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梦魇
“你，谁让你卖的？！”
他没想到单淑灵看着温柔小意，竟然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沈南星她妈妈的东西，他都不敢动，他还顾及着阮家人。
单淑灵竟然敢把那把小提琴卖了，那可是阮成风送的！
周陵聿没理会他们神色各异的脸色。
清冽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两件事就是南星的理由。我尊重她的决定。还有，周家和沈家的合作与南星是不是我的妻子没有关系。沈先生，我不希望再看到你打她。”
语气很淡，却有浓浓的压迫感。
走廊上瞬间安静下来。
沈安一怔，没想到周陵聿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还直呼他的名字。
习惯了对自己以礼相待的周陵聿，沈安似乎都忘了。
眼前这个晚辈，在周家出事的时候，就能面不改色肃清宵小，然后单枪匹马去欧洲开拓家族事业，同辈中罕有人直撄其锋。
瞪着周陵聿看了许久，下颌线绷得死紧，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
周陵聿没再听他们的吵闹，转头看向沈南星。
她脸上同样没什么情绪。
脸上落了红红的巴掌印，头发有些乱，衣服也被扯出了褶皱，透着一股可怜劲儿。。
他低低问了一句：“要回家吗？”
沈南星点了点头。
他没打招呼，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不过，一握上手就被她手上的凉意惊了一下。
沈南星刚才虽然打了一架，但手却一片冰凉。
手心里全是细汗，手指还微微发抖。
周陵聿微微蹙眉转头看了她一眼，只可惜沈南星什么情绪都没有。
他们出去的时候，佣人没拦。
一直到家，沈南星都没什么情绪，看起来像是累着了。
但周陵聿总觉得她不对劲，和从奶奶家回来的感觉还不一样。
沈南星回来就想吃饭，还是周陵聿提醒，她才想起自己脸上还有巴掌印。
没等她动作，周陵聿就去给她拿了冰块敷脸，顺便检查了一下她膝盖上的伤口，已经有了崩裂的痕迹，他又敷了点药上去。
吴姨也看见了巴掌印，心里惊讶，但什么也没问。
她把饭菜端上桌，沈南星吃的比平常少了一点，不过也算正常。
饭吃完了，吴姨将碗筷收到厨房。
沈南星照常去楼上睡午觉，周陵聿跟了上去。
刚进卧室，沈南星一眼看见床头上的兔子玩偶，她握着门把手的手紧了紧。
还是进去了，洗漱一番，换了衣服，看见周陵聿还在房间里。
她说了一句：“还是那个兔子放起来吧，我不想看见它了。”
周陵聿知道她说的是兔子玩偶，没问什么，只应了一声。
她躺进了被窝里，看着周陵聿还在房间里，有些好奇，“你不去公司吗？”
“今天就不去了。”
“那你守在我身边，等我睡了再离开，好不好？”
沈南星拉着他的手，轻轻说了一句。
周陵聿手指微微颤了一下。
她极少这样求人。
“好。”
房间里安静下来，恒温恒湿的房间里很舒适，感应窗帘自动关闭，屋内关了灯，只余下一盏壁灯亮着昏黄的光晕。
沈南星闭眼睡了一会儿，还是没睡着，突然开口说了一句：“沈清清额头出血了。”
周陵聿反应很快，嗓音温淡，却很能安抚人：“没事，只是小伤口，估计晚上就好了。”
在楼下的时候，钱忠就把事情都说了，他上来特意看了沈清清的额头，就是一点擦伤，渗出了点血丝，没什么大问题。
沈南星睁开眼，眼神很空，固执地重复刚才的话：“不是的，我看见血了，她，是不是会……”
说到最后，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周陵聿察觉不对劲，连忙打断她：“南星，不是的，她不会死，你放心。那只是一个小伤口。一点都没事，你放松一点。”
他有心担心她：“要不要去医院？你现在状态很不好。”
沈南星摇了摇头，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她也不感动了，连忙闭上了眼。
……
沈南星睡得很不好。
连续做了好几个梦。
梦里都是断断续续的。
先是小时候的她跪在祠堂里的场景。
那些慈祥温和的佛像变成了怒目金刚，横眉倒竖，脸上的肌肉凸显，显得狰狞恐怖。
房间昏暗，浓重的香火气闷得她喘不过气来。
接着画面转变。
入目尽是漫天的鲜血，鼻尖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砰——”
一声巨大的闷响从身后传来，她心里猛地一沉，头皮绷紧，身体僵硬起来，然后剧烈发起抖来。
她知道那是什么，她不该去看的，但是还是忍不住转头。，
女人身体瘫软在地上，身下是一地血红的血液。四肢摆成扭曲的姿势，身体像是没有死透一般，肌肉还在抽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站起来。
头朝她这边歪着，睁大的空洞无神的眼睛直勾勾地朝着她看过来，嘴巴张开，浓稠的鲜血从嘴里流出。
喉咙中似乎还发出嘶哑难听的“嘶嘶”声，像是在求救，又像是要挣扎起来。
“啊——”
沈南星吓得大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鲜血很快蔓延到她身边，她脸上血色褪尽，从地上爬起来就往前跑。
天空开始变得昏暗，不知何时下起小雨，细细密密，她身上很快就被淋湿了。
再往前走，她来到一个房间门前。
所及的视野里，四周全是一片无尽的黑色。
只有她和面前的一扇门，以及……
越来越近的血。
“扑通”、“扑通”
她听见自己强烈的心跳。
咚咚咚——
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她不知道门后面是什么，但是她直觉进了房间她就安全了，房间里有人，他会保护自己。
血流的速度越来越快。
呼哧呼哧——
她的喘息声充满了整个耳膜，心就要跳出来了。
她嘴里拼命喊着什么，自己却听不见。
她开始疯狂拍打着门。
突然，门那边传来响动，像是有人走动的声音。
同时，血液也越来越近，
“咔”
是门把手扭动的声音，一点光亮透了出来。
“南星。”
是一个熟悉的声音。
“南星，南星……”
声音像是从门里传来的，又像是从耳边出来的。
她看见血也流到了她的脚边，同时，像是又看见了那双空洞的眼睛。
“啊——”
沈南星猛地睁开眼。
她瞪大眼睛，大口喘着气。
“南星，你没事吧？”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拨开了迷雾，清晰传到耳朵里。
沈南星转头看他。
周陵聿弯腰看着她，一脸担忧。
沈南星喘了几口气，突然抱住了他。
“周陵聿……”
她哑着声音叫了他一声，还带着点哭腔。
周陵聿抱着她。
摸到她后背，才发现她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体却滚烫一片。
嘴里吐出的气息也烫的吓人。
“没事，没事。我在这儿。”
周陵聿安抚她，又摸了摸她的额头，火炉一样。
她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