说道:“我这位兄弟是不是处男,晚上你让他试试不就知道了吗?”
我再次错愕的看向陈明,惊讶之中带有彷徨。
麦克风女呵呵一笑,把一只玉脚踩到音响上,从容的说道:“开个价,晚上带他来这边找我,我验验货。”
那一刻我再也待不下去了,感觉全身血液加速流动,脑子懵懵的,倒像自己脱的一丝不挂,任人嘲笑的小丑。
站起来,快速的逃离了这个戏厅,走到门口抽了一根烟,回想刚才的场景,我竟莫名其妙的笑了。
心里暗想:我处男,还需要你验,简直大言不惭,你也不看看自己脏不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