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偶遇
萧越将外袍潦草的套在身上,胡乱系好腰带。鞋子都没顾得穿,光脚在凹凸不平的房檐上追赶着。
已是初冬,银霜覆盖在他们走过的每一片青瓦上,像是踩着剑锋,危险而不自知。
应该很凉,很滑。还有棱角尖锐的瓦片,刺破脚底的皮肉。应该,也很疼吧。
但,他一点都不觉得。胸口有一团火,烧的滚烫,炽热的烫。
烫的他双目微红,神经异常兴奋,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快速飞到那人的跟前,好好瞅一瞅模样。
看他,究竟是不是自己日思夜想了五年的柯默师兄!
但,他却是追不上的,无论怎么努力,总是会落后一程。
是了,柯默师兄的轻功便是如此。看似唾手可得,实则遥不可及。
黑影很快穿出中州城,钻进黝黑的树林,消失不见了。
萧越的脚已经鲜血淋漓,实在是追不上了。他停下脚步,望着东方一抹橙红,怅然若失。
“师兄,是你吗?为何要躲起来不肯见我?”
“为什么啊?难道,你还在恨我吗?”
萧越喃喃自语着,全然不顾脚下闻着血腥味,悄无声息爬过来的毒蛇。
当心!”
就在毒蛇仰起头,吐着红信子咬向他时,突然一个白色身影飞扑过来,一把捏起毒蛇的头,将它快速丢进林子里。
“哎呀,吓死我了!”
孟煦余惊未定,长长吁出一口气。似乎刚才那个疯狂的举动,自己都难以置信是一向怕蛇的他所为。
他边低头查看手腕上有没有被咬到,边转过身,看向衣衫不整,袒露半个胸口,光腿赤脚,呆若木鸡的人。
原本想责问他一番,待看清样貌后,惊得瞠目结舌:
“是你?萧越!”
孟煦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他,还是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又惊又喜,赶忙跑到跟前。
“你这是怎么了?鞋都没穿,衣服也邋里邋遢的。几日不见,怎么……。”
当他看到萧越失魂落魄的神情,咽掉了后面调侃的话。
“来,先穿上。”
孟煦怕他冷,毫不犹豫的脱掉披风,裹在萧越的身上。
这时,萧越暮气沉沉的脸上才缓缓浮上点生气。他失神的盯着孟煦,忽然扯扯嘴角,痛苦的蹲下身子:
“嘶,好痛!”
他先前光顾着追人,浑浑噩噩的不知道疼。现在冷静下来,疼得小腿都跟着抽抽。
孟煦瞟到地上有根枯木头,一脚踢到他的屁股底下,刚好让萧越坐稳了身体。
孟煦虽然把厚披风给了他,他还是冻的蜷缩一团。看样子,得升堆火才行。
“我去捡些柴来。”
孟煦离开一会儿,就抱着一大捆柴回来了。
他将火烧得很旺,明亮的光照在正捧着脚挑石子的萧越身上,笨拙又可笑。
“我帮你吧。”
孟煦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蹲下身子,轻轻抬起他血流不止的双脚,细心挑出扎进去的碎石子。
萧越大大咧咧的伸开腿,没有穿里衣,风光乍泄。
孟煦不小心瞥到他的胯下,神情尴尬,慌忙背转身去,撕下自己的衣角,轻柔的把他的脚一只一只的包起来。
“你这是怎么了啊?”孟煦将包好的脚放在地上,不解的问。
萧越肯定不能说他是为了追一个看起来很像柯默的人,而一时发疯,顾不得穿衣穿鞋。
那显得他多没有脑子,更没面子。
“哦,洗澡的时候,突然跑进去一个小毛贼,我一着急,就追到这里了。”
孟煦皮笑肉不笑的看着他,显然是不信,但也没有揭穿。
他抬头看了眼天边的鱼肚白,估摸着他的衣服还在客栈里。
于是站起身,拍拍萧越的肩膀说道:
“走吧,先回你的住处。”
萧越也惦记着回客栈,毕竟新得的玉符还藏在那里。
“嘶。”
他一站起来,还没迈两步,就硌在一根树枝上,钻心疼痛从脚底板冲向脑门,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若是穿着鞋子应该还好一些,光脚再加上有伤口,的确不好走路。
孟煦好人做到底,伏下身子,半蹲在他跟前:
“算了,你把衣服裹好,我背你。”
见萧越犹犹豫豫不肯上来,便一把抓住他的腿,扛到背上:
“权当报答你曾经照顾我的恩情了。”
萧越趴在他结实的背上,胸口印在他的后心上,能感受到强有力的心跳。
“得罪了。”
孟煦说着,将他的腿圈在小臂里,双手拿在前面的腰上,颇有我不会占你便宜的君子风范。
萧越用披风裹好屁股和大腿,尽量没漏光。
从小到大,他只被两个人背过,一个是柯默师兄,另一个便是眼前的孟煦了。
孟煦将他背在身上,走了几步后,突然很惊讶的说:
“七日不见,你是不是瘦了?”
萧越无言以对:“你又没背过我,怎么知道我瘦了。”
孟煦笃定的说:“凭感觉,是瘦了的。”
萧越没有说话,心道:可不是瘦了么。蛊毒发作,烧了三天三夜,差点死去,掉几斤肉又算啥。
孟煦的肩膀很宽,萧越趴在上面,双手穿过他的脖颈,交叉落在他的下颚前。
手背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软软的,柔柔的。
萧越原本想睡一觉的,无奈因为没有穿里衣,一丝不挂的下身刚好贴在他的腰际上。
他有些难为情,使劲拱起屁股,想要离开的远一些,尽量避免这种暧昧的贴合。
无奈山路颠跛,孟煦背着他虽没有太吃力,也并不轻松,时不时会跌趔一下,将他又弹回来,猛然触到硬邦邦的后腰。
这令萧越苦不堪言,越挣扎,触碰的频次更高。好不容易到了平地上,两人才稳当一些。
孟煦一直没有说话,从后面瞅去,萧越看到他红透的耳根。
或许,他也在萧越的宝贝一次次非有意顶向腰际的时候,浑身不自在了,只是不好说而已吧。
为打破这种尴尬,背上的萧越只得没话找话。
他问:“你不是跟那个大堂姐走了吗?怎么又出现在这里呢?”
孟煦将他往上托了托,心不在焉的答道:
“我们半道就分开了。”
萧越不可思议,想起那夜截住他的孟琏,不像是那么好聚好散的人:
“她能放过你?”
孟煦挑挑眉:“由不得她,话说起来,还得感谢你呢,让她也尝了尝荧蛇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