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是我的小男神
夏天的早晨，晨雾浓重，从窗户上影影绰绰地可以看到外面那些乏善可陈的行人，正匆匆忙忙地在医院中来回奔波。
萧鸯站在窗前发呆，从行人中收回目光，落在玻璃窗上，凝上一层淡淡的水汽，他不由伸手划了一下，留下浅淡的痕迹。
黎鸢躺在床上睡得正安稳，苍白的脸色仿佛没有丝毫血色，两片单薄的唇抿在一起，也显得很干燥。
萧鸯伸出手想要摸一摸他的脸，又怕会惊醒他，只能作罢，目光落在他挂点滴的手上。
昨晚情绪波动太大的他在受到刺激的情况下，直接甩开了点滴，针管因为他剧烈的举动直接甩开，弄伤了手，流了血，原本扎着针的手背依旧发肿。
他就像一只受到刺激的刺猬，突然就在床上抱成一团，两手抓狂着头发，两眼猩红爬上了血丝，浑身发抖，苍白的唇也在颤，反复地重复着一句话：
“是我杀死她的……是我杀死她的……就是我杀死她的……”
这是萧鸯除了之前在墓园里看到他独自一人流泪过后，再一次见识到了他更为狼狈的一面，那些他努力掩盖的、不愿让人知道的伤疤就这样鲜血淋漓地摊开在他面前。
医生说因为生病了，精神抵抗力变弱很多，病人的情绪也容易增强扩大，精神也会有所冲击，建议给他打镇定剂强行让他睡着，也许白天会清醒冷静了。
不过萧鸯拒绝了，任由他抓狂任由他发泄各种情绪，都随着他，不需要他忍，毕竟都已经忍了那么多年了，终有会爆发的一天。
他母亲的事对他而言，大概是插在他心头上的一把刀，拔出来会鲜血淋漓，而一直放着，也侵蚀骨肉。
直到凌晨三点时，黎鸢的情绪才稍微稳定了一些，眼眶布满了红丝，紧抿着唇，一句话也没跟他说，被他抱着哄了半天，才渐渐入眠。
而萧鸯却一夜无眠，到了将近早晨才闭上眼睡了两个小时，因为睡不惯医院的床，早早的就起来了。
他伸手理了理黎鸢额前有些凌乱的头发，替他将被子掖好，裹得严严实实的，再看着他的脸，忍不住在他额头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
清早的廊道上有些萧条，形影单只的人们脸上都愁着一张脸，眉头拧紧，沉重的气氛仿佛能够蔓延在医院的每个角落里。
萧鸯出了医院，在附近看到一家卖烟酒水的小店，旁边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休闲板凳，他便走了过去：“老板，来包烟。”
自从他再次与黎鸢在一起后，就鲜少会碰烟，毕竟没什么烟瘾，而且抽烟后与他接吻时难免会有烟味。
“小伙子，起来得可真是早啊。”小店老板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仍旧精神的人，拿了一包烟给他后，笑着道，“你们这些年轻人不都喜欢晚睡晚起么，这才早上六点多。”
萧鸯看到这里没有贴着什么禁烟的标牌，小木桌上还放着几个烟灰缸，知道这里不禁烟便点了支烟，再冲着老板睁眼说瞎话：“年轻人休息时间自然得规律一点，早睡早起身体好。”
他闲着无聊就在小木桌旁边坐下，将烟蒂往烟灰缸里弹了弹。
“那可不是么，早睡早起这才有活力！”老板笑呵呵地回了句，目光扫了扫他，“大清早的，小哥从医院出来的？陪人来看病呢。”
“嗯，玩水打闹过后感冒了，带他过来看看。”萧鸯那一直横着不动的眉宇，终于是微微动了动，简单地笑了一下。
“哎哟，小伙子，有前途啊。”老板说话十分直白，笑着道，“陪女朋友过来看病还在医院守着过夜呢！在现在这浮夸的时代，你们这个年纪更多的不只是玩玩而已么。”
“我不敢玩啊，”萧鸯吸了一口烟吐出，耸了耸肩，笑着道，“怕他伤心了难过了跑了，不理我了，那我可得怎么办。”
沉重的心情稍微舒缓了一些，他又冲着老板开玩笑地来一句：“那时候追妻路漫漫，我可不敢冒险。”
老板大清早就开店，一个人待这儿没人说话多半也寂寞，如今碰到一个年轻人来这里买烟抽，自然是忍不住多多闲聊几句。
毕竟人老了，话也就多了。
“能有这样的想法好啊。”老板有些感概似，那双饱经风霜沧桑的双眸，仿佛包含着一个名为“曾经”的世界，笑着说，“人的一生，能够遇到一个互相喜欢的人挺不容易的。有的人啊，即便是到了老也没能找到一个真情实意互相喜欢的，要么是单恋一生，要么是不能长相厮守。”
萧鸯原本也就是出来医院抽抽烟解解闷，顺便瞎闲聊几句放松状态，不过此时却微妙地听出老板的言外之意，弹了弹手中的烟，笑了一下：“大叔，有故事呢？”
“那可不是么，老年人谁能没有几个故事啊！”老板十分豪爽地说，沧桑的脸上挂着笑容，“等你也到了老爷爷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啊，再回想过往的事，可全都是故事啊。”
