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真真假假
大牛和金彩玉待了一会儿,萧越便以自己身体不舒服,需要休息为由,将她们哄走了。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天色黯淡下来。
萧越先是站在院子里发了会呆,黄昏里的背影,莫名的孤独落寞。
他叹了口气,交代阿菁看好家,自己一个人晃悠悠的出了门。
孟煦从窗户里一直看着,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院门外良久,才郁郁不安的转回身。
他真的,会死吗?
孟煦从早上就没吃饭,此时的他又饿又困,合衣躺回床上,打算眯一会,养养神。
但脑子里很混乱,总是会控制不住浮现出萧越半真半假的说着“时日不多矣”,折磨的他根本睡不着。
正烦躁时,门外传来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是萧越呼唤阿菁帮他接东西的声音:
“快,还热着呢,赶紧带弟弟妹妹去吃。”
萧越手里还拎着两个大大的油布纸包,来到房间门口,抬腿正要踢门时,又停了下来。
他勾起脚尖,轻轻的叩了三声,并朝着门里朗声喊道:
“我进来了啊。”
孟煦“嗯”了一声,刚才烦躁的心绪忽而烟消云散,麻溜的从床上走下来。
“猜猜,咱们今天吃……什么……。”
萧越满脸笑意的进门,看到身穿青衣,翩翩站在床边的孟煦,突然像是被噎住了,双眼发直,愣了好久才结结巴巴的将话说完。
“有什么问题吗?”
孟煦不解,低头将自己打量了一圈,不明白一向随性洒脱的他,为何会是这般反应?
“哦,没,没。”
萧越似是惧怕看向孟煦,又抑制不住的朝他打量,眼神里涌出一股伤悲,转瞬即逝。
他摇摇头,有些狼狈。不敢再看,别开脸,径直走向桌子,把那两个油布包放下。
然后呆滞的从怀里往外掏东西,掏了好一阵子,才将一壶酒和两个酒盅扣在桌子上。
再抬起头的时候,又恢复了平日里的不正经的笑:
“没想到孟大公子换身衣服,更加英俊潇洒了,都让我误以为家里来了位仙人呢。”
孟煦看出他的不自然,边往桌边走,边垂首看向身上的衣袍,依稀猜到点什么。
萧越手忙脚乱的打开两个油布包,一条黄灿灿的烤鱼,还有一摞香气四溢的肉饼映入眼帘。
他去给水盆舀上水,边洗手,边邀功的说:
“就知道你得饿了。这可是我排了好久,才买到的。还专门打了一壶酒,嘘,不能让阿菁知道。”
孟煦换完衣服就净了手和面,此刻不需要再洗一次。便拉开椅子,无惊无喜的坐了下去。
他嘴里口水直冒,仍顾及形象的端着君子架势,但肚子却咕噜噜的响了起来,被萧越听得真切。
萧越洗完手,见他痴痴看着,硬和肚子里的饥饿较劲。笑嘻嘻的找出布包下的竹筷递给他,还不忘调侃道:
“怎么?民间乡野的粗鄙饭,不对大公子的胃口?”
孟煦毫无杀伤力的瞪了他一眼。接过筷子,慢条斯理的夹起一张饼,优雅的放进嘴边咬了一小口。
萧越见他吃东西太费劲,一手抓起一张饼,放在嘴里咬掉大半个,鼓着腮帮问:
“怎么样?好吃不?”
孟煦没眼看他,不满的嘟囔道:“饿死鬼投胎吗?嘴都塞满了,都碍不住你说话。”
萧越不以为意,将饼几口咽掉,夹了筷子鱼肉,也不管有没有刺,扔进嘴里,含混不清的说道:
“你说的就不对了。人生苦短,到头来一场空,唯有美食最能抚我心啊。”
孟煦听到后,咀嚼的动作停了停,随后扒拉着鱼肉,低头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该不会真的只剩下半年了吧?”
萧越没有动静。
孟煦等了一会,见他迟迟不答话,忍不住抬头看向他。
萧越此刻抠着嗓子,满脸通红,一看就知道被鱼刺卡住了。
孟煦又气又笑:“都让你慢点吃,看看,报应来了吧。”
他放下筷子,正要使用御水术帮他把鱼刺取出来,只听的萧越猛然咳嗽几声,从嘴里吐出一根银针大的刺。
他气呼呼的将鱼推到孟煦跟前,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饮尽:
“咳咳。老子再也不吃鱼了!”
孟煦轻笑:“是你太心急了。”
说罢,他将挑好刺的一块鱼肉夹起来,骄傲的放在嘴里,嚼了会后咽下,然后伸出舌头,朝萧越炫耀:
“我怎么就没卡到呢?”
萧越气不过,只埋头吃饼子,看也不看他,即便心里馋的痒痒,也不吃鱼肉了。
孟煦总算在他跟前赢了一回,得意忘形,脑子一热,不知怎么就将细心挑好一块鱼肉,夹在筷子上,毫无预料的递到萧越的嘴边:
“喏,这块没刺。”
萧越讶异的看着他,眼瞅着筷子上的鱼肉开始发颤。
双目对视的瞬间,孟煦很快反应过来此举无疑是自掘坟墓,想要抽回手,为时已晚。
萧越捏住他的手腕,将筷子稳住,张嘴轻轻的把鱼肉含到嘴里。
鱼肉入口细腻爽滑,果然一根小刺都没有。
孟煦脸色微红,愠怒的挣开手,被他含过的筷子拿在手里,丢也不是,用也不是。
萧越看着他,很是无辜:“不赖我啊,是你想要喂我的。”
孟煦无言以对,逮住饼子狠狠咬了一大口。还真别说,如此吃法,竟然比他一小口一小口的,来得美味的多了。
萧越卖乖的给他也满酒:“来,尝尝同福镇的菊花酿。”
孟煦与他轻轻碰了碰,一饮而尽。
酒入长喉,辛辣甘烈。
萧越初尝到被投喂的美妙,岂能浅尝辄。他转了转眼睛,死乞白赖的说:
“今晚寻找解药,异常艰险。劳烦此刻孟大公子多动动贵手,到时候我才有气力多跑跑腿。”
孟煦知道他是有意指使自己,虽然绷着脸,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心里竟不似先前那么气了,拿起筷子,一块一块的为他挑着刺。
“哎,问你的还没回答呢?真的活不了半年吗?”
萧越闭着眼睛,似是很享受此刻被人关照的时刻。
直至孟煦的筷子敲到他的脑袋,才睁开眼睛,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反问道:
“你信吗?”
孟煦意味不明暼了他一眼,将鱼肉喂进他嘴里,淡淡的说:
“我当然不信。就你这样说话底气十足,跟泥鳅一样活蹦乱跳,我老死了,你都指不定还上梁揭瓦呢。”