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前汐（二）
“千尺剑台，便是如此么”
望着眼前的一幕，黄俊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望青峰上的河流流向悬崖，直直向下砸去。
他第一次知道，水并不是柔的，也可以是山石那样钢硬。
叶闻雅双手插着兜，同样是第一次来的她并没有表现出黄俊杰那样的惊讶。
“得了，说正事，待会你再慢慢看。”
瀑布跟大海上的惊涛骇浪比起来，压迫感差多了，更别说这就是一个小瀑布。
叶闻雅感觉自己跳下去也摔不死，除非倒霉到把头磕石头上，稍微倒霉些顶多就是个大残。
也就黄俊杰这个没见过的家伙会感觉惊奇。
“李师傅已经帮你打造一把暂时适合你的弓了，你这些天就先在这待着，等兵器到手再追上我。”
黄俊杰看叶闻雅一脸不以为意，甚至对自己有点嫌弃的样子，便觉得叶闻雅铁定是经常来这里，跟这的人很熟。
“还有，你管好你的那群人，最好能选出几个带头的人物。以后他们要跟我二哥去北上，别给我哥和你们黄巾寨丢人。”
叶闻雅没有随手拍打他，主要是自己还在思考要交代的事情，没空动手动脚。
水流撞击山体和水面的声音巨大，内脏的震动使黄俊杰感到震心的亢奋，仿佛已经要出去闯荡一番事业了。
而叶闻雅却嫌吵，打断了她的思路，让她总觉得忘了什么。
“算了，回家睡觉，明天我先走一步，不用来送。”
刚回城就跟二哥等人商量许久，又马不停蹄的带着黄俊杰赶到千尺剑台。
叶闻雅十几年没有高强度行进，身体素质多少有些跟不上，感到困乏再正常不过。
她不知道的是黄俊杰的腿在偷偷抖，整个人从精神到肉体上都很累，只是在她面前不得不强撑罢了。
随着叶闻雅悠悠走离，黄俊杰隐隐约约听到她在唱着歌，那是他完全没听过的曲调。
“唯此间江湖年少~ 偏爱纵横天下~ 恩仇趁年华轻剑快马——”
“红尘未破也无甚牵挂~ 只恋生杀~ 醉里论道~ 醒时折花——。”
歌声与行影相伴而去，向着江湖，向着黎明。
长春城郊外，野狼的嚎叫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尤为刺耳。
牛阳君尚未逃走，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他和他两个师父就是整这一出灯下黑。
不过他也不是闲着没事故意来作死，他还要接一个人，一个跟他一样遭遇的人。
“约定时辰已到，你小子莫非被一个不入流的贱婢放了鸽子？”
比起叶闻雅的嘲讽，师父的嘲讽大牛渐渐习惯，有时候无声的嘲讽比有声的效果更好。
想起林缺的惨状，大牛不由得菊花一紧，他可不想被叶闻雅拿着筷子，硬生生塞进自己第三只眼里。
“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那贱婢为了点蝇头小利居然把两种药一起放进去。我们的药无色无味，叶闻雅再天才也识破不了！”
两个莫曼派系的黑袍人嘴里没有半点好话，愣是把谭雅雅贬低的一无是处。
大牛默不作声，心里却很是兴奋。
以前他也喜欢谭雅雅，但后面发现这个贱人喜欢石柱，石柱像个多嘴婆一样，他不理解石柱有哪比自己好。
“天道好轮回，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大牛恶毒的笑容隐藏在黑袍下。
谭雅雅病急乱投医，自己适时送上机会，她必然会抓住这根救命稻草。
机遇确实是机遇，但获得机遇总要付出一些代价。
考验谭雅雅的第一关便是让她半夜出城，要是连这长春城都出不来，这种废物对莫曼一派来说没有半点培养的价值。
“贱婢就是贱婢，走吧~，连投毒都做不好，料想她也没这个功夫溜出长春城。”
对于本就不抱有太大期望的人，不仅是莫曼派的两人没有耐心等下去，大牛也被他的话所动摇，不再对谭雅雅抱有期待。
一个被踢出叶家的婢女，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证明她工作能力不行。
与其期望她能偷偷跑出城，不如期待遮蔽弯月的云被突如其来的风吹走来的更现实些。
“断一根手指罢了，腿没断都走不出来，废物！”
大牛抬起自己尚未完全康复的断腿，黑袍将他的动作遮住，不仔细看还看不出他一瘸一拐的走路姿势。
他转过身，恰逢凉风吹过，将月亮上的污垢抹了去。
寻着皎洁的月光看去，江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哈！哈！大！牛！”
意气风发的牛阳君平生最恨的人是叶闻雅，最恨的事情便是别人叫他大牛。
大牛二字是自己低贱且耻辱的过去，他不想被任何人提起，他现在是武者！牛阳君！
“废物！”谭雅雅不明所以的看着对自己劈头痛斥的大牛，按照要求跑出来了，凭什么还被骂废物？
换做其他人立刻不服，甚至会跟大牛打起来，可谭雅雅就像缩头乌龟一言不发，一如面对叶闻雅时那样。
只不过大牛远没有愤怒的叶闻雅那么恐怖，她还敢用眼神瞪大牛，以此表达自己的不满。
“我叫牛阳君，你以后再让我听到那两个字，我会把你手指全部掰断！”
指着谭雅雅截断了食指的手掌，大牛丝毫不留情的拿对方的痛处进行攻击。
叶闻雅轻而易举把她的手指压的不能再复原，只能忍痛截除。
家里又不给上医馆，所以截除用的是菜刀，就是切菜切肉用的菜刀。
谭雅雅握紧了拳头，四根手指的拳头显得格外怪异。
她盯着大牛，用出生平最恨的语气：“行！你也不能再说我的手！”
“哎我去，笑死我了！两个小孩，你们跟叶闻雅比起来连根毛都算不上。”
黑袍人还有一句话没说，要是叶闻雅出生在阳神国，那必定能成为镇国级别的大杀器。
就冲着那杀人的劲头，这两个斗嘴的小孩学个三五年都学不来一半。
牛阳君脑子灵光了一下，张开厚厚的嘴唇回道：“因为叶闻雅足够强，才配做我们的对手。我现在当然不如她，可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