萧鸯笑了一下，原本还以为自己刚刚的话题戳中老人伤心事了，可见他并不在意，没忍住多嘴了一句：“结婚了吗？”
老人一顿，半会又笑吟吟的，没说话。
萧鸯从他脸上收回了目光，重新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将他的脸也渐渐模糊。
他觉得自己大概不应该跟一个终身未娶、孤独终老的老年人谈论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
“烟挺好抽的，味道不错。”他瞎称赞了一句。
老板笑呵呵道：“这个牌子的烟都一个味的，其他地方也一样。”
萧鸯冲他笑了一下，拿出手机开屏看了一下时间，如今才早上七点，黎鸢还没睡几个小时，肯定也还没起床。
他正要熄上屏幕时，发现老人那沧桑的目光正落在自己手机桌面上，目光微微波动。他不由吹了一个口哨：“哟，认识啊？”
“认识认识，大明星，黎家二少爷嘛。”老人有些讪讪地收回目光，欲盖弥彰似的笑了一下，“你们认识？”
“什么认识不认识的，”萧鸯模凌两可地笑道，“这是我的小男神。”
老人笑呵呵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一瞬，又悄悄地移开了目光，望向远方，有些深邃与寂寞，轻轻感叹道：“这孩子虽长得像他母亲，但跟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倒也有几分相似。”
萧鸯一愣，这倒是有些意外了，瞅着老人那张沧桑的脸，有些疑道：“看不出来啊，你竟然还认识他家人啊？”
老人将自己的情绪收敛，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岁月的痕迹更是明显了，他道：“多年前的事了，人老了，如今什么也记不住了。”
言毕，老人又突然添加了一句：“……他小时候，我抱过他一次。”
萧鸯拿烟的手抖了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这个开小店的老人，简直不能好了。
他小男神小的时候，别说是抱了，他连看一眼，碰一碰都没有过！结果眼前这个人竟然抱过！他竟然可以抱过！！
羡慕嫉妒恨。
老人没能看出事儿逼眼里汹涌的情绪，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笑呵呵地伸手比划了一下，在萧鸯没反应过来时，他兀自说了起来，
老人道：“他当初还那么小一只，白乎乎的，还穿着尿布裤，头发稀疏，一张脸有些圆。抱他的时候，他喜欢睁大着眼睛盯人看，眼睫毛很长，一眨一眨的，还会吃他肉乎乎的小手指，放在嘴里乱啃。”
“戳戳他小圆脸，逗他的时候，他会傻乎乎地笑起来，露出那还没长齐的小牙齿，那时我给他一根棒棒糖，他用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抓着塞进嘴里，想用牙齿咬，可牙还没长齐咬不动，只能委屈巴巴地小小舌头慢慢舔着吃，天真烂漫地笑着。”
“不过没吃一会，他妈看到就拿走了，说小孩子吃糖不好，没给他吃了。”老人笑了一下，“他当初也没有哇哇大哭，只是默默地转动漆黑的眼珠子，瞅着他妈离开的背影，也没吭声。他爷爷逗了逗几下，他又笑了起来了。”
他说得入神，萧鸯听得出神，这还是第一次从一个陌生人嘴里听到关于黎鸢小时候的事，有些恍恍惚惚的，一时也没有接话。
老人从回忆里回过神，被萧鸯目光灼灼地盯着看，耸肩笑了一下，淡淡地笑说：“可能是老糊涂了，你当我胡言乱语吧，往事如烟，难免总会弄混几件。”
“你们这个时代，跟当初我们那一代不一样，传统想法没那么深重，喜欢了就牢牢抓住，好好在一起吧，别等老了以后只能回忆。”老人莫名其妙地感叹了一句，冲他笑道，“年轻人也别抽那么多烟，对身体不好。”
萧鸯还想从老人嘴里多多听听关于黎鸢小时候的事情，可惜不管再怎么询问，老人也只是一个头地叹息说，老了，什么也记不清了。
他从小店离开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老人躺在木椅上，轻轻挽着，目光悠悠地望着远方，仿佛他能望眼欲穿看到年轻时的自己，悲寂而沧桑地笑了。<author_say> 啊啊啊啊啊orzzz弱弱地……切腹……
不好意思，昨天二少说要讲故事，然后就卡了于是简单跳过二少讲故事崩溃抓狂的剧情了（很凶的，他小少爷一个人看就好了）后面会提到故事内容，敞开心扉后，慢慢地可以还萧少爷一个活波乱跳的二少（？）
感谢投票的，笔芯，么么